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心懷鬼胎 “君子協定
在耶律謝晨等人奮力拚殺斷後的同時,劉湛、耶律啜裏隻以及函普收國等人已經追趕上了闒非和環狗等族休憩的地點。
剛一見到劉湛,那隻斷臂的闒非便朝著劉湛跑了過來,拽了一下劉湛的衣袖,並朝著東麵的的方向指著。
“長蛇赤練在那邊嗎?”劉湛會意地問了一句。
這隻闒非點點頭,劉湛接著問道:“你們怎麽確定的呢?”
“鼻……鼻子……嗅覺……”原來,這些闒非之所以能夠順利躲避長蛇赤練以及蛇怪們的攻殺,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是因為他們的嗅覺異於其他種族,對於長蛇的味道更是銘刻在心。故而,長蛇如今的位置在哪裏他們也是一清二楚。
“太好了,芘樵湖也在那邊,看來這隻怪物肯定是去芘樵湖南麵的血楓林去療傷了!”函普收國說著,知道長蛇赤練的位置後,心下為之一震。
不過劉湛卻在聽到“血楓林”三個字的時候大吃一驚,趕忙問函普收國:“函普國主,你剛剛說哪裏?”
“血楓林啊,那裏本來也是塊世外桃源,終年四季如春,由於秋天的時候楓樹葉子變紅,整個茫茫的樹林就像被血染紅了一般,故而被人們叫做血楓林。”函普收國說著,看到劉湛驚訝的表情,慌忙回道:“定國公,你這是怎麽了?”
“看來我也真的要直麵我的命運了.……”劉湛說著,低下了頭,不免內心有些沮喪。雖然自己做好了要葬身血楓林的準備,但是如今真的眼見就要到達這裏,總會有些悵然。劉湛不禁回想起之前九鳳送給自己的批言:“拜命血祭,邪龍入巢。燭龍光火,點綴梧桐。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非我善類,其心必誅。鳳起龍墜,犬畜叢生。禍亂伊始,皆自血楓。”
“什麽?什麽皆自血楓?”不知不覺,劉湛口中微微念叨起了這幾句批言,卻被函普收國無意間聽到了最後的四個字。
“啊,沒什麽,隻是想起了以前有人和我說過什麽話,我在想事呢,一時間有些走了神,既然闒非給我們指明了方向,我們還是不要耽擱了,繼續走吧。”劉湛搪塞了幾句。雖然眾人都知道劉湛是燭龍降世,都將他奉為此次大戰赤練的主心骨,但是他自己卻依然回響著姒普臨終時所說的血楓林屠龍一事。在函普收國麵前,劉湛不敢明說此事,至少他目前相信自己還是能夠駕馭住自己的心智,不至於發展成軒轅立輝那樣。
函普收國聽到後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對劉湛說道:“定國公,我聽說血楓林之所以四季如春,據傳說也是因為出自天神的軒轅國人曾經的居所,想必那長蛇既然曾經是軒轅國人,自然是在那裏找尋什麽恢複自身的方法。”
“什麽,軒轅國人曾經在那裏定居嗎?”劉湛聽到後大吃一驚。
“隻是傳說,不過那裏卻是不是凡人敢踏足之地。要不是如今的長蛇赤練在那裏,且血楓林毗鄰芘樵湖,恐怕我們這輩子也不會踏足那裏。”函普收國充滿敬畏地回答道。
劉湛聽到函普收國如是的說話,心中不免充滿了疑惑。如果軒轅國人真的曾經定居血楓林,那麽軒轅立輝回到那裏或許未嚐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如今的立輝殿下卻是這般模樣回到“故土”,不免讓人心下感慨萬千。
