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力壓長蛇 燭龍顯像
透過前麵影影綽綽的黑影，除了人影以及闒非等異族的身影外，劉湛等前來支援的援軍還看到一些異樣的身影，劉湛等人大概已經猜到這或許就是一直被靺鞨國人盛傳的蛇怪了。
“步兵，列陣！弓弩手，準備！”隨著耶律啜裏隻的一聲令下，镔鐵國的軍士按照既有的陣勢一字排開。由於這次本來就是叢林戰，所以镔鐵國引以為傲的鐵浮屠和拐子馬並沒有大規模出動，隻是帶了少部分拐子馬輕騎兵作為策應。
靺鞨國這邊，雖然沒有镔鐵國如此“專業”的作戰素質，但是也都拔出兵刃，時刻準備等候國主函普收國的一聲令下。
支援的聯軍在即將達到前麵戰場的時候放緩了行進的腳步，在距離大概隻有兩百步，已經能夠隱約看到蛇怪本來麵目的時候。耶律啜裏隻突然向镔鐵國的全軍發出了衝鋒的命令，靺鞨國這邊，也都策應著開始了向前衝擊。
步兵手持盾牌抵在前麵，弓弩手開始施放箭矢，在訓練有素的斌忒過步兵的掩護下，靺鞨國士兵見到蛇怪之後，分外眼紅，衝殺而去。
劉湛和耶律啜裏隻以及函普收國作為三個國家的首腦，並沒有上前衝鋒，隻是坐鎮中軍，嚴陣以待對方的異動。不過騎在馬上的劉湛依然已經能夠看到蛇怪的麵目：這些所謂的蛇怪更像是一群變異的巨蟒，隻不過彎彎曲曲的身體可以直立起來，蟒身的粗細竟然比碗口還要大，孔武有力的直立的上半身更是無端生出了兩隻同樣粗壯的臂膀，不過臂膀前段並不是手，而是尖銳的利爪。
在與人類和闒非等族群戰鬥的過程中，這些蛇怪每每都是張開血盆大口，兩科如彎刀般的牙齒在“敵人”麵前暴露無遺。通過生出的利爪和血牙，再憑借著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在叢林之中，很多蛇怪可以盤繞上樹與敵人周旋。如此犀利的殺傷力和迅捷的身法讓仆散忠正以及前來支援的眾人更是頭疼不已。
當然，蛇怪動作的迅捷也隻是相對人類而言，對於被視為“異族”的闒非和環狗來說，盤繞上樹的蛇怪並不具有任何優勢。這些之前被靺鞨國人視為“畜生”的異族同樣能夠在樹上作戰如履平地。
本想盤繞上樹伺機發動攻勢的部分蛇怪，早已經被闒非和環狗追擊上去，撕咬掉了樹下。這種生生相克的物種循環，在這樣極為原始的冷兵器戰場體現的淋漓盡致。
也正是在這些當初被靺鞨國人視為仇敵的闒非和環狗的協作幫助下，使得追擊前來的蛇怪並未能夠獲得理想的戰果。
率領援軍衝鋒的由耶律石林、耶律謝晨以及函普文成帶隊。作為遼陽府第一猛將的耶律謝晨，敷一見到眼前的蛇怪，顧不得驚慌，憑著武人本能的殺性，朝著蛇怪砍殺過去。跟隨在他身後的很多兵士因為第一次見到蛇怪，早已經嚇得膽寒。
但是在戰場之上，膽氣很多時候能夠決定戰場上的局麵。在蛇怪的眼中，不管是镔鐵國和靺鞨國的人類，還是闒非，亦或是環狗，都是即將入口的腹中食物。除了蛇怪之外，場麵上七零八落的屍體，更是讓人為之心驚肉跳。
縱然耶律謝晨等人久經沙場，但是見到如此血腥的戰場，也算是人生的頭一遭。在奮力拚殺之餘，函普文成總算見到了仆散忠正的身影，趕忙殺出血路奔走過去。
“仆散將軍！”
剛一聽到一聲熟悉的叫喊，仆散忠正回頭一看，認出了函普文成，好似久旱逢甘霖一般：“文成！文成！”
