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67章 父子同心
「或許可以拒絕，不要去城主府那裡做事好咯。」易天給楊博出主意。整個事情的背景他都是清楚的，也知道這裡面的兇險。萬一楊博露出馬腳、或者姜余有心針對，那楊博會死的很慘。
「不可能，也不可以。」楊博乾脆利落的拒絕了易天的餿主意：「城主已經開口，就是不容質疑的定論。不管我能夠獲得什麼樣的職司，都必須前去應諾。而且，如果這次我逃遁了，那就是向未來的困難低了頭，從此就會生活在失敗的陰影里無法自拔，甚至可能影響將來自己的功力進展。」
「你這樣說是沒錯了。」易天點頭：「我相信你能夠在新的崗位上混得風生水起。畢竟這麼些年的歷練也不是白給的，再說有楊家做後盾，也沒有人敢把你打死。」
「嗯。」楊博點頭：「打死倒不怕，就怕被發現七脈俱通的事實。如果被人發現，肯定會有不可知的變數。」
「這事你要去和你爹商量。」易天想了想：「這不是小事，你不可以自己扛。或許因為這件事，你們楊家整個的處世策略都會發生偏移和改變。如果因為你的隱瞞而發生了變數，那就是你的問題了。」
「你說，會不會……」楊博想了許久，這才艱難的問道。
「不會。」易天沒等他說完，就把他的話噎了回去：「而且這樣的想法，想也不要再想。」
「我明白了。」楊博默然低頭：「其實，我也不想這麼想。而且，我不會再對第二個人說起這件事。」
「你們這樣的家族，不會輕易犧牲任何族人。」易天比楊博更加了解他家族的底蘊，也有足夠的信心：「即使一時的退讓，也會百倍的贖回。否則，大丈夫如何在世上立足？」
「懂了。」楊博感激的看看易天：「有你這麼個朋友真不錯。」
「晚上等宴會結束，你爹肯定會在房裡等著你。」易天推斷道：「到時候你就去找他。把發生的事情都跟他講明，看他如何應對。」
「好。」楊博點頭：「我都聽你的。」
宴會一直持續到夜色朦朧。與來時的順序相反，先是城主府的高官隨姜余離開，然後是其他三城的指揮使、各位貴賓、城中顯赫的人物。
再往後，就是地位略低的親朋、楊家的得力屬下等等。一直留到最後的，就是楊家的族人和與楊家最親厚的盟友。
宴席散盡，駱東田被楊奎留下到自己院中相談。蔡姬和駱小妹被蘭馨相邀，未來的婆媳和親家喁喁細語，一直聊到深夜。
駱小妹帶著未來婆婆送出的貴重禮物，帶著蘭馨對她照料楊博的重託，隨同母親離開楊府。楊奎親自把駱東田送出大門，看著三人的馬、轎遠去，這才慢慢返回自己的院子。
進屋飲一杯茶，蘭馨過來催促他去休息。楊奎搖頭不允：「今晚我還有事，你先歇著吧。」
「族比都結束了，還能有什麼大事？」蘭馨埋怨一聲：「是不是你又讓小博過來找你？他受了重傷，不能等他傷勢好了你們再細細談談嗎？」
「我並沒有讓他今晚過來。」楊奎笑了起來：「但是我料定他今晚會過來，不信你看著。」
「果然是父子連心。」蘭馨酸溜溜說了一句，然後吩咐他們趕快聊完早點休息，自己轉身走了。
果然。不到半刻鐘工夫，院子里響起一陣沉穩的腳步聲。聲音走到門口，然後低聲問道：「爹，你休息了嗎？」
「進來吧。」楊奎吩咐一聲。楊博挑起帘子進來，先向楊奎行了大禮，然後在站起來站在一邊。
「坐吧。」楊奎指指旁邊的椅子：「怎麼樣，傷勢還重不重？」
「傷勢並沒有什麼大礙。」楊博搖搖頭，在楊奎的側面坐下：「本來怕影響爹休息想明天過來。可是又按捺不住，所以就來了。」
「我專門在等你。」楊奎一笑：「我猜你的性子，定會過來的。」
一種默契的感覺在屋中彌散。楊博站起來給楊奎斟茶，然後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父子二人對坐飲茶，一股久違的親情充斥，讓兩人沉醉其中。
「這些年，苦了你。」良久，楊奎才沒頭沒腦的說道。
「我相信，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楊博心中一震，許久才慢慢答道：「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一種歷練。」
「事實證明，你是個有擔當、能扛得起大事的好孩子。」楊奎點頭微笑：「有你這樣的兒子，我感到很欣慰。」
