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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九一之數 潛龍勿用

  劉湛的“迎親隊伍”一路之上,並沒有任何阻攔,很順利地便回到了定國的駿遠城。在進城的當口,劉湛的叔叔劉光帶隊,謝語堂、謝欣婷父女,樊於盡都跟著出了城迎接劉湛的安全回歸。


  “主公,可算把你盼回來了。”劉湛下馬後,謝語堂坐在輪椅上,緊緊握住了劉湛的手,麵對劉湛的這次漢水城之行,謝語堂的內心深處是非常擔憂的。


  “謝先生,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劉湛好生寬慰道,而後抬起頭來看看謝欣婷,對方依舊是一副迎來送往的笑臉,很識大體地衝著自己施了一禮。


  “沒什麽事吧?”劉湛對著謝欣婷不無溫存地問道。


  “沒事,都很好。”


  一兩句非常簡單的對話,將這對亂世裏恩愛的佳人的感情和信任體現的淋漓盡致。作為常年出征在外的一方諸侯,謝欣婷總是給予劉湛最溫暖的後方支持。盡管因為各種事情劉湛不能按時回到府邸內,自己也毫無怨言地坐鎮定國公府,撫養著他們的一雙兒女。


  “主公,華將軍?”叔父劉光看了看周圍,並沒有見到華忠世,很是擔心地借此詢問下劉湛一行的遭遇:“發生了什麽事嗎?”


  “哦,華將軍因為意外情況受了傷,正在漢水城內修養。不過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估計有三兩個月的時間就會回來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劉光依舊刨根問底,畢竟劉湛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叔父,這個事等我進城之後再慢慢說吧。”劉湛看了看叔父劉光,又斜過眼神看了一眼跟隨而來的韓文瀚,劉光會意了劉湛的意思,便不再多說。


  在場的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黃文瀚這個人,從劉湛和劉光的對話中,基本上知道了劉湛很是提防這個人的到來。


  為了避免尷尬的情形,劉湛趕緊叫人將皇朝公主軒轅聆月請了下來,眾人見到公主後都很有禮貌地跪地行禮。


  “起來吧,各位,我也是初到駿遠城,以後還有很多事情要麻煩你們呢。”聽到軒轅聆月如此得體大方的回答,眾人都緩了一口氣。


  反觀劉湛卻是稍顯尷尬,畢竟自己這次帶回來軒轅聆月,總是心裏覺得對不住謝欣婷。看著第一次軒轅聆月和眾人的會麵並沒有鬧出什麽風波來,劉湛心下也算鬆了口氣。


  不管如何,眾人能夠看到劉湛平安歸來,總歸還是喜出望外。雖然來迎接的人裏麵基本涵蓋了定國駿遠城內的主要重臣,但是並沒有什麽儀仗隊伍,這些都有賴於劉湛上台之後的政策使然,其他國家的使臣之外,自己國家的人回來之後,省去一切繁瑣的禮數。


  盡管如此,這樣的會麵卻盡顯溫馨和睦。將這些一切都看在眼裏的軒轅聆月似乎從心底裏已經開始喜歡上了駿遠城,內心深處的小兔子嘭嘭嘭地跳動著不停。為了照顧女眷,劉湛讓謝欣婷陪著軒轅聆月一同乘坐馬車進了城。


  進城之後,劉湛不知道該如何安置軒轅聆月,正在為這件事發愁的時候。自己的老丈人,謝語堂先生率先替劉湛解了圍:“主公,您還沒有和聆月公主在漢水城成親嗎?”


  “啊?是的,聆月公主年歲尚小,恐怕不適宜在此時成親。”劉湛木訥地回答說。


  “哦……既然是這樣,不如暫且先將聆月公主安置在定國公府吧,為了堵塞別人的閑言碎語,夫人可先移居到在下的府邸內。”


  “那……”定國公正要問自己個人的安排,馬車內的軒轅聆月探出頭來:“我要和欣婷姐姐一起!”


  這一路上,謝欣婷也隨著軒轅聆月有說有笑,兩個人根本沒有因為即將要共同侍奉一個男人為丈夫而醋意大發。


  “公主殿下,這樣不妥啊。”謝語堂麵上有些難做,其實從內心深處,他也為自己的女兒有些不平,奈何軒轅聆月畢竟是皇朝的公主,自己縱然有天大的委屈,也不能因為自己的私愛忘記定國的公義。


  “怎麽不妥?哪裏不妥了?”軒轅聆月顯出一副公主的派頭來,大聲地“命令”起劉湛來:“定國公,在漢水城時,你可是答應嵯峨姐姐要照顧我的,既然如此,那我怎麽住,和誰住,就得由我說了算吧?”