兩個老友來不及任何寒暄，餓虎撲食般的蛇怪已經竄到了眼前，二人合力圍攻一隻，卻也僅能將這隻蛇怪的爪子砍斷。不過受傷之後的蛇怪更是歇斯底裏地嘶叫著朝二人攻殺過來，到底還是靺鞨國的武力支柱，一隻蛇怪縱然難以應付，卻也抵不過仆散忠正和函普文成的輪番夾攻，在砍斷這隻蛇怪的利爪和血牙之後，沒了“武器”的蛇怪，本想用孔武有力的身軀卷住其中一人，卻被另一人刺中了頭顱，登時斃命。
由於追擊上來的蛇怪本來數量不是很多，隻有百十來隻，縱然蛇怪勇猛異常，卻也抵不過人數眾多的聯軍。在眾人族群的合力剿殺下，場麵上的蛇怪基本被肅清。
可是為了斬殺這百十來隻蛇怪，場麵上人類、闒非以及環狗的屍體，確切說是殘肢斷臂卻早已經堆積如山。
“國主陛下！”再次見到函普收國，衣衫不整渾身血跡的仆散忠正跪倒在了函普收國的麵前。雖然男兒有淚不輕彈，不過曆經如此血腥的戰場，麵對如此瘮人的“敵人”，早已經視死如歸的仆散忠正並沒有抱著生還的希望。意外生還之餘，更是感念函普收國的不棄之恩，不由得淚如雨下。
“將軍，快起來，是我的過失，險些讓你喪命於此，都是我的錯！”看到自己最心愛的大將囫圇個地活著，卻也狼狽至此，函普收國內心五味雜陳，有著說不出的滋味。
不光
是仆散忠正等生還的靺鞨國人，同在一起斷後的闒非和環狗等也都因為暫時的安全而現出了疲憊之象。
“仆散將軍，這些闒非和環狗.……”
“國主陛下，臣在信中已經和您說明，這些異族雖然早先曾和靺鞨國為敵，但也是出於無奈，它們遠在渾夕江北的家園早已經遭受到了蛇怪的踐踏，故而無奈方才來侵擾我國。”
其實不用仆散忠正解釋，函普收國已經在剛剛的戰場中領略到了劉湛早先所說的，要想對抗真正的敵人，必須要聯合一切能夠聯合的力量。
“仆散將軍，這位是镔鐵國的國主耶律啜裏隻，這位是華夏皇朝的北境守護，定國公劉湛。正是在這二位的傾囊讚襄下，才使得你我君臣有重見之日。”君臣手足相見歡愉之餘，函普收國並不敢忘記耶律啜裏隻和劉湛對他的幫扶。
就在眾人都在慶幸斬殺了追擊的蛇怪之時，在針鬆林的東麵遠處，一陣陣鼓柝的聲響驚天動地地傳到這邊而來。
鼓柝聲中，又混雜著嘶鳴，眾人一聽便知是蛇怪的叫聲。但是和這個如敲山般的鼓柝聲相比起來，這些嘶鳴聲便顯得不值得一提了。
聽到聲響後，率先驚慌起來的是闒非和環狗，劉湛著眼看了下這些闒非，有一隻沒有右臂，正是早先救治過自己的那隻闒非。對方似乎也發現了劉湛，奔走過來。
“撲……撲.……熬.……跑.……”這隻闒非用非常笨拙的人類說話急促地對劉湛等人說道。眾人也都會意了它的意思。
闒非的話剛剛說完，鼓柝聲中飄飄蕩蕩地傳來了另一聲說話：“燭龍，沒想到你也在此，正好，既然你送上們來，本尊便連你一起吃了吧！”
“什麽聲響？”耶律啜裏隻問著函普收國，對方隻是驚慌地搖了搖頭，以前他們隻是與這些蛇怪糾纏，並不曾見過蛇怪意外的其他怪物。
雖然函普收國並沒有回答耶律啜裏隻，但是耶律啜裏隻的獨眼目光觸及的地方，已經看到了他自己所問的問題答案的端倪。
鼓柝聲越來越近，伴隨著樹木壓倒折斷的劈啪聲，劉湛等人知道這個鼓柝聲的主人就在眼前了。
“所有人，聽我號令，撤！！！”率先看到龐然大物黑影的耶律啜裏隻趕忙下達了撤退命令，人類，闒非以及環狗聽到後不約而同的開始後撤。
為了避免慌忙出錯，耶律啜裏隻特命弓弩手壓住撤退的後麵，準備隨時阻撓前來攻殺的怪物。
“嗬嗬嗬，還想跑，在我麵前，你們都隻是我的盤中餐而已。燭龍，你也不例外！”話音剛落，一條巨大的長虹從密林中竄了出來。
