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93章 下馬威（二）
會議室里，高啟成和林萬海兩人針鋒相對的對視著，其餘人也沒有出聲，樂得看熱鬧，畢竟誰都知道，李氏集團三個副總經理關係緊張是正常的，因為他們當中誰都有可能成為下一個總經理的人選，所以私底下明爭暗鬥的戲碼沒少在李氏集團上演，誰都想一腳把其餘兩個踹下去坐上總經理的位置。
片刻后，林萬海出聲冷笑道：「高副總，莫不是董事長病重了，你沒了攀附的籌碼，所以又盯上了大小姐，為她拍馬屁，好讓自己以後有個退路。我告訴你，就算你馬屁拍得再好，沒有真本事一樣沒用。」
高啟成沒有因為這番話而生氣，而是反笑道：「林萬海，狗嘴吐不出象牙說得就是你這種人，我沒興趣和你爭辯，你且自便。」
「怎麼？心虛了？被我說中了？」見高啟成退讓，林萬海反而咄咄逼人起來。
「啪」
「夠了。」突然，李曉芸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盯著林萬海道：「林副總，我們現在在開會，不是在吵架，你如果想吵，那麼請你現在出去。」
林萬海看了一眼李曉芸，最終什麼也沒說，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個聰明人，懂得適可而止，要是這種情況下再不知天高地厚拂李曉芸的面子恐怕就真的毫無退路可言了，正如高啟成所說，李曉芸能不能坐上總裁的位置不是由他說了算，萬一李曉芸成功了，他豈不是沒有好日子過。
「咳咳」
這時，左側第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輕聲咳嗽了一聲，站起來，先看了高啟成和林萬海一眼，然後掃視一眼全場，緩緩道：「大家都別吵了，聽我說一句，大小姐雖然沒有什麼經驗，但是重在年輕，有上升的資本。況且董事長既然讓大小姐來接管公司，想必董事長也是做了各方面準備的，就算你們不信任大小姐，但總不能不信任董事長吧，既然是他的決定，我們就要尊重和執行，輔助大小姐管理李氏集團。」
這個中年男人就是第三個副總經理王志全，也是三人當中最低調的一個，都說集團內部派系林立，偏偏這個王志全不站任何一方，一直安分守己的處在中立，做著自己的本職工作，在公司的存在感比高啟成這個董事長身邊的紅人和林萬海這個奮力上進的副總要低得低。
這個王志全在公司高層圈子裡雖然存在感不高，但是在中低層員工眼裡卻是人緣最好的一個，因為他脾氣很好，平時都很平易近人，就算遇到員工也會微笑問好，不耍大牌，有時候心情好的時候還會與偶爾碰面的員工開開玩笑，總之，他在中低層員工心裡的地位要比高啟成和林萬海高得高。
整個李氏集團除了手眼通天，心思縝密的李向榮之外，沒有一個人知道，就是這樣低調的一個人才是最可怕的，他不攀附上級，不做小動作，不主動爭搶，也不亂打小報告，只專門籠絡下級員工的心，這才是他的高明之處。
如果是李向榮真的要擬定下一個總經理人選的話，這個王志全絕對是第一人選，高啟成和林萬海都得靠邊站。
「我不同意。」
就在王志全話音剛落，坐在李曉芸對面會議桌一個眼神深沉的中年男人站起來，身體微微前傾：「她雖然是李董事長的女兒，但是能不能成為總裁人選，還得由董事會來決定，我看今天這場會議就暫且到這，等董事會的成員到齊才能重新決定總裁人選。」
這個中年男人話語激昂，態度囂張，大有一錘定音的架勢，事實也正是如此，現場恐怕除了李曉芸之外，也只有他和他身邊的一個男人發言權最大，這兩人雖然不在李氏集團任職，但是他們卻是兩個股東，雖說每人手裡只有李氏集團百分之五的股份，不過也算是一方諸侯，蚊子再小也是一塊肉，更別說李氏集團這麼大一塊肥肉了，就算是小小的一個百分點恐怕都能讓一個中小型企業望塵莫及。
這個股東話一說完，現場就安靜了下來，這種安靜當然不是對這個股東的話贊同，而是似乎對他的一種不理解，幾乎大半的人都用怪怪的眼神盯著他。
王志全起身緩緩道：「周先生，你是不是已經忘記了，公司章程裡面早就受董事會批准，公司的所有職位董事長都有權利單獨任命，包括總裁，所以，董事長是有權直接任命大小姐為總裁的，不需要董事會出面。再說了，就算需要開董事會決策會議，董事長手裡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加上大小姐手裡的百分之三十，這個結果也是不需要質疑的，所以根本沒有開董事會的必要。」
「是嗎？」這個股東明顯愣了一下，終於發現所有人古怪的目光，頓時覺得很是尷尬，有些惱羞成怒起來：「不管怎麼說，身為股東就有決策的權利，這一點就算是李向榮在場也是如此，李曉芸雖然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但是別忘了，常桂林手裡也有百分之三十，董天舒和我們兩個手裡加起來也有百分之十五，我們要都不同意，這件事也沒得談。」
「更主要的是…」