  被軒轅聆月這麽一說,劉湛麵上像發了燒一般通紅:“這.……那.……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那好,那我就和欣婷姐姐一起。”


  其實,在軒轅聆月說這些的時候,謝欣婷也在極力拉著軒轅聆月的衣袖勸阻,卻被對方完全無視一般。


  當然了,這樣的安排對於劉湛來說也未見得就是壞事。本來這次漢水城之行,他就很是擔憂軒轅聆月天生的公主脾氣和定國格格不入,如今並未有什麽出格的發作,自己自然是滿心歡喜。


  雖然軒轅聆月的“任性”讓劉湛分外滿意,不過隨著自己一同回來的還有一個


  人,這個人卻是讓自己嫌惡至極。


  “黃大人,駿遠城驛館曆來魚龍混雜,在駿遠城的內城裏有幾座還算舒適的空閑宅院,大人如果不棄的話,可自行選取其中一座當作自己下榻安歇的府邸。”劉湛滿是客氣的說話,卻也盡顯霸氣,無疑是告訴黃文瀚,自己在駿遠城內隻能在幾處宅院中選擇居住,別想有其他非分之想。


  “定國公客氣了,不過在下既然是陪同定國公和公主而來,自然不能背離二位,既然公主想要居住在定國公府,那在下在府內覓得一間半間能夠遮風擋雨的房子即可。”


  “那卻是不能,公主乃是萬金之軀,在下都要回避,府內的一切男眷都要清出,先生這樣一去,豈不是招人閑話嗎?”


  “那定國公您呢?”


  “我自然是自行搬離定國公府,去謝語堂先生的府上居住。”


  “那想必謝先生的府內應該有空閑的……”


  “沒有,在下的府苑甚為狹小,隻有破屋幾間,恐怕黃大人會住不習慣。”還沒等韓文瀚張嘴,謝語堂一口回絕。


  “哈哈哈,無礙,在下自小家貧,能夠有間遮風擋雨的草屋就行。”黃文瀚已然恬不知恥地厚著臉皮堅持。


  “那怎麽可以,就這麽說定了,這裏是定國的駿遠城,客隨主便,黃大人不要推卻了。”劉湛的話依舊客氣,但是作為主人的氣魄已然顯現,一旁的謝語堂心裏也為劉湛的霸道捏了一把汗。


  安排已定,為了避人耳目,劉湛自己非常知趣地搬到了謝語堂的府邸內。這樣其實也好,劉湛自己也平素離不開謝語堂先生,正好有事情方便找對方商議。


  回來後的第二天,劉湛便命人將駿遠城內的樊於盡、劉光等人全部叫到了謝府內商議事情。


  “先生,各位,其實在漢水城,華忠世將軍是被蠱雕所傷,雖然傷情不算嚴重,但是蠱雕的出現著實讓人擔憂。”


  眾人都驚愕不已之時,謝語堂沉了沉,說道:“蠱雕嗎?據說它是魔神相繇的爪牙,怎麽會出現在漢水城內呢?”


  “我也是為此疑慮不已,按說蠱雕應該在南部的丙丁離山附近出沒,不知道為何會在漢水城內從天而降。而且,我懷疑這隻妖物的目標正是我本人……”劉湛說著,看到眾人擔憂吃驚的表情,又有些後悔自己的話過於直白。


  “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謝語堂並沒有反駁,反而是很認同劉湛的觀點:“自早先國相軒轅崇景針對定國,到後來主公身邊出現各種異象,這次更是一隻祥瑞神鳥——鸞鳥伴隨而歸,我以為主公定然是受到了上天的差遣,要來到這個世間完成某些事情而來。”


  謝語堂此話說的非常怪異,語出驚人,讓在座的各位不無詫異。本來安坐在自己身邊的劉湛也甚為吃驚:“先生此話何意?”


  “主公,你的‘鷹爪’如今怎樣了?”謝語堂說著,伸出手問劉湛要他的佩劍。劉湛會意地拿過“鷹爪”,遞給了謝語堂。


  謝語堂接過劍之後,將劍拔出了劍鞘,看到上麵烏黑發亮的紋飾,隻是嘴角上翹微微笑了一笑。


  “先生為何發笑?”


