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關山蒼蒼，不知幾何
“女兒家關鍵時刻還是靠不住啊！哪怕她已是久經沙場的一方大將……”
白絕看著艱難支撐這一柄三尺青鋒，搖搖晃晃站立而起的上官大將軍，在心裏默默想到。也不知這佳人是如何當上大將軍的，此刻的表現竟連自己這個少年都不如。
少年所不知道的是，佳人自參軍至今，大大小小戰役不下千百場，橫屍遍野，血流漂櫓不知所見幾凡，豈會因生死而膽怯。佳人所不明了的是，那個男人為何如此狠心，為何墮落至此般境地。她想不透，看不開，究竟是誰能將叱吒風雲的他拽入無盡深淵……
這些白絕自然是不會知曉，他同上官大將軍雖說認識已有數年，見麵卻才寥寥數次。數年間說過的話語還不如前幾日，在廣陵皇城外幾個時辰講的多。
這兩隻地獄犬早已被少年那挑釁的模樣氣到須發皆豎，也變沒了心思再去注意身後還有一個弱小的女流正搖搖晃晃站起。隻恨不得將眼前的這個少年生吞活剝，卻怯於少年手中短刃，便想著一把火燒死算了。
白絕拿著短刃的右手拇指指胸，左手握拳伸出三指，輕輕點頭。想來這軍中手語黃老將軍和佳人應當是能看懂，右手拇指指胸表明跟在我身後，左手握拳而伸出三指表明三個數後便跟上。
眼見兩頭地獄犬赤色犬首之中白色火團已經漸漸成型，少年依次閉合三指，而後大喝一聲，轉身朝著身後西北方向狂奔而去。
“吼……”
顯然這兩個龐然大物也未曾料到眼前這可惡的少年竟不戰而逃，兩個土黃色的犬首發出震天的咆哮之聲，眼見少年已竄出數丈遠，赤色犬首口中還未成型的火團便朝著少年匆匆噴出。
“呲呲呲……”
拳頭大小的火焰所過之處，本是被雨水浸濕的枯葉和青蔥古樹，紛紛燃燒起來，片刻不到便化為灰燼，連地麵都幹裂爆開，而水汽蒸發所致的氣霧將少年逃離之處籠罩的密不透風。
顯然白絕早已料到這番景象，在火球噴出的瞬間便往正北方向一躍而去，再度撒腿狂奔，還不忘回過頭來對著身後暴躁的地獄犬豎起中指，可惜的搖搖腦袋。
這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麵，兩隻地獄犬連頭都未曾回首望上一眼，便一躍丈許，朝著少年追去。後方早已目瞪口呆的黃老將軍目送著兩隻怪物離去，直到上官大將軍同樣跟隨在地獄犬身後疾馳而過，才回過神來，一同朝著北方奔馳。
“這地獄犬的感應距離大約在三十丈左右，想來這些殺手盡管不知用何法子，將沙獸帶出無盡沙漠，看如今情形應當並未完全馴化，否則也不會在三十丈開外了。我們自關山北邊進山，往南疆而去，想來後方敵人應當最少，從此處突圍因最為保險，”
三十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轉息之間白絕便隱隱看見前方數個頭戴青銅麵具的青袍之人，或蹲伏與雜草之中，或隱身於樹冠之間，或藏身於碎石之內……
“咚……咚……咚……”
如戰鼓擂響般急促的震動聲從這些青銅麵具之人前方響起，還不待他們看清發生了何事，便看見一個少年從他們的包圍圈內一躍而過，同時還不忘善意的提醒一番，你們的乖狗狗來了。
這地獄犬往日裏便很少聽從他們，更何況是此時震怒之時，原本一個白銀麵具之人帶著些許頭戴青銅麵具之人，從藏身之地一躍而出，想攔截身前不遠處的少年。隻是隨後便被緊跟而來的地獄犬踩成肉糜，或是一口吞下，剩下之人眼見如此，哪裏還敢再冒頭送死，隻恨不得離他遠些。
至於緊隨其後的黃老將軍和上官大將軍，這些頭戴青銅麵具之人索性便當沒看見一般，裝模作樣的丟出幾枚暗器，便再次隱身不敢露出絲毫氣息。