劉湛並未再繼續深究此事,眼下的麻煩已然太多,除了自己的宿命之外,比起長蛇赤練來說,更令他擔憂的是遠在千裏之外的定國駿遠城。
自打離開駿遠城之後,劉湛就一直心中很是放心不下身在駿遠城中的黃文瀚。故而自己此次“出征”镔鐵國,僅僅隻是帶來了陸無雙一人隨從。甚至連早先一路之上陪同自己的鸞鳥也留在了駿遠城內。
雖然有這樣的神聖在駿遠城內為劉湛把守,也仍然無法打消劉湛對於黃文瀚的顧忌。
或許是真龍的感應是上天的恩賜,就在劉湛等人從遼陽府出發的時候,定國的駿遠城內,來了兩名看似“平凡”的客商。
兩人都是貴人打扮,且隨身攜帶的隨從和車輛寶物甚多,在經過駿遠城的最外麵的三道城的城門時,把守的士兵隻是簡單地搜查了下這一行“客商”的車上貨品和一行人隨身攜帶的兵刃,見到並未發現任何異樣,便放這一行人進了城。
這些客商以去定國和镔鐵國相接的榷場,路徑駿遠城小憩幾日為由,瞞天過海般的騙過了守城的將士,住進了駿遠城內。
來到客棧之後,這兩位“貴人”雖然包下了駿遠城二道城內的一個不是很起眼的客棧。兩個人卻開了一個房間,其他的隨從更是擠擠插插地盡量少開房間,“擁擠”地住在了一塊。而這些所謂的“客商”,正式從平陽城內出來的吳綿仁和韓卓二人帶來的“夜行鬼”部眾。
“嗬嗬嗬,師弟,四下無人了。”吳綿仁關上了門,兀自坐在了房間內的桌子前麵。韓卓依舊謹慎地坐在他的對麵,並不答話,倒了一口水,正準備歇口氣喝一口水。
正當韓卓將被子端到自己的嘴邊的時候,吳綿仁一把奪過了他手中的被子,將水潑在了地上,並未
發現任何異樣。卻很是懊惱地訓斥道:“師弟,是不是方寸城的溫柔鄉把你最起碼的警戒能力都消磨幹淨了?”
“哼,人總會一死,該來的時候總歸會來,我韓卓真的要因為一杯水死在這裏,那也是天命。”韓卓一臉不屑地回答吳錦衣。自打被吳綿仁要挾叛逃出方寸城後,韓卓發現自己一直在吳綿仁的密切監視之下。心知吳綿仁手段的韓卓知道,隻要吳綿仁不肯放過自己,他就甭想安然從吳綿仁的“魔爪”中逃脫。
“嗯,師弟所說的也有道理。不過當師哥的還是要奉勸你一句,師哥從來不會留一個心不在焉的人在身邊。如果這個人真的心不在這裏,那師哥也不強求。隻不過嘛.……”吳綿仁說著,看看韓卓低著頭的臉龐,臉頰因為咬著槽牙而一鼓一鼓的,接著小心地試探著說道:“隻不過到時候師兄可就得采取些非常手段了。”
韓卓知道吳綿仁是在以自己的妻兒要挾著自己,他也知道,就算這次駿遠城之行他為吳綿仁做到了吳綿仁要求的事情,以如今吳綿仁的性格,自然也不會放過他。不過,或許屆時吳綿仁會選擇“寬恕”自己的妻兒。
“吳綿仁,我既然跟隨你從方寸城到平陽城,如今又跟著你來到駿遠城,我隻問你一件事:你確定會放過我的妻兒嗎?”韓卓突然抬起了頭,眼睛死死地盯著吳綿仁。
對方看到韓卓如此認真地“質問”著自己,不好繼續推諉。其實在吳綿仁的心裏,在講韓卓帶出方寸城後,壓根也沒有特別在意韓卓的妻兒。他們的死活對於吳綿仁的計劃來說,根本無足輕重。
也正如韓卓所預料的那樣,吳綿仁的計劃確實是沒打算讓韓卓能夠活著離開駿遠城。但是如今正是利用他的時候,隻好也同樣“嚴肅”地回答韓卓:“師弟,不瞞你說,為兄和你沒有任何深仇大恨,隻要你幫助為兄辦完此事,後續不記恨為兄這次對你所做的一切,為兄保證,絕對不會再去打擾你!”
