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功敗垂成
初冬的陽光溫暖啊，曬在人身上暖融融的，可李家明並不將這當成是好兆頭。加州這地方，陽光明媚的日子多著呢，一年才幾天雨雪？
「Ming, 律師們快計完票了，讓我們過去。」
「Ok」，正站在陽台上曬太陽的李家明將煙給掐了，走幾步將煙頭扔進了垃圾桶，玩笑道：「Brche，你不會去舉報我違法吧？」
緊張的布魯斯擠出個難看的笑臉，湊趣道：「這是聖迭戈, 還沒有立法公共場所禁止吸煙。」
「笑一笑，天塌不下來, 你是公司的VP，要有風度！Ok?」
上星期還被李家明揍了一拳的布魯斯，苦笑道：「Ming，您可真有風度。」
這不叫有風度，這叫『要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式的光棍，李家明用一大段英文解釋完，自嘲道：「就是這麼個意思，就象是賭輪盤，籌碼已經全部壓上去了，輸贏都不是我們能控制的。既然不是我們能控制的，那還緊張幹嘛，等著聽結果就是了。」
西裝革履的布魯斯依然是苦笑，這華裔小子是超級大富豪，當然能接受公司被收購。自己只是一個高級管理人員，如果公司被收購又被裁員, 房貸、車貸、醫療保險、子女教育……呢？股票？現在還值一兩百萬，可卻禁止在股市上出售，等到被刺激的股價一跌，還不知能剩下多少。只能指望補償能豐厚一些，能讓孩子們繼續讀貴族學校。
不足為外人道也，如果布魯斯會說中文的話，肯定就知道這句透出苦澀的話。如果他真說了，李家明也絕對會鄙視他，金領都擔心這些，樓下那些白領還不得去自殺？
自殺倒不至於，但李家明走進辦公室的時候，看到很多西裝革履的男人或穿著套裙的OL憂心忡忡，也真不知道他們憂心什麼。白領還不是打工，這家不打、打那家，至於嗎？
這就是典型的『何不食肉糜』，美國人習慣了超前消費幾乎沒有積蓄，現在就業形勢又不好，如果高通被收購勢必裁員，沒家室的還好說，有家室的可就犯愁嘍。
在很多人憂慮的目光中，李家明跟著布魯斯走進了會議室，大家見是這兩人進來，都彷彿象鬆了口氣一般。看了看大姐幾年前送自己的銀色VacheronConstantin腕錶，李家明這才發現自己覺得漫長的等待，居然只過去不到十分鐘。
操，原來自己也不象想象中的那麼舉重若輕啊。
暗自苦笑的李家明在自己座位坐下，還沒兩分鐘，負責計票的律師就進來了。其實不用宣布，李家明見高通公司的律師臉色不好，就知道這些肉食者鄙的董事們，做了個愚蠢透頂的決定。
61.4%：32.7%
操！居然除了自己和歐文和幾個高管外，這些混蛋都投了贊成票！
眼看著市值漲上來了，就想著見好就收？指望著別人來哄抬價格，自己好坐收漁利？也不想想，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李家明敢保證，只要出售公司的消息一放出去，AMD和德州儀器會來攪局，但也只是攪局而已。那兩家是華爾街控制的企業，只要那些金融家達成幕後妥協，高通的股價將一落千丈。
這幫孫子也別想著趁股價高就拋售，SEC正盯著各位呢，一不當得利的罪名就足夠將各位送上法庭。進了董事會，有巨大的好處不假，同樣也意味著責任和義務，增持、減持股票都要先去SEC備案。如果涉嫌妨礙公平，各位的股票還會被禁售、或禁止增持。
三位律師宣布完結果，幾家歡喜幾家愁，卻看起來個個愁腸百結，真他/媽的好演技！一幫蠢貨，對方手裡已經有了百分之三十幾的投票權，而自己手裡就有5.5%，自己一妥協，你們還想玩個屁！
簽完字的李家明，將自己面前的玻璃杯往地上狠狠一砸，「咣嚓』一聲，玻璃碎片四濺，嚇了正等著簽字、說場面話的眾人一跳。臉色難看的李家明拍了拍手，施施然地走人，走到門口回過頭來，冷冷道：「先生們，你們會後悔的」。
