第十四章·初見玉樹臨風莫家子
直到馬獸所拉的車架行得近些，才發現這鶴立雞群的大將軍府前，涇渭分明的站著兩方人馬。令白絕所側目的是，右手邊竟是清一色披甲執銳的女兵，其雄壯的身軀卻絲毫不遜色於左手邊那群威猛高大的漠國男兒。
而右側這群如狼似虎的甲士身前卻站著一個白衣翩翩，手持折扇儀表堂堂的俊俏青年，這一眾甲士一副以這年輕人唯首是瞻的模樣。這連平日裏一向對自己極度自信的白絕，此時都有些自慚形穢。
論模樣，自己這還未長開的花骨朵兒，如何能比得上盛開正豔的花兒；論氣質，這年輕人一舉一動，言談舉止之間，更是甩開自己這臉皮堪比宮城城牆的自己，要高尚到數條大街；論身世，聽黃老將軍而言，這位嬌子可是實實在在的漠國皇室，而自己至今對自己的身世還是一知半解，想來也是絕比不上這人中龍鳳……
上官大將軍下車便被這年輕人迎了進去，隨後跟上的是那數十位披甲執銳的女中豪傑，最後方才是那群滿是肅殺之氣的甲士。當眾人進入將軍府後，黃老將軍撇撇嘴，碎碎念念著帶著白絕返回馬獸車廂。
“黃老將軍，這位玉樹臨風的公子便是那莫不凡吧？遠在西涼便以聽聞莫將軍威名，三年前逐鹿之戰坑殺清朝滿人一軍之兵，差點引得那群滿人蠻子傾巢出動。”
馬車從大將軍府前左側岔路不急不緩的駛去，略顯奢華的車廂內白絕與黃老將軍現對而坐，少年有些意興闌珊的說道。
方才還誇誇其談的黃老將軍，似乎是從見到這莫不凡後便也有些不悅，對少年的詢問隻是輕答一聲，便不再做聲。
片刻之後，隨著駕車甲士一聲輕“籲……”，馬車再次緩緩停下。直到此刻，黃老將軍方才正常起來，招呼一聲白絕便走出車廂。
“這裏是南疆宮城軍部各部總樞所在，哪怕你隻是一個火頭小兵，也要先來此地驗明身份，領取令牌。”
少年下車之後，前方是一座寬廣異常的廣場，中央聳立著一座數十丈寬廣的點將台，廣場四方則是一座座青石小院，院牆門頭上懸掛著一幅幅牌匾。離得近些的那座小院，門頭懸掛的牌匾上刻著“信息接收部”，進進出出的甲士絡繹不絕，偶爾可見幾個衣著怪異的男子行色匆匆，一頭闖入小院……
“走吧，想來你又不是宮城這本地人，若是沒人引薦，你便是尋上幾日也辦不完手續。”
白絕跟在黃老將軍身後，一路打量著這周邊的一切事物，看得也是極為新奇。
“按上官大將軍所言，你當建功立業，邊疆若說火頭雜兵能快速攢積軍工之處，便隻有那最前線的‘血城’，去了此地，極有可能第二天便要拿著鍋鏟上戰場生死搏殺！你可害怕？”
看來這一路的擔憂有些白白浪費了心思，如此好的去處怎會害怕！白絕昂首挺胸信誓旦旦的對老將軍說道：
“黃老將軍放心，想必那血城便是我最好的去處，他日必當坐鎮於此！”
“砰砰……”
黃老將軍轉過身來，在少年額頭輕敲了幾下，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
“這裏都是些文官所在，你若想在此任職，那有何難，明日便能將你調來。隻是整日坐在案前，看著那些惱人的文書，你可願意？”
“那還是算了吧
！若真是讓我整日待在一處，那還不如殺了我來得幹脆。”
果真是朝中有人好辦事，白絕跟隨在黃老將軍身後，一問一答之間直奔一座很是寬廣些的小院前。門頭牌匾上刻著‘後勤中心’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想來所有將士的吃穿用度都是從此處調撥。
在小院前排起的一眼望不到盡頭的人群注視之下，白絕同黃老將軍直接進入院中，一時三刻便將該辦的手續都一一辦好。
“這就好了？”
回到廣場上的少年有些不可置信看著手中一塊不知名金屬製成的令牌。一麵刻著灶台圖案，圖案之上則雕刻著一個兵字；另一麵則是刻著‘白絕’二字，名字上方則是刻著‘夥頭兵’三字，其後加上“甲士”二字點綴。
“明日會有車隊送你去前線，你萬事小心些，這軟甲你收好。”
黃老將軍從來時的馬車車廂之內拿出一副軟甲遞給少年，隨後帶著白絕來到廣場一側的驛站。自己所能做的便隻有這些了，雖然有心想給少年一些更好的器物，或是今夜給少年找個好些的住處。但明日少年會有同伴一同前往，指不定便會引來他人的妒忌，還是普通些為好。
“黃老將軍，今日廣場之上各小院前都是些參軍之人嗎？”
同老將軍一同找到自己的住處後，少年還是有些忍不住問道。像些步兵、騎兵、斥候、後勤……他都能理解，可那門頭牌匾之上明目張膽的刻著‘軍妓’二字，門前鶯鶯燕燕環繞還當真不少！雖說漠國青樓不比他國弱上半分，可這軍中如此行事……
“哈哈哈……有些事情你日後自會知曉。”
黃老將軍將少年安頓好後，開懷大笑一聲回應了句，並再次叮囑少年要小心注意些性命，而後便離開驛站。
