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幽熒和秋汐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他就如同一隻失控的瘋狗一般，身體前傾，不斷的咆哮著。
“皞辛！你冷靜點！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皞辛不斷的掙紮著，連哭帶喊。
我知道，他和辰尋的感情，比這裏所有人都要深許多。我們分頭行動的很多次，都是他和辰尋一起行動，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雖然不得而知，但是，能感受出強烈的情誼。
什麽是人，什麽又是妖。
我現在已經完全混淆，分不清晰。
不遠處的幽熒從似馬非馬的古獸上翻身而下。
她看著我們，眼神不似之前，深邃得含著一種智慧，像是佛家所說的般若。
幽熒，變了。
她走了過來，帶著一種高貴優雅的氣質。
皞辛忽然變得安靜，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看著幽熒。
幽熒緩緩的抬起手，摸了摸皞辛的臉頰，聲音輕飄飄的，像是可以使人心靈平靜的熏香，她說：“皞辛，心裏很疼吧？”
皞辛點了點頭，一滴滴的淚水從眼睛裏湧了出來。
“不哭，一切都會結束的。結束，也意味著開始。”
我一動不動的看著幽熒，有點傻了。
她不是不會說話，什麽時候學會說話了？！
這……
這也太突然了吧！
幽熒恬靜的笑著，從我的手裏接過皞辛的手，朝剛剛辰尋躺過的地方走了過去。
她站在那裏，像極了天地間的王者。
優雅，從容，照見一切，洞悉一切。
幽熒將皞辛的手捧在自己的掌心，帶著微笑，嘴裏喃喃的不知說著什麽，像是咒語，但是又像是悼文。
隻見空氣中結出了點點的藍光，是一粒粒帶著藍光的冰霜。
冒著寒氣的藍光點點，跳躍著飛向皞辛的掌心之中，凝結成了一個小孩的形狀。
皞辛瞪著狼眼，身後的尾巴搖得很歡快，興奮的說：“是靈胎！”
“是辰尋！”
“太好了，辰尋還有救！”
皞辛興奮的自說自話。
幽熒笑了笑，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是辰尋，不過也不是辰尋。是辰尋的魂魄，但是沒有辰尋的記憶，是延續，是新生，是結束，也是開始。”
她看向我，說：“雪湛，這個靈胎，你可以收下嗎？”
我有點懵。
皞辛看著我，頭點的跟撥浪鼓似的。
我身體裏已經有小豆喜了，可是如果拒絕了這隻靈胎，皞辛能把我就地生吞活剝了，我隻能咬著牙默默的點了點頭。
“捧著。”幽熒雖是命令皞辛，但是語氣卻讓人覺得異常的舒服。
她走到洪淵身邊，從昏死的洪淵眉心處取了一大滴血，泛著淡淡的紫色光華的血。
血液懸在她的掌心中，不斷的跳躍著，像是具有生命的小怪物。
幽熒口中不斷的念著咒，空蕩蕩的聲音，感覺是從自己內心深處往外傳去一般。
那種神奇的體驗，我第一次感受到。
是神力。
藍色的靈胎和洪淵的血融合在了一起。
瞬間，紫光大盛。
我眼看著那個小圓球飛進了我的肚子裏。
小腹一熱，緊接著整個身子都像燒了起來。
這是什麽情況啊！
我摸著肚子，看著幽熒。
她柔和的笑了笑，說：“你和洪淵的孩子，不喜歡嗎？”
我簡直欲哭無淚了。
“喜歡，喜歡，很喜歡。”我苦笑不得的說。
幽熒抿著嘴巴滿意的笑了笑。
這個笑，不像是幽熒，倒像是秋汐！秋汐也有這種能力！聚集妖靈的能力。我的身體裏還有著小豆喜的百年道行！
我懷疑的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幽熒，你真的不是秋汐嗎？你們，長得一模一樣。”
幽熒歪著頭，看著我，呆著點俏皮，笑說：“秋汐喜歡我的模樣，她的名字，還是我給她起的，她的模樣也是我造出來的。她是我煉化出來，陪著我的小妹妹。大海的精魂，就是秋汐。我喜歡秋天落潮時候的景色，萬物迎接凋零，蒼涼裏帶著愁苦和哀傷。這不正是秋汐麽！”
她這麽一說，我又一回憶，秋汐身上的確有一種淡淡的哀傷，可是這種感覺，在幽熒身上完全沒有體會。
我疑惑的看著幽熒。
“所以，你到底是什麽？”
這話，我一問出來，就覺得自己好傻B。
我看著幽熒，她的眸子，不是黑色，而是一種藍灰。和她對視的那個瞬間，就感覺她能看穿我的一切，包括我的靈魂，包括我所有的小心思，所有的過往，我就像一個什麽都沒穿的人，全部裸露在她的眼前。
幽熒嗤嗤一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張開雙臂，滿臉自信的說：“我是誰？我是神啊！被遺棄的神！被囚禁的神！”
她說的如此猖狂，桀驁不羈。
與之前的她判若兩人
幽熒說完，笑容一斂，一隻手向前伸去。
大殿中，碧痕躲避著妖僧迎風的攻擊。亦璃已經受了重傷，渾身是血，手中的長劍支撐著他整個身體。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但是，一切，卻因為幽熒而結束了。
幽熒張開的手掌，帶著一股柔和似水，堅韌似水的神奇力量。
“吃掉的總該還回來。”
妖僧迎風的身子一頓，整個人僵在了半空中，手中的禪杖哐啷一下掉到了地上。
碧痕的軟件，一下刺穿了妖僧的心髒。
迎風大張著嘴巴，一動不動的懸再半空中，眼睛瞪著碧痕，一臉的憤怒和不可思議。
從他的嘴巴裏，竟然飄出了一個個黑色的文字。
像是一條條小魚一樣，被吸到了幽熒的手心裏，哧溜一下鑽進了幽熒的體內。
“我的記憶，你留著也沒有意義。”幽熒笑著說。
我恍然大悟，終於知道為什麽幽熒忽然變了一個人一般。
喚醒幽熒的根本不是古卷。
換言之，九幽古卷隻是封印住幽熒的一個載體，而古卷上記載的是幽熒的記憶，以咒語的形式成了文字。
迎風吃了文字，打破了封印。
重要的不是內容，而是讀出內容，打破禁錮。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一切都是陰謀。
在靳羽萱背下古卷的時候，幽熒真身封印就已經解除了。而古卷第一卷《覺醒》承載著幽熒的記憶，所以靳羽萱被其反噬，成了魂魄不全的人。當她在幽熒麵前再次讀出時，就更加的喚醒了幽熒，隻是，喚醒了幽熒的一部分神識。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九幽古卷的第一卷叫做覺醒，而第二卷叫虛咒，第三卷叫夢來。
虛咒，虛無縹緲的咒語，隻是記憶，對於其他人本就無用。
現在，幽熒缺少的隻是第三卷古卷，她的記憶碎片而已。
迎風吃掉的文字，被吸的一幹二淨，撲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幽熒伸出的手掌挽了個挽花，收了回來，心滿意足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