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偷襲
我回頭一看,蔣晴拿著熒光棒不停的朝靳言揮舞,那頻率,那動作,起止是揮動三下啊!
明顯是不止三十下。
靳言似乎已經憋到了極點,不停的朝水麵遊去,我抬頭一看,我們頭頂是一片亮亮的水麵。靳言遊的很快,我看他已經出了水。
不過,隻消一秒鍾,我耳邊傳來了一陣悶悶的水聲,“嘩啦啦~~~”
隻見靳言又被身邊的影子給拖入了水裏。
洪淵抽出匕首,鬆開了牽著我的手,指了指靳言。
我點點頭,示意他趕緊去救靳言。
洪淵就像一隻魚一樣,一下躥到了靳言身邊,我看見一片紅色像墨水遞到水裏一般,瞬間暈開。我心裏一緊,開始擔心洪淵,畢竟不知道是誰受了傷,洪淵和一團黑色扭在了一起,在水中不停的翻滾著,血水越染越濃。
就在我身旁,蔣晴看著我淺淺一笑。
她的笑有些陰冷,比刺骨的水還讓人覺得寒上三分。
我感覺我背包裏有一股力量拖著我向前遊去,我緊緊的握住挎包的帶子,被挎包拖著往水麵遊了好遠。
就在這時,被甩在水下方的蔣晴一把抓住了我的腳腕,我低頭看向她,她朝我陰陰一笑。
她順著我的身子遊了上來,飄散的頭發蕩在水中,像無數條小蛇一般,在我臉周圍遊走。
我感覺脖頸一酸,頭暈暈沉沉的,身子不停的往下沉去。
那一刻我清醒的知道,我被她偷襲了。
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在岸上。周圍一片的荒涼,像是鬧了蝗災一般,草無葉,樹無皮,涼風習習而過,我打了個哆嗦。
我身子疲倦的很多,艱難的坐了起來,我低頭一看,驚訝的發現我竟然變成了十來歲的模樣。
瘦瘦小小的手,指甲短短的,裏麵還有黑色的泥巴。一雙腳也不是很大,穿著泛白的花布鞋。
我爬到水邊往水裏一看,這張稚嫩的臉的確是我自己。
就是有點髒,灰頭土臉跟難民似的。
“小雪。你怎麽跑這裏來了?這水不幹淨,不能喝!”
我身後傳來了一個女孩的聲音。
我轉頭一看,這個女孩怎麽感覺似曾相識呢?她有十六七歲,眼睛大大的,一頭齊腰的長發,笑起來的模樣七分的甜美裏帶著三分的柔媚。
我腦袋疼的很,似乎忘記了什麽。
她伸手拉住我的胳膊,像提一隻小雞一樣把我提了起來,“走回家。我剛剛跟師父在山裏挖了好多野菜。這下不用挨餓了。”
我內心其實是抗拒跟她一起走的,可是身體卻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被她挽著回了所謂的家。
一間簡陋的平房,門口掛著一塊隨風搖曳泛黃的補,上麵寫著一個“藥”字。
我跟著她進了屋子,撲鼻而來的藥材味兒,正對著門是一麵牆的棕色木頭藥櫃,就是那種中藥房可見的由見方抽屜組成的藥櫃,每個抽屜上都用白色字寫著藥材的名字。
“嘩啦啦。”
屋內室的門簾被緩緩拉開,我看見了一雙素淨的男人的手。
那雙手,極其好看,手指細白修長,肉粉色指甲幹淨整齊,泛著淡淡的珠光。我很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男子,會有這樣一雙手。
簾子叮當作響,在窸窣輕靈的響動中,他緩緩的走了出來。
我登時傻了眼。
一個身穿翠竹色長衫的清瘦少年緩緩走了出來,麵容清冷俊美,濃黑的劍眉下有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灼灼有神,目光清澈。這樣冷冷清清的一個男子,卻沒有讓我覺得疏離,因為他清冷的眸子裏有一種包容和淡薄。
包容苦難,淡薄名利。
“師父。”我身邊的女孩看著他喚了一聲。
他伸手摘去我頭上的枯草棍兒,淺淺的笑了一下,“愣著幹什麽呢?還不快進屋吃飯。”
我心裏一緊,竟然覺得一股酸楚湧上心頭,莫名其妙的悲傷席卷而來。
他看著我時那靜穆的微笑,好像日初時升出水麵的蓮花,靜靜綻放,他是佛祖的青蓮麽?
