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岐黃老手胡浦周
鐵血軍人,血染征衣。
什麽樣的苦沒受過?什麽樣的痛沒經過?
又何況,現在麵臨的是重生的希望,是即將擺脫病魔,重回軍隊的渴望。
鳳凰涅槃,不過如此。
再大的、苦再大的痛,楊善豹心甘情願、義無反顧。
他淡淡的一笑,說道:
“武聖君刮骨療毒都泰然自若,我雖沒有關公的氣概,但有楊家的血性,些許小痛還經受的起,胡老,請您放手治療。”
“說得好,不愧是我楊家子孫。”
揚長勝拍案而起,讚許之意溢於言表。
胡浦周點點頭,也不多言,他有心也露上一手。
齊暉是杏林玄醫,胡浦周不可能望其項背。
但他是岐黃老手,七十載精研,也絕非浪得虛名。
爭強好勝之心人皆有之,胡浦周年逾八旬,也不能脫俗。
不過他並不是想在揚長勝,或者齊暉麵前炫耀。
而是讓溫世海等貶低中醫之流,見識中醫的神奇。
胡浦周把自己的行醫箱放在茶幾上,依次拿出酒精燈,大蒜,薑片,甚至一些青鹽,一一擺放在茶幾上。
眾人疑惑不解,難道胡浦周要做菜?
說好的是治病,用這些調料何幹?
溫世海的臉上更加鄙夷,哼,故弄玄虛。
齊暉的眼睛卻盯在胡浦周的行醫箱上。
那個行醫箱樣式古樸,年代久遠,似是海黃所做。
木質細膩,花紋柔美,散發著凝重的光澤,上麵有一層厚厚的包漿,一看是就老物件。
打開之後,一層層的小格子玲琅滿目,放滿了各式各樣的工具物品,又似一個百寶箱。
再想想自己盛放銀針的小竹筒,齊暉有點汗顏,有點太寒酸了。
胡浦周深吸一口氣,又從箱中拿出兩支艾條點上。
就見艾絨的顏色土黃,燃燒起來幾乎沒有煙霧,但是氣味芬芳,令人聞之心曠神怡。
正是上好的同仁堂艾炎條。
胡浦周凝神靜氣,如同老僧入定,將燃燒的艾條對準楊善豹的背部,找準穴位,緩慢的回旋。
別人看之如同行雲流水,賞心悅目。
齊暉看了暗自點頭,胡浦周不愧是華國中醫泰鬥,這一手雷火炎手法嫻熟,揮灑自如。
如果自己不是機緣巧合,獲取了《金匱要訣》,胡浦周單憑這一手小回旋的手法,自己就自愧不如。
時間又過去了一個多小時,胡浦周換了七八根艾條,依然按照齊暉提示的穴位,仔細地炎炙。
隻不過齊暉發現,胡浦周艾炎手法變化多端。
不但又換上了排陣法、並且隔薑炙,隔蒜炙,隔鹽炙,甚至是附子餅炙,層出不窮。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別人可能不知所然,但是齊暉卻明白。
胡浦周的這些手法和方式,是為了最大的限度的,疏通楊善豹的經脈穴位,把他體內的淤毒激發出來。
齊暉暗自點頭,心中佩服。
薑還是老的辣!
自己最大的殺器,就是五行真氣,簡單粗暴,其他的什麽亮山門、太乙神針,反而是輔助。
而胡浦周這是真功夫,隻有經過幾十年的不斷鑽研,才能到達這種境界。
艾條燃燒的溫度極高,雖然並不會損傷皮膚,但是如同火焰炙烤的滋味並不好受。
並且隨著胡浦周的手法的不斷變化,楊善豹感到一會酸麻,一會兒漲痛,一會兒又變成燒灼。
時間不大,他的額頭就滲出了汗水。
揚長勝看著兒子的表情不斷變化,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戰爭年代走過來的老人最知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兒子的康複,必然要經過痛楚,這是自然規律。
嶽文晶眼中閃著瑩光,心中則如刀割。
看著丈夫皺緊的眉頭,抿緊的嘴巴,還有額頭不斷滲出的汗滴,她美麗的臉蛋變的蒼白。
恨不能此時疼痛的,能夠換成自己。
楊善行輕聲安慰嫂子,道:
“姐,你別難過,二哥受點痛,康複以後總比坐著輪椅要好。”
姐?
齊暉很清晰的聽到了這聲不合常理的稱呼。
看來楊家兄弟的感情,非常深厚。
但是疼痛過後,楊善豹又感覺到一股熱流,順著脊柱、通過髖骨,直達腳底湧泉穴。
先前身體內部還存有的寒涼、錐痛全部消失,渾身感到無比的輕快,那種昏昏欲睡的感覺,重新回到身上。
又過了接近一個小時,胡浦周扔掉手中殘餘的艾條,又從行醫箱中拿出七八個蘋果大小的玻璃圓瓶。
他示意嶽文晶褪掉楊善豹的長褲,自己用鑷子夾著一團艾絨,放在酒精爐上點燃,伸進瓶子中迅速的一旋轉。
啪啪啪,快速的逐一沾在楊善豹,肌肉已經開始萎縮的腿上,直至腳腕。
很快的,就見瓶口處的皮膚往外凸起,深陷入瓶中,又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迅速變化成淤紫,時間不大,皮膚的表麵,竟然滲出了一些或黃、或黑的液體。
溫世海大聲道:
“胡鬧,你們這種辦法,都把楊師長的皮下脂肪給吸出來了,趕快停下。”
齊暉輕蔑的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氣的反駁道:
“你懂個屁,《黃帝內經》早有記載:重病必淤,久病必淤,如果滲出的是脂肪,液體的顏色應該一致,你沒看到有的漆黑如墨,有的黏黃如痰?”
“這是楊大哥體內的淤毒,剛才胡老的艾炎,就是把體內沉積的淤堵激發起來,再輔以火罐療法排出,這有這樣,病人淤堵的血管,才能徹底暢通,通而不痛,就是這個道理。”
“不懂就閉上你的嘴,沒人拿你當啞巴。”
揚長勝抿嘴微笑,並不幹涉齊暉痛斥溫世海。
“你……”
溫世海被齊暉罵的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齊暉這個時候,又拍著巴掌站起來說道:
“胡老醫術精湛,齊暉深感佩服,你休息一下。”
此時的齊暉麵對胡浦周,就像是一個學生,無比恭敬,還特意扭頭看了一眼溫世海。
胡浦周衝齊暉一抱拳,真心道:“慚愧。”
溫世海看著這兩個人互相吹捧,心中無比鄙夷,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齊暉上前仔細的觀察了一下玻璃拔罐,說道:
“火候差不多了。”
然後砰砰砰拔掉楊善豹腿上的瓶子,胡浦周配合默契的擦拭掉他的淤血,齊暉輕輕扶起楊善豹,說道:
“楊哥,你走幾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