「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楊博斟酌語氣，想著該怎麼表達。
「你說的那個叫易天的僕從，很不錯。」楊奎笑了起來：「我看可以發展為六兄弟的班底。」
「六兄弟！」楊博猛然站起，獃獃的看著楊奎。
「坐下。」楊奎淡笑：「不要顯得那麼驚訝，這點定力都沒有嗎？」
「易天是我的朋友，不是僕從。」靜坐良久，楊博才開口說道：「而且，我很尊敬他。」
「尊敬啊……」楊奎臉色閃過一絲訝色，然後點點頭：「那就好好交往，爭取做一生一世的好朋友。」
「嗯。」楊博答應一聲。
「爹，我的經脈……恢復了。」思前想後好久，楊博還是不知道怎麼去說這件事，最後乾脆開門見山。
「恢復了？」楊奎並沒有像楊博想象的那樣猛然站起、一臉訝色。他口中不停的說著這三個字，終於發出了一陣低沉的笑聲。雖然聲音不高，卻能夠聽出這笑聲是從靈魂里散發出的喜悅之情。
不知怎麼的，楊博忽然心裡一酸，居然淌下了兩滴眼淚。
低笑良久，楊奎才擦了擦眼角，止住了笑聲。楊博早已擦去兩滴眼淚，恢復了慣常的平靜面容。
「是駱華老兒搗的鬼吧？」楊奎早已把前後事情想個通透，面向楊博問道。
「是。」楊博點點頭。
「這個老東西，瞞得我好苦！」楊奎怒罵一聲，這才想起來問道：「開了幾脈？」
「火屬性，七脈。」楊博小聲說道。
「你再說一遍。」楊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楊博又小聲說了一遍。
「什麼時候的事情？」楊奎追問道。
「前幾天，我在祠堂下面的密室突破的。」楊博答道：「這個消息，只有易天和大姐兩個人知道。」
「嗯。」一瞬間，楊奎已經想了很多很多。他的神色急劇變幻，讓楊博嚇了一跳，以為他會心腦病發作。
最後，楊奎終於輕聲嘆道：「祖宗庇佑。你沒有現出修真異象，讓一切有了從容布局的時間。」
「我不明白。」這句話信息量太大，讓楊博有些不解。
「你知道嗎？」楊奎看了楊博一眼：「如果你今天在斗台上傷重無法站起，那今天將會變成大月城歷史上最血腥的一天。」
「我已經有些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看著楊博震驚的表情，楊奎輕聲嘆道：「七年。這七年的每一個晚上，我最多只能睡一個時辰。每當我想起所受的屈辱，我都忍不住要屠滅身前的一切。只是苦了你娘，跟著我受盡折磨。不管將來怎樣，你一定要記住，你娘是世上最疼你的人。」
「還有爹也是咯。」楊博心中湧起了滔天巨浪。他不知道在自己飽受折磨的日子裡，有人比自己更痛苦，承受著更加難以忍受的折磨。想想父母原來意氣風發的模樣，看著他們今天的憔悴，楊博的心像是泡在一壺陳醋之中，有些酸楚，又有些甜蜜。
「原來，我一直不是一個人啊。」看著楊奎略顯蒼老的面容，所有的抱怨和一絲絲憤懣早已消散在九天之外，只剩下濃濃的親情。
「嗯，我們也不要兒女情長了。」楊奎忽然振奮起來，像是有人在他心中注入了無盡的活力。他眼角的皺紋都似乎變得舒展開來，臉上又顯示出一份久違的豪情。
「我們現在就走，到你爺爺那裡去。」楊奎站起身來：「有些事情，我們今天必須商量出一個結果。」
「是不是太晚了？」楊博站起身問道。
「你爺爺必定沒有休息，等著我們過去呢。」楊奎一笑：「就像你娘說的，父子連心絕沒有錯。」
兩人漫步出了房間，穿過院子走到外面的甬道。楊奎居住的院落離楊明豪的居所並不遠，不過走了小半刻，已經來到楊明豪的大院前。
跨進半開的院門，楊博不由一愣。一個人此時正直挺挺跪在院心，面朝著楊明豪正房的方向。在幽暗的燈光下，楊博已經認出正是在今天的族比中奪得第二的老九楊輝。
「老九，你跪在這裡幹什麼？」楊奎走到他近前皺皺眉頭：「累了一天，趕快回去休息吧。」
「大伯。」楊輝一動不動，已經聽出是楊奎的聲音：「我父親和弟弟犯了錯，我跪在這裡為他們贖罪。」
「要跪滾回去跪去，不要在這裡礙眼！」楊奎笑罵一聲。
「一天爹和弟弟不出來，我就不動地方。」楊輝倔強答道。
「哼！」楊奎無奈的搖搖頭：「好了。看在今天是族比的好日子，你去把你不肖的爹和弟弟接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