我跟著他們一聲不響的進了屋裏,屋內極其簡陋樸素,一張露了木色的餐桌上擺著兩小碗油綠的菜。
我和那女孩坐了下來,不知怎麽的竟然掉下了一滴眼淚。
那種悲傷的感覺,難以言表。
男子坐在了我身邊,白皙的手拂去我臉頰的淚珠,輕聲說:“小雪不哭,有野菜吃已經很好了,鄉親們連野菜都沒得吃。”
我聽話的點點頭,悶頭吃著那碗油綠苦澀的野菜。
“我們會餓死嗎?我聽說別的村子已經有人開始.……開始挖墳吃了。”
我身邊的女孩說著也大滴大滴的掉下了眼淚。
“小晴,如果為師去了,你替我照顧好小雪,她還小,不懂事兒。”男子說著看了我一眼,眼裏滿是柔和。
“你要去哪?”我問。
他笑著說:“去很遠的地方。”
我瞬間就懂了,很遠的地方不是天堂,就是地獄。
“蔣晴,吃完了帶你師妹去洗洗臉,早點休息吧。為師再出去找點吃的。”
蔣晴?!
我身子一歪歪,差點沒坐到地上。這個十七八歲的女子,竟然是蔣晴!
怪不得我看著她很眼熟呢,隻是為什麽我會想不起來呢?這點真的很奇怪。
我在這裏呆了三天,餓的我是頭昏眼花。像我這種每天按時三餐,還得沒事兒吃零食溜溜縫兒的,哪能受得了這罪啊!比一槍崩了我都難受。
我算是明白我現在身處何方了。就是一個窮苦的村子,還鬧著饑荒,樹皮都被啃光了。莊稼地裏還沒成熟的果實也早就被一掃而空,野菜被挖的一幹二淨,總之,一切能吃的都被吃了,除了吃人。
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光著屁股哭著走了過來,“姐姐,我肚子疼。我拉不出來粑粑。”
我一看,小孩子肚子鼓鼓的,麵黃肌瘦,也不知道吃了什麽東西。
我領著他回了師父的藥鋪子。
“師父!”我朝屋裏喊了一嗓子。
沒人回應我,倒是蔣晴扶著牆晃晃蕩蕩的走了出來。
“村子裏開會,說是要批鬥村口的張寡婦。師父去開會了。”她嘴唇幹裂,眼睛都餓的凹陷了,這三天裏,我總吵著餓,蔣晴都會把自己碗裏那一小撮野菜分給我幾根。
我把跟來的小男孩推到她眼前,說:“他說他病了,你給看看。”
蔣晴搖搖晃晃的坐了下來,問:“你怎麽了?”
那男孩子大概說了一下,他很餓,又沒東西吃,隻好嚼木屑,現在肚子很痛,拉不出來屎。
這孩子不知道多久沒吃過油星,如今又吃了一肚子的木頭,排便不暢太正常不過,吃那些不知道是什麽的植物,沒中毒就已經阿彌陀佛了。
他捂著肚子一直嚷嚷著想拉臭,蔣晴還沒給他搭脈,他就跑了出去。我看他蹲在門口自己用了半天的勁兒,過了沒多久,我出屋再一看,那孩子竟然臉色鐵青,栽倒在地。
而他小小的身體旁邊,站著一個人,那正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