劉湛總是感覺對方在呼喚著自己，敷一見到後，這隻通體血紅的大蛇已經竄到了他的跟前。與一般的蛇類不同，這隻大蛇除了渾身血紅之外，身上還長著堅硬的長毛，大風吹過，嘩啦作響。麵對這樣足有十餘丈之高的龐然大物，早已經精疲力竭的眾人根本無心戀戰。
劉湛也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與它對抗的能力，可是如果坐視不理的話，恐怕以這樣的龐然大物的行進速度，在場的數萬人將會無一幸免。
“定國公，快走！”耶律啜裏隻慌張地衝著劉湛吼道。
“耶律國主，你覺得咱們走得掉嗎？”劉湛回過頭來，嚴肅的表情讓本來已經慌張的耶律啜裏隻心下不由得定下神來。的確，麵對這樣的怪物，如果真要逃跑的話，早晚會被追上吃掉。與其等死，不如奮死一搏。
函普收國聽到後，也停了下來，定國公和耶律國主都是為了他靺鞨國前來，如今要是讓他丟下他們不管，兀自逃命，恐怕日後不僅天下人恥笑，自己也將會在懊悔中度過餘生。
“耶律國主，函普國主，趕緊將受傷的人轉移撤退，這隻怪物，我們必須要將它解決在此地！”戰場之上一直“默默無聞”的劉湛此刻突然警醒起來，耶律啜裏隻和函普收國趕忙命人按照劉湛的意思安排起來。
“燭龍，你還真想憑借如今的能力與我抗衡嗎？”果然，這些話語都是從眼前這個巨大的怪物口中所說。除了話語之外，還配著咚咚咚的戰鼓聲，一下下地讓聽著的在場眾人心下不由得慌亂。
剛一聽說對方叫自己“燭龍”，劉湛突然又一次想起了早先姒普臨終時對自己說的“屠龍”等話，難道所謂的屠龍就是指的自己嗎？
想到此，劉湛心下黯然些許，但是如今緊急的狀況並不能讓他擔心這些，必須要解決眼前的麻煩才是首要任務。
“我不管你叫我什麽，但是你的前行到此為止了！”說罷，劉湛拔出手中的“龍爪”和“囚牛”，嚴陣以待。
對麵的怪物看到兩柄劍之後，似乎認識這些一樣，不屑地說道：“我以為你這隻小龍已經長成了，方才敢如此囂張，卻原來還是一隻乳毛都沒有脫盡的嬰孩。不過也好，正好
解決了你，免得日後麻煩。”
言罷，這隻怪物衝向了劉湛，中間攔隔著的樹木全在這勢大力沉的衝擊之下，折斷摧毀。隻聽得“砰”的一聲巨響，怪物的蛇頭懟進了劉湛剛剛站立的地麵以下。
“定國公！”耶律啜裏隻和函普收國不約而同地叫喊著，趕忙讓陣中的弓箭手拉弓搭箭準備起來。
定睛一看，劉湛早已躲閃到了一邊，不過勢大力沉的衝擊力道，也讓劉湛翻滾倒地。滿身泥土的劉湛不敢怠慢，趕緊站起身來，準備著應對這隻怪物的下一次衝擊。
可是怪物頭抽出來之後，並沒有繼續衝擊，而是緊閉血盆大口，像是在憋氣一般。就再怪物憋氣的同時，本來就通紅的身體這時候更像是在火上燒紅的鐵一般，與身體顏色同時變化的，還有這隻怪物的溫度，瞬間上升，引發出來的熱浪竟然讓針鬆林內的很多樹木瞬間枯死。
不說樹木，單看留下來斷後的眾人，仿佛也是被扔到了熱鍋上一般，在冬月的嚴寒天氣之下，被灼烤得瞬間汗如雨下。
劉湛也不例外，更是熱得喘著粗氣，仿佛整個天地一下子從嚴冬變成了酷暑難耐的夏日。坐鎮後方的耶律啜裏隻等人見狀，看到眼前的戰場局勢，如果再繼續消耗下去，恐怕留在此處的人都會喪身這個怪物的血口之下。
“耶律國主，函普國主，既然已經找到了仆散將軍的斷後餘部，以我們之力無法抗衡，傷員已然轉移，著手撤退吧。”劉湛率先向二人說明，二人也會意地點了點頭。