片刻之後，白絕眼見後方果隻是遠遠吊著幾個頭戴青銅麵具之人，便大聲對著後方喊道：
“黃老將軍，你們不要再跟著我了，快些逃去，這兩頭地獄犬我是打不過的，關山城下五圍城見。”
白絕說罷竟折身又往來時的路而去，嚇得原本遠遠吊在上官大將軍和黃老將軍身後頭戴青銅麵具的殺手大驚失色，也顧不得在隱藏身形，掉頭往回跑去。心裏不禁有些破口大罵，好你個小鬼頭，竟敢如此戲耍我們。
但此刻也隻能心裏想想，徹底撒開腳丫子往身後狂奔而去，隻希望這小祖宗能改變方向，不要再往前而來了。
……
如此之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所有人，當一位頭戴黃金麵具的赤袍男子，從一片狼藉的事發現場來到後方包圍圈之時，哪裏還不明白發生了何事。
一股令人如墜深淵的壓抑氣息籠罩在缺口處，沒有人敢大口喘上一口氣息，盡管眾人已是被壓抑的麵紅耳赤。原本此處負責的兩個頭戴白銀麵具之人，一個被那地獄犬一腳踩死，另一個此時已經變成一地碎肉，散落在眾人眼前。
“啊……啊……”
“咚咚咚……”
從前方由遠及近傳來斷斷續續的慘叫之聲和連綿不絕的大地震動之聲，在場眾人不禁麵色一變，這小子怎麽就這般惡毒，看樣子竟又將這死神給帶回來了，難道他當真此處沒人能製得住他。
餘下在場頭戴青銅麵具的男子不經意間，看了一眼正前方頭戴黃金麵具的男子，眼神中有些恐懼，但更多的則是狂熱。
……
關山北部入山不遠處，本是青蔥一片生機盎然，此刻仿若是被什麽妖魔鬼怪肆虐了一番。方圓十數裏盡是一片焦痕，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的深坑遍布其中……
一副已經有些殘破的黃金麵具極不契合的戴在一個男人臉上，一具支離破碎的巨大殘軀倒在他身前的深坑之中，另一個還剩一首的地獄犬奄奄一息被他踩在腳下。
“好，很好，真的很好！”
按他所知，這沙獸哪怕發狂暴動，隻要服用過組織裏的獸丹，自己也斷然能夠控製，隻是今日不知被這名為白絕的少年動了什麽手腳，竟絲毫不受自己獸決的控製……
他肯定不會知曉，少年最後一次進入無盡沙漠所遇到的人物，更不知道沙獸隱藏的秘密，豈是人力所能控製。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自然是將這兩隻早已發狂的地獄犬帶回此處的白絕所為，而後當著眾人的麵掏出一張閃動著魂光的符紙，念咒後便原地消失，不知所蹤。
而留下的兩隻地獄犬眼見生死之仇在眼皮子地下突兀消失不見，那滔天的怒火自然發泄到眼前一切能活動的生物之上……
關山從漠國建國以來至今，從未有人搞清主脈起於何處，更不知山頭有幾多，隻知道關山有兩山，鬱鬱蔥蔥為外山，枯石怪嶺為內山。凡人進入關山，一旦碰及再無星點翠綠之處，便知已到內山，無不慌忙撤走。
外山之中多良禽走獸，漠國大半國民都依靠此山過活，說來也怪，關山之外，漠國之內竟不見一座百丈高山。而關山內山則走獸不入，良禽不棲，魂獸遍布，倒是惹得無數修士紮堆。
整個人間除去近幾日商國劍宗傳出消息，無盡沙漠之中沙獸盛產高階魂石，往日裏便隻有分布在人間各處的魂獸體內方才能尋到一些……
關山某處以勁鬆酷柏為界之處，一邊生機無限，一邊入眼盡是碎石嶙峋。隻是一個少年突然憑空而現，打破了此處的寧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