也算是“夜行鬼”的吳綿仁此時的眼睛發出堅毅的目光射向了韓卓,同樣是“夜行鬼”出身的韓卓剛被這道目光“射中”的瞬間,真的從目光之中看到了昔日對自己照料有加的師兄的影子。不過隻是那一瞬間,韓卓趕忙“清醒”起來,兩個人如今並不是本來麵目,為了安全保險起見,依舊還是別人樣貌的“夜行鬼”。
在這種情勢之下,韓卓隻能選擇相信吳綿仁。但是即使到了駿遠城,吳綿仁也並未向韓卓說明此次來到駿遠城的目的何在。不過就在二人抵達駿遠城的第二天,韓卓便看出了吳綿仁親自前往駿遠城的端倪所在。
正在吳綿仁和韓卓二人在房間內吃飯的時候,一個“夜行鬼”用暗號敲了下門,並用嘶啞的聲音說道:“啟稟主人,高先生來了.……”
“高先生?”韓卓吃著飯,雖然照舊咀嚼著口中的飯食,心下卻咯噔一下,難不成是高計勝嗎?他和吳錦衣怎麽會鏢到了一塊?
韓卓心下還在納悶著,一個普通人樣貌的人走了進來,卻不是高計勝。韓卓本來還在奇怪的時候,對方卻率先衝自己打了聲招呼:“喲,韓卓啊,你果然來了。”
由於高計勝隻是偽裝了相貌,在吳綿仁和韓卓麵前,並不需要在偽裝自己的聲音,所以敷一見麵,聽著聲音韓卓便認出了高計勝。
“你……高計勝?”韓卓被高計勝這一聲招呼打得驚愕住,自己的碗筷也掉在了桌子上。
“嗬嗬嗬,不用這麽怕我吧?”高計勝笑著坐到了桌子旁邊,正好坐在了另一副早已經預備好的碗筷麵前。高計勝拿起碗筷,對著韓卓笑著說:“韓卓,不用害怕,這次我來一是為了吃飯,二是要和你們商量下一步的計劃。至於當初你背叛我爹的事,咱們以後再說。”
說著,高計勝兀自夾起了桌子上的菜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反觀韓卓,被高計勝這一頓開台話,說得似乎噎到了嗓子眼一般,瞬間吃不下任何東西。
“公子爺,你嚇到他了。”吳綿仁說著,同時細嚼慢咽地吃著碗裏的飯食。從他和高計勝的反應來看,二人似乎早已經認識多年。
韓卓也漸漸明白過來,從二人的“初次”會麵可以看出,這次吳綿仁突然的“背叛”自己,根本原因並不在於自己的失勢,吳綿仁的野心抬頭。或許在老早以前,自己很可能就一直被吳綿仁牽著鼻子走,走到了今日。
“哈哈哈,曾經我爹的貼身侍衛沒想到如今竟然變得如此膽小,那你為什麽還要帶這樣一個膽小鬼前來呢?”高計勝說著,挑釁地拍了拍韓卓的臉頰,用的力氣非常大,拍出的聲音也非常的響亮。
本來不打算理會這件小插曲的吳綿仁看到韓卓的手已經攥成了拳頭,迅速撂下了筷頭,死死地抓住了高計勝的右手,嚴厲地說道:“夠了,公子爺!你再這麽意氣用事的話,那麽咱們來駿遠城可就一無所獲了!”
被吳綿仁一把抓住手臂的高計勝似乎感覺到自己被侵犯了一般,扭過頭來看了看吳綿仁,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臂,恨恨地回道:“吳先生,我覺得你還是不
要再叫我公子爺了,我的父親已經死了,我希望你能叫我一聲‘主公’。”
“是啊,你爹已經死了很久了,不過國相大人生前也未曾讓我這麽稱呼他,我看,還是直呼你的名字為好。”吳綿仁收回了手,自己又端起了碗筷,準備吃飯。
“你!”
“想要讓我對你尊重的話,最好能夠證明你的能力。不過我可警告你,即使是國相大人活著的時候,也沒有對我如此放肆。”吳綿仁的話頭突然一變,讓不僅是韓卓,就連剛來的高計勝也心下有些忌憚起來。
眼見著自己已經製服了在場的二人,吳綿仁接著開始步入正題:“不說這些了,計勝,你來駿遠城已經這麽多天了,你打探的怎麽樣了?那定國公夫人和子女現在可好捕獲嗎?”