黃老將軍走後，白絕便一直呆在房內，樂此不疲的數著手中那厚厚一疊銀票。直到肩頭一直閉目沉睡的白狐都有些受不了少年那一直傻笑的模樣，雪白的狐尾在少年嘴前輕輕拂過，整個世界都仿佛安靜了下來。
直至驛站小廝送來今夜的飯食，以為自己莫名啞了的少年終於再次出聲，一聲大叫後，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肩頭依舊在沉睡的白狐。在小廝莫名其妙的注視下端過吃食，小聲嘀咕著旁人聽不見的話語。
夜漸漸深了，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廣場燃燒著的火炬也一一被甲士熄滅，少年小心翼翼的將肩頭的白狐抱下，放在枕邊，正要入睡之時，門外傳來一陣陣爽朗的說笑聲。
隻聽“砰”的一聲，房門被重重的從屋外打開，湧入一群年輕人，隨後便是剛剛進屋的眾人齊刷刷的看著，將鞋襪褪去一半的白絕，一時之間竟愣住了。
最前方一個頗為秀氣的年輕人轉身走出房門，看了眼門外的編號，再次走進屋內。
“大家好啊！我還以為這間房舍今晚就我一人。”
白絕將鞋襪穿好後，起身和眾人打著招呼。少年在打量著眼前眾人，這一群年輕人也在打量著白絕。
少年心中想到，這應當便是老將軍所說的同袍，明日想來是同他們一齊前去“血城”，隻是這醉醺醺的模樣……
眾人則是想到，這應當是自己明日的同袍了，隻是這年齡是否是小了些。
“宮城趙氏～趙步青。”
以為
是自己喝的有些醉了，找錯房舍的青年人拱手介紹著自己。
“因明日便要離開宮城前往‘血城’了，今日便同今後的同袍好友一同去‘春來閣’喝了幾杯，回來的晚些，隻是兄台麵生的很，不是宮城本地人吧！”
“倒是今日聽說剛剛進城的黃老將軍帶著一個少年前往後勤中心報道，不會便是兄台你？”
既然是今後的同袍兄弟，想來也不必拘謹，一行六人皆是帶著一絲醉意，各自找個床位睡了下來。
“趙秀才，別再酸溜溜了，倒是趕緊休息來得緊要，我可是聽說新兵一入‘血城’，若有戰事，便直接出征，能活下來才算得上是‘血城’一員。”
一位壯碩漢子對著年輕人好笑的說道，眨眼間便呼嚕聲震天響起。
“武兄說的極是，此時還是休息來得要緊。”
年輕人竟說罷，竟直接挪到一張就近的床榻之上，倒下便呼呼大睡，正要開口的白絕愣是沒搞清此時是個什麽狀況。
聽著磨牙聲、呼嚕聲、夢話聲……白絕將房門關好，回到自己床榻之上開始神遊天外……
想到那有些記不清是多少年前的雪夜，和十三叔一同穿行在山林間；想到那模樣有些模糊的霍叔，總是告訴自己當讀完萬卷書，爹娘便會來接自己回家；想到第一次和狗蛋進入無盡沙漠，被數之不盡的低階沙獸包圍，自己瑟瑟發抖，而少年發狂後大開殺戒，猶如修羅地獄般的景象，還有在少年發狂後，身後出現的那尊魔像，猙獰又充滿誘惑的神態……
第二日清晨之時，當昨日皆有些醉醺醺的眾人逐一醒來時，入眼便是一個少年在房內打著極為標準的軍體拳，一行一動之間竟充斥著久經沙場之意。隻是這少年也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這軍體拳若是聰慧些，打得形態也不比老兵差上太多，但這意境若是沒有相應的經曆，是怎麽都學不來的。
“兄台，昨夜喝得有些盡興，讓你見笑了，你這軍體拳打得當真不錯，我看便是軍中老兵也就如此水準了！敢問兄台高姓大名，應征何等兵種？”
顯然在他看來這少年定是大有來頭，眼眸之中精光閃動，想來這少年即便不是獸騎也定是精英小隊之人。
“你這酸秀才，可真是酸死了，見不得別人比你優秀啊！小兄弟別理他，不管是何兵種，隻要是血城之兵，從今日起那都是至親同袍。”
魁梧大漢瞥了一眼眼神閃爍的年輕人，大大咧咧的朝著白絕說道。
這般大的聲響自然無法再安然入睡，一行七人陸陸續續醒來，而白絕自然也不會在眾人麵前過於表現。他可是深知，高調的人往往活不過太久，比方說西涼那自稱西涼第一高手的西門獨敖，最終還不是落得個被人挑斷手足經脈，而後終日乞討為生，令人唏噓不已。
在日出之時，眾人洗漱完畢後一同前往早已是人山人海的廣場集合，尋到點將台前手持巨大旗幟，標注著“血城”的甲士，幾人迅速歸隊。
而辰時之後，廣場之外再無來人，一位頭頂金盔，身著銀甲的軍部大將，出現在點將台之上，念著拖遝冗長的台詞足足一個時辰有餘。方才在一聲嘹亮的號角聲中，廣場上都有些昏昏欲睡的眾人，方才跟隨在各自領隊甲士身後乘上馬車，沿著青石大道向南城門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