怪物看到自己的“威力”給眾人帶來了預期的效果，便不再繼續施威，安然自得地衝著劉湛說道：“怎麽樣，燭龍，見識到本尊的厲害了吧？你們這些妄自尊大的所謂聖賢，今日定要讓你知道當初得罪本尊的下場。”
正待怪物剛要發動新一輪攻勢的時候，針鬆林的上空突然降下五彩斑斕的光亮。雖然在怪物的眼裏非常刺眼，但是劉湛卻從光影中看得非常真著，透過九張美麗端莊的麵孔，便知道正是九鳳。
“赤練，你居然不思悔改，妄自與肥移、酸與等作孽，難不成真想自甘與魔神相繇為伍嗎？”
麵對九鳳的質問，這隻被九鳳喚作“赤練”的大鹹長蛇在寒光的照射下，有些招架不住，恨恨地回應道：“九鳳，又是你！不是你等作祟，哪有我們今日的苦楚！”
“還敢嘴硬，恣意傷及天地萬物，也是上天教你的處事之道麽？”說罷，嚴冬裏應有的鵝毛大雪頓時從天而降，沒過多久，炙熱的針鬆林變得寒冷異常。
麵對嚴寒的侵蝕，大鹹長蛇赤練也招架不住，隻好遁跡遠逃。劉湛看到怪物已經離去，方才放下兵刃，對九鳳深施一禮答謝道：“感謝大仙再次現身相助，劉湛實在無以為報。”
九鳳並沒有搭劉湛的這個話茬，兀自問道：“定國公，你如今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你本是燭龍降世，勢必要挽救如今的蒼茫大地，還記得我曾經給你的批語嗎？”
“拜命血祭，邪龍入巢。燭龍光火，點綴梧桐。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非我善類，其心必誅。鳳起龍墜，犬畜叢生。禍亂伊始，皆自血楓。大仙所說之言劉湛自然銘記肺腑，奈何在下駑鈍，至今尚不能參悟其中真諦。”
“那便是你的事情了，其實本次我現身出手相救，無非是為了還你當初的一個恩義罷了。你也不必過於感激於我，隻不過這場嚴冬無法阻止赤練多久，你等務必好自為之。”
說完，九鳳伴隨著五彩光亮消失在了蒼穹之中。劉湛望著天空，雙眼在已經被從天而降的鵝毛大雪所迷糊，見不到半點九鳳的身影。
耶律啜裏隻和函普收國等人見到如此異象，更是對劉湛這個人另眼相看。剛剛九鳳所提及的魔神相繇，正是劉湛早先和二人說及過的，不禁有些能夠體會到劉湛當初的難處。
“定國公，額……姑且這麽叫你吧，剛剛那個被你稱為‘大仙’的人，實不相瞞，朕看著好生麵熟。”
“什麽？國主陛下這話是何意？”劉湛聽到耶律啜裏隻的說話，楞了一下，驚問道。
“你知道的，我們素來信仰騰格裏，而騰格裏在我們圖騰中的形象便是一隻九首的神鳥。”
聽到耶律啜裏隻如是說，劉湛心下默然，想必北國之外，這些被華夏皇朝稱之為北狄的“蠻族”，其實和華夏皇朝有著捉摸不清的千絲萬縷的聯係。
除此之外，劉湛心下也能明白自己卻是“燭龍”不假，這也就更加解釋了當初自己手中的“鷹爪”為何會變成如今的“龍爪”。可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血楓林屠龍，豈不是就是屠殺自己麽？
雖然劉湛本人不畏懼死亡，但是在他的內心深處，一直以來是本著濟世救民的初衷維係著定國。作為一國之主的他，難道真的會成為那個讓天下萬民唾棄害怕的惡龍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