這個股東說罷，掃視了一眼全場，突然賣了一個關子，繼而笑道：「恐怕李向榮的手裡已經沒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了，所以他們父女加起來也做不了這個主。」
「什麼？」
眾人皆驚。
「你說什麼？」李曉芸也猛然站起來，死死瞪著這個股東。
看眾人各種精彩的表情，這個股東很是享受，他就喜歡這種被人關注的感覺，語氣又變得囂張起來：「怎麼？李向榮沒敢告訴你們嗎？其實公司早就被李向榮抽空了所有資金，為此，他為了填這些資金窟窿，把自己百分之十的股份抵押給了銀行，所以現在的銀行才是我們董事會之外的另外大股東。」
「你胡說。」李曉芸有些激動了，事情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如果這個股東說的是真的話，那今天這個場面根本不好收場，她很清楚自己父親這樣的行為會引起眾怒的。
這個股東不屑的看了李曉芸一眼：「我有沒有胡說，你們去找李向榮問問就清楚了，他自己幹了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至於集團的那些資金去了哪裡我也是一無所知，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全被李向榮抽調走了。」
「怎麼會…？」
「這件事我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這董事長太陰險了吧，居然瞞著我們做這樣的事情？」
「太令人失望了，一定要找他問個清楚。」
「……」
果然，所有人這一刻頓時坐不住了，紛紛露出了氣憤的神情，一個公司的日常開銷最重要的就是這些公司資金，如果沒有了資金，別說運作公司，恐怕就連工資都發不起，這是間接毀掉了一個公司的根基，這完全就是要倒閉的前兆，無不怪這些人不憤怒。
這個股東的一番『真相』讓整個會議頓時失控了下來，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李曉芸似乎也已經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麼，她現在整個腦子裡都在想爸爸有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就連王志全這個老好人都沒辦法再站在李曉芸那一邊了，只能微微嘆口氣，沉默下來。
唯一沒有受到衝擊的恐怕就只有張然和高啟成了，兩人心裡其實都毫不懷疑這個『真相』的真實性，但是這個時候這個股東說出這樣的真相簡直就是故意的，故意在擾亂人心。
張然趁著內亂緩緩移步朝著這個股東走去，此時這個股東似乎還處在得意之中，開心的看著這一群內亂的高層。
不動聲色來到他身後，張然突然出手從身後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向後一拉，嘴巴頓時湊到了他的耳旁。
「你幹什麼？」
沒想到有人從後面偷襲，這個股東嚇得有些不知所措，轉頭看了一眼面色陰沉的張然，就想發怒。
張然在他耳邊冷冷小聲道：「你既然知道這些事，那麼我猜你手裡的股份應該也賣出去了吧，別逼我對你動手，你現在要麼把這個『謊話』給我圓過來，要麼我就把你賣了股份的事情公布出來，你要想清楚，你既然賣了股份就已經不屬於李氏集團的人了，到時候你還能不能留在公司，全憑李小姐一句話的事情。」
「你…你怎麼知道？」
這個股東嚇得面色慘白。
「少廢話，待會如果不好好表現，我保證你的下場會很慘，我的手段可不比福特公司那些人『溫柔』多少。」張然在他耳邊再次冷冷說了一聲，然後放開他看了一眼他旁邊的另一個一直處在獃滯之中的股東：「你也一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福特公司派來製造混亂的。」
和這兩個股東『談』完之後，張然再次在騷動中回到李曉芸的身邊，這次他沒有站在李曉芸身後，而是直接猛地一拍會議桌：「給我安靜下來。」
蘊含著張然內力的聲音很渾厚，很強大，把所有人的議論聲和憤怒聲都掩蓋了下去，就在這些人奇怪從哪冒出來這麼一個毛頭小子時，張然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他們，開始漫步遊走在他們身後，冷聲道：「你們這群吃裡扒外，不懂得知恩圖報的混蛋，這種時候除了搞內亂還能幹什麼？用你們的豬腦子想一想，董事長為什麼會出事，那是因為有仇家盯上了李氏集團，這麼簡單的道理你們這麼多人還不明白嗎？現在他出事了，你們就想著如何瓜分這剩下的利益，有沒有想過要如何帶李氏集團走出困境？」
「你，你，你…還有你！」