後悔？十幾個董事心裡突然一驚，隨即又不以為意，把這當成年輕人的意氣用事。這黃皮猴子想做手機都想瘋了，滿世界地收購專利，能放過一個獲得技術的機會？
錯了，這幫鳥人都應該後悔，從來只有老子坑別人，哪能讓別人坑老子？
打定了主意，要將所有背叛者都推入火坑的李家明剛走到公司樓下，還沒上車就接到了中村的傳話，上次在紐約認識的那個小老鄉，想跟自己吃飯。吃飯是假，想交易才是真，估計是想給自己傳遞一個信息：以前的承諾依舊有效，只要求他們轟跑了AMD、德州儀器這些真正的攪局者后，大家不要擦槍走火。
「你去陪他吃個飯，我沒時間。」
「嗨」。
中村將李家明送回了酒店，自己開車去了赴約，大人物不方便出面，幕後交易都得靠他們這些小人物。而李家明回到酒店后，也將等消息的楊至遠和大衛叫了過來。
「Sun呢？」
「接電話，怎麼樣？」
「呵呵，恭喜二位。」
「Year!」
「呵呵，恭喜二位不用冒風險了！」
呃，正想擊掌慶祝的二人恨不得踹這混蛋兩腿。
「想開點，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人言無二三」，強顏歡笑的李家明掉了句書包，由著精通雙語的楊至遠去給大衛翻譯，自己去打電話訂餐。沒一會，打完電話的孫正義進來了，對結果失望的同時，也依舊詢問道：「Ming，可以執行第二套方案嗎？」
這日本猴子真有韌性，難怪能創下如此大的基業，可李家明搖頭道：「Sun，行不通了，整個高通的人心已經散了。我今天等結果時，連DSP部門的主管都來找我，想去我們的研究院工作。」
「這麼嚴重？」
「或許比這更嚴重，高通五年前大規模實行期股激勵機制，但因為業績太差，除了布魯斯他們一些高管外，並沒多少人真正獲得股票。現在公司要被出售了，即使歐文願意出來另起爐灶，都很難取得大家的信任。更要命的是，我跟他有過共識，如果公司控制權易手，我們共同出售股票，而他又沒有把高管們的股票處置權接管過來。」
該死的鬼畜，嘴裡說著忠誠，卻盡幹些背叛的勾當！孫正義暗罵一聲，立即建議道：「Ming，我建議你把那些骨幹招過來，你們HH研究院自己干！」
李家明笑而不語，轉頭看向楊至遠和大衛，自己研發比與歐文他們合作的風險更大。起碼歐文自己是專家，能掌握到技術的發展方向，換成自己研究院來，那就是摸著石頭過河。若是領頭的挑錯了，更不知道要走多少彎路。
「風險太大了！」
見兩人都退縮，李家明也不勸說，連自己都沒把握的事，哪能強求別人上船？
「家明，別太冒險！」
「我知道」，李家明起身，邀請大家去吃飯。
基帶晶元可以研發，但飯得一口一口得吃，首先要把QC6522後繼晶元研發好。如果挖不來高通那些負責技術研發方向的高級主管，李家明絕對不會去冒這種風險。他取笑Intel設計、生產、銷售一條龍，HH公司不也正往這條路上走？
四人吃完午飯，中村已經等在客房裡了。他們小人物之間更好交流，反正做主意的都是大人物，張全保帶來的消息是確定的。只要李家明不攪局，就以今日收盤價，收購他的所有股票；或轉換成等值的Intel公司股票。
「李桑，如果您不答應，他們就只能競價了。」
城下之盟，可形勢比人強，不得不接受。如果去抬價，股價肯定會一路走高，但對方絕對不會收購自己手裡的股票，而會把自己徹底綁在高通這艘破船上。綁死了自己，再去跟對方競價，那不是損害自己的利益嗎？
「李桑，今天的收盤價將是未來幾年最高的，只要他們收購成功，被刺激起來的股價肯定會下跌。」
「我知道」
盤算了一陣，不想再押注在歐文那老東西身上的李家明點了點頭，中村立即躬身而退。
操，忙活幾個月，到頭來功敗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