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9章 給美國人民剪羊毛（六）
清晨的紐約街頭人潮洶湧，位於第五大道的漢華旗艦店前一條長龍，沿著街道排出去足有半公里，隊伍之外還有大量記者扛著長槍短炮報道著這難得一見的盛況。
不單是紐約，還有洛杉磯、東京、溫哥華……幾乎有hh產品體驗店的城市都正發生類似的現象, 甚至有些城市的隊伍還更長。無數iphone的忠實粉絲昨夜就到了產品體驗店門口排隊，就為第一時間拿到能讓他們很酷的iphone2。
這樣的盛況，只有兩年前《西斯的復仇》上映時才能比擬。
縱然是早有心理準備，看著街道對面的年輕人興奮地狂叫，站在窗前的章昭洋依然五味雜陳，甚至是有種難言的挫敗感。前年iphone1創造的天文數字般的利潤只是一串數字, 銷售奇迹也是一個逐漸發酵才形成的熱潮, 何嘗有親眼看到年輕人們的狂熱震撼？
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隔壁的套房裡，披著絲綢睡衣的顧震雲也站在窗邊, 遠眺對面的hh產品體驗店。他比章昭洋好一點的是他並沒有什麼陰暗情緒，早年在聯想的工作經歷，不但讓他人情練達也讓他更為豁達。人比人氣死人，有些事不能去跟別人比，做好自己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顧震雲最終還是決定跟隔壁的老章一個陣營——否決sohu能源的繼續套現。
前天的那一場辯論猶在耳邊，他承認李家明比他們都看得更遠，但羅伯特作為高盛的總裁，還能對大勢判斷失誤？強詞奪理式的詭辯不過是詞窮，不過是想故伎重演，利用資金優勢對大家進行制衡而已。老顧不認為這是件卑鄙的事，事實上換成他在李家明那位置，也同樣會這麼干，能當老大誰願意當老二？
可問題的關鍵不在他們兩人，而在於李家明的手下王鐵。Sohu能源的股份結構很特殊，李家明握有36%股份，但王鐵和他那幫朋友持股近20%, 想否決掉李家明的決定, 那就必須拉攏王鐵。
王鐵啊，那是李家明的老同學，當年能起家固然是因為那傢伙有點背景，還因為李家明借給他一百萬。更難的是他面臨牢獄之災時，是李家明用公務專機將他送出國，並用關係讓他成為美國公民。再然後，又是李家明給他一個機會，一舉成為Sohu的董事，算是踏進了京城的上流社會，不再是幾個月前惶惶如喪家之犬。
有了如此種種，想說服他站在李家明的反面，這得有多難？可是，再難也得去試一試，這涉及的利益太大了。有了羅伯特那一番分析，即使連孫維剛都敢斷言，國內的煤炭工業遠還沒到衰退期。
三人沒有象以前樣乘坐李家明的公務專機回國，回到北平后立即讓趙世清去潯陽找王鐵。
一聽是這事，趙世清反而遲疑了，小心道：「老大，這事可開不得玩笑的。李家明那人您比我更了解，當面鑼對面鼓，輸了他也會認；要是我們，搞不好會掀桌子的！」
「你覺得呢？」
面對端著咖啡杯不動聲色的章昭洋，趙世清很後悔站錯隊，可又有什麼辦法呢？已經失去了李家明的信任，如果再開罪章昭洋，他這個CEO十有八九位置不穩。
在職場上混，尤其是象Sohu這樣的大公司，不要說誰的作用是無可替代的。說句難聽的話，只要這狐狸不嫌累，兼掉這個CEO，保證比自己幹得還更好。
沉默了片刻，趙世清硬起頭皮道：「老大，我儘力而為，您也知道王鐵那人跟李家明太緊了！」
以前的老二成了李家明，這讓沉著臉的章昭洋很滿意，輕輕點了下頭，示意他可以滾蛋了。
唉，有些失落的趙世清暗嘆了一聲，恭敬地退出了辦公室。人啊，就是不能太不自量力，如果還是以前那個平衡狀態，這狐狸會把自己當狗腿子？
買了張機票，趙世清又到了滿城手腳架的潯陽。
年前爆發的群體事件徹底平息了，隨著霍氏集團、Sohu能源公司的資金到位、三大代工企業的落戶，整個城市的改造全面鋪開。不難預計，這座內陸的中型城市不用兩年，就會變成一個人口超百萬的大型城市。
在機場叫了輛計程車，趙世清在工地上找到了王鐵。兩個月不見，這傢伙已經曬得象農民了，正戴著安全帽沖著幾個項目經理破口大罵，估計是進度慢了。
「王總！」
「等著！」
吼完了，正發火的王鐵覺得這聲音不對，連忙扭頭看過來。
「趙總？等一會，我就過來。我給你們說一遍，我不想聽你們那些破事，我只要看到進度！」
吼完了手下，怒氣沖沖的王鐵象川劇變臉一般，從黑臉包公成了滿面春風，老遠就伸手過來大笑道：「趙老大，不放心小弟來監工了？」
「得了吧」，同樣大笑的趙世清一把打開那隻臟乎乎的爪子，伸出小拇指笑罵道：「鐵子，別亂叫，老子可不是老大，老五！」
「得得，你在我面前就是老大！老大同志，有何指示？」
太假了，名義上是上司的趙世清也不生氣。此一時彼一時，要怪只怪自己以前太鬼迷心竅。
「找你喝酒唄，陪個朋友剛從山上下來，找你喝個酒輕鬆一下。」
現在可不是避暑的時候，王鐵也不說破，取下安全帽扔給手下、再讓司機滾蛋，自己開車載著趙世清回酒店。大老遠的跑來，肯定沒好事，但面子上要過得去，畢竟人家是上司。
到了酒店，在工地上呆了一下午的王鐵告了個罪，洗去了那一身臭汗后想了一陣，還是沒給李家明打電話。雖然自己進入了Sohu董事會，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頭肯定能罩著自己，但他遠在美國，很多事鞭長莫及。
到了趙世清訂的豪華包間里，王鐵奇怪地看著桌上的兩瓶茅台酒，猶豫道：「趙總，我只是馬仔，您還是不要為難我的好。」
苦笑的趙世清作了個請的姿勢，也自嘲道：「彼此彼此，我們就當訴苦算了。」
「趙總？」
「鐵子，別一口一個趙總。我承認上次有點對不住你，但那也是一片公心，即使有點小私心也是出於公心。」
上次的事能算公心？
不過，人家賠了禮，作下屬的王鐵也連忙道：「清哥，您千萬別這麼說。您也知道，我們頭那人城府如海，我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得了，我們喝酒，給上面有個交待就行」。
看來是得罪章狐狸嘍，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暗笑的王鐵連忙答應，主動開酒、分酒，勸解道：「清哥，其實吧，神仙們的事，我們凡人就不要亂參與。」
是這道理，但說辭還是要說的，因為那也關係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兩人分完一瓶茅台後，趙世清試探道：「鐵子，想過以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