韓卓一聽,雖然還是沒有猜出吳綿仁此次前來駿遠城的目的,但是也知道了吳綿仁這次果然是衝著劉湛而來的。自打上次自己被劉湛寬恕之後,韓卓大內心深處並不想再得罪劉湛。或許是出於畏懼,或許是出於感恩,當然,更多的是連韓卓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欽佩。
敷一聽到吳綿仁如此稱呼自己“計勝”,高計勝自然心下很不痛快,可是自己在駿遠城形單影隻,吳綿仁手下可是統領著眾多的夜行鬼。權衡之下,隻好忍氣吞聲,客氣地回道:“吳先生,實在抱歉,本來這次是和黃文瀚溝通好了,讓他能夠試圖接近聆月公主,可是這廝竟然做事如此大搖大擺,如今定國公的家眷都在定國公府內。整個定國公府上下被鐵衛軍把守得如鐵桶一般,恐怕我們也不好下手……”
吳綿仁聽著,氣憤地眯起了眼睛,一絲寒光從眼縫中射了出來。高計勝看到這樣的表情,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高乙存,瞬間感覺到了不安。
不過吳綿仁並沒有像高乙存那樣肆無忌憚地在高計勝麵前爆發著自己對高計勝的不滿,卻也不無埋怨地說著:“計勝啊,你來之前我就曾告誡過你,黃文瀚其人乃是真小人,隻可利用,不可與謀。你居然會癡了心地想要和他合作計謀這種大事,我看這樣的你也並未有多大長進。好在國相大人故去了,要不他看到如今已經四旬的你還如此唐突,不知道會有多失望。”
吳綿仁的說話,給韓卓的感覺似乎比高計勝更加了解高乙存一般。不過眼前吳綿仁和高計勝的說話,他根本插不上嘴,隻有在一旁靜聽的份。這時的他,在聽到剛剛二人提及的要抓獲定國公家眷的時候,已經打定決心,就算要犧牲自己,也要阻止。
“那……那我們再等等?要不先讓黃文瀚離開駿遠城,讓謝語堂等人放鬆警惕?”高計勝試探地問著吳綿仁。
“不必了,黃文瀚既然已經‘暴露’了,索性就這麽讓他明著和謝語堂等人繼續糾纏吧,我們還需要從長計議,不過時間無多,真要等劉湛回到駿遠城,屆時就真的不好下手了。”
“對了,聆月公主每隔半月會出來到二道城的集市逛逛,不如我們先將聆月公主劫持了,用她脅迫劉湛。畢竟兩個人如今名義上已經是未婚夫妻了,劉湛自然會顧及聆月公主的安危。”
“如果劉湛不在乎聆月公主呢?”
高計勝努著嘴,做了一個殺人的手勢。吳綿仁看到後大喝一聲:“不可!我們的計劃之內並沒有聆月公主,堅決不能將聆月公主攙和進來!”
或許是吳綿仁的反應有些激烈,竟然將韓卓和高計勝兩個人同時嚇了一跳。相較於高計勝,對吳綿仁還有頗多了解的韓卓更是有些好奇。自從自己認識這個師兄吳綿仁後,在他的印象裏這個人似乎並沒有對任何人心存關切之情。可是這個人為何會如此關心軒轅聆月呢,以他倆的年齡,應該沒有什麽交集才對。
吳綿仁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激了,趕緊緩和下說:“我們此來隻是為了拿到‘鷹爪’神劍,如果軒轅聆月有了什麽閃失,那皇帝軒轅昭自然不會放過你我二人,不可節外生枝。”
其實這個理由雖然表麵上看起來還算有些道理,高計勝也深以為是,但是更加了解吳綿仁的韓卓卻能夠看出些許端倪。一定是軒轅聆月或者她的某個人與吳綿仁有著莫大的聯係,否則這個冷血之徒不會如此在乎華夏皇朝的一個“區區公主”。
吳綿仁看到眼下並無其他計策,隻好接著說道:“這樣,這些天我們繼續關注定國公府,聆月公主出府自然是個機會。你可繼續讓黃文瀚接著和聆月公主軟磨硬泡,但是後麵如何出擊由我通知你,你先回去吧。”吳綿仁一副命令的口氣對高計勝說著,內心之中已經想好了計策。
在高計勝離開之後,吳綿仁即使在剛剛自己尷尬的同時,也察覺到了韓卓在小心地觀察著自己,轉過來平靜地看著他。
“怎.……怎麽了?”韓卓故作驚訝地問
“我知道你心裏想的什麽,不過師弟,為兄最後一次警告你,如果這次你沒有幫助為兄的話,那為兄隻有對不起你了,別忘了咱們的‘君子協定’。”
說完,吳綿仁平靜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