張然一口氣把整個會議室的人全指了過來：「你們都想過嗎？在這搞內亂，搶權利有用嗎？有時間就想著如何把這股力量擰在一起，共同對付外敵，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換句話說，就算李氏集團真出事了，你們誰也沒好日子過，你還能想著你當總經理的美夢嗎？你還能想著你這一輩子衣食無憂嗎？你還能想著給你老婆買名牌首飾，名牌包包嗎？不能，李氏集團出了事，你們會全部被掃地出門，別忘了是誰給了你們今天的榮華富貴，是董事長，是李氏集團，這裡唯一想過李氏集團安危，會為李氏集團將來考慮的只有董事長的女兒，她，李曉芸，你們知道她為了頂住你們今天的壓力好幾個晚上都沒睡個好覺嗎？你們知道她為了學習李氏集團的運作和所有事務流程，整日整夜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出來的情景嗎？你們又知道她現在被你們如此的一致反對心裡有多難過嗎？不知道，你們什麼也不知道，你們只知道如何的諷刺她，看扁她，如何的瞧不起她，從來沒有給過她哪怕一點點的鼓勵精神。」
張然一陣憤怒的聲音把整個會議室的所有高層罵了一個狗血淋頭，在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所有人都不敢出聲，這個年輕人身上的氣勢太強悍了，有一股壓倒性的氣魄，讓所有人都有種窒息的感覺，有幾個不服氣想反駁，但是被張然那陰冷的眼神一盯，頓時又焉了下去。
張然掃視著所有人，語氣不容刻緩，趁熱打鐵：「誰沒個年輕的時候，你年輕的時候做錯事挨罵會委屈嗎？會吧！你年輕的時候為了工作打拚碰得頭破血流會躲起來哭，躲起來抹眼淚嗎？會吧！你年輕的時候剛找到工作但是被人否認一致的不被看好會失望嗎？也會吧！所以，大家都有年輕的時候，不要以為現在成功了就倚老賣老否認李小姐沒有能力，別說你們沒有資格，就算是有資格也沒這個權利去教訓她，她對你們細聲細氣是對你們這些前輩的尊重，你們不要以為她好欺負，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們，李小姐的脾氣很不好，非常不好，今天對你們這麼客氣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了。」
「她本來是一個生活很開心，無憂無慮的女孩，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要不是為了李氏集團的將來，她會放棄學業用得著在這裡看你們這些傢伙的臭臉色？或許在大街上兩人遇見了，你對她不客氣，她就指不定會把你暴揍一頓，臭罵一番，你還能怎麼樣呢？」
張然轉了一圈，停在李曉芸身旁，最後道：「本來她這個總裁之位由董事長親自任命，可以不用召開這個會議向你們彙報，但是為了尊重你們是李氏集團的各位元老和前輩，她覺得有必要讓你們認識一下她，僅此而已，她不是來看你們擺臉色的，也不是來接受你們義務教育的。做人不能得寸進尺，得理不饒人，要學會將心比心，這樣對誰都有好處。」
張然這一番話全部說完，整個會議室沉默了兩分鐘，可以說鴉雀無聲，所有人有的埋著腦袋，有的單手托著靠在桌上，雖然誰都沒說話，不過張然看得出這些人應該反省的成分最多，只要他們懂得反省，那麼這件事的結果也就不用擔心了。
李曉芸在桌下輕輕拉了一下張然的手掌，抬頭看著他，張然這番話也讓她驚訝不已，她也沒想到張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教訓這些人。
張然朝她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示意她不用擔心。
又過了兩分鐘還是沒有人說話后，張然再次朗聲道：「現在，還有反對她做總裁的站起來，然後明天遞交辭呈，你不想在這裡，這裡沒人留你，沒有反對的就乖乖坐下。」
「敢問一句，你是誰？」
終於，那個副總經理林萬海抬起頭看了一眼張然，這個年輕從一進來就一直站在李曉芸身邊，誰都沒去注意他，沒想到他一開口，就語出驚人鎮住了所有人，雖說罵得不好聽，讓所有人都很沒面子，但偏偏句句都是真理，講到了他們心坎里。
張然淡淡道：「我是李小姐的保鏢，但是這次出門董事長給了我最大的發言權，你要是有什麼疑問，待會我可以直接帶你去見他。」
「沒。」林萬海燦燦一笑。
「可是周先生剛剛說董事長抽調了公司所有的資金，還抵押了百分之十的股份這件事怎麼看？這不是讓我們去喝西北風嘛！」那個行政部部長突然開口道。
張然冷冷撇了他一眼：「你若是不想讓她當總裁，也可以說出這樣蠱惑人心的謊話，你現在問問那個周先生，他那些話是不是編造出來的。」
被張然那冷冽的目光盯著，那個被張然警告的股東渾身打了一個哆嗦，連忙擺擺手，搖搖頭：「那個，我那些話也是從小道消息上聽來的，至於真假我也不確定，大家也知道，小道消息上的話不可靠，所以多半是假的吧！」
一錘定音，直到現在，再也沒有任何反對和質疑的聲音傳出，張然滿意看了一眼全場，也算是鬆口氣，看來這個下馬威是賭對了，威力還算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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