  “主公果然慧眼如炬,在下這麽隱晦也難逃主公的法眼。”謝語堂說完,不再掩飾自己的笑容,而是將“鷹爪”立住,擺在眾人麵前,話外有話地問著:“各位,你們看這把劍上的紋飾。”


  眾人像被謝語堂施了魔法一般,頭都朝著“鷹爪”的劍身上麵湊著,不明就裏地又看了看謝語堂。


  “哈哈哈,諸位還是沒有看出什麽嗎?”謝語堂轉過來對著劉湛問道:“主公,你可知道龍爪和鷹爪的區別所在嗎?”


  “這個.……當年曾聽聞姒普先生說過,龍的外貌雖然是鷹爪,但是爪子卻和鷹爪有著本質的卻別。龍爪是五指,而鷹爪是四指,可是.……”劉湛說著話,趕忙又仔細看了一眼劍身,上麵紋飾出來的爪子分明就是五指。


  “這.……難道……為何先祖卻將這柄神器喚作‘鷹爪’呢?”劉湛驚愕地問著,在場的其他人也被謝語堂和劉湛的說話點醒了,發現了劍身上的紋飾分明就是五指的龍爪,哪是四指的鷹爪。


  “定國劉氏的祖先卻是沒有說錯,這把劍在他們的手上應該就是‘鷹爪’。曾經先主公劉晨在時,在下也曾拿著這柄劍看過,當時確也是四指的‘鷹爪’。”


  “不可能啊,難道被人掉包了?”劉湛其實心裏已經猜出了一些事情,隻是依舊不敢相信如此吊軌的事實。


  謝語堂卻是直言不諱地回答說:“主公,‘鷹爪’作為先主公遺留給你的遺物,恐怕你自然不會如此不小心吧?何況劍柄的纏紋我相信在場的眾人都認得,尤其是樊於盡將軍,更是不會忘記吧?”


  “不錯,這把劍卻是就是先主公一直佩戴的‘鷹爪’,這個劍

  柄的纏紋還是當時在下幫助先主公親自纏繞過的。”


  “那就是了,主公,這下你的疑慮應該被打消了吧?”


  麵對著謝語堂的發問,劉湛閉上了眼睛想了想,難道當年軒轅崇景如此針對自己,真的是因為已經看到了自己身具龍氣,將要顛覆華夏皇朝的皇權地位嗎?

  “先生,如此看來……”劉湛依舊不敢明說,畢竟,在他的內心深處,已然還是想著要奉軒轅皇族為正朔,自己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能去造這個反。


  “主公,‘鷹爪’在您的手中,日積月累,逐漸銳變成了‘龍爪’,其說明的問題已然不用在下挑明了。隻不過……”謝語堂說著,看了看四周的眾人,繼續說道:“隻不過主公也無需擔心,真龍之氣並非是扯旗造反的庸碌之輩。”


  “哦?可否詳說?”謝語堂的這句話卻是讓劉湛心下稍感寬慰。


  “龍者,自古便是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藏匿於波濤之內。作為華夏大地世代奉為圖騰的龍,自然不會因為一人一朝的利益而現諸於世。想必主公所要背負的恐怕比眼下您所能預見的要多的多,所以,主公還要深思自省。”


  “哦……是這樣啊.……那.……”


  謝語堂當即打斷了劉湛的問話:“主公,下麵的問題在下也教不了您,不光在下,普天之下,恐怕也沒有人能夠告訴您該怎麽做了。既然是真龍傳人,那自然非我等凡夫俗子可以教育的,以後的路,隻有您自己才能掌握。”


  謝語堂的一番話雖然說的雲裏霧裏,但是在場除了劉湛之外的其他人,都為自己能夠侍奉真龍之主而感到自豪。並且劉湛自繼位定國公以來的所作所為,也無不讓眾人心服口服。如今看來,這大抵就是真龍之主應該有的履曆吧。


  謝語堂說著,還是想起來一件自己能夠“教育”劉湛的事情來:“不過主公,有件事在下必須說明,正所謂龍在淺灘,潛龍勿用。如今天下大勢晦暗不明,加之各方妖邪叢生,比方昨日的韓文瀚,主公居然以地主的霸道相挾,恐非是什麽好事。”


  “哎……先生有所不知,此人不知道為何,總是讓我非常討厭反感。漢水城一行更是暗中掣肘我很多,故而才有昨日那樣的說話。”


  “嗯,其實主公的處理方式本來沒有什麽問題,隻不過真正的大仁之人,不能隻敬君子,不恤小人。”


  “先生教過我的所有東西我都能夠虛心學習,隻是這點……我實在是學不來.……”劉湛語氣雖然溫和,但是內裏的堅定已經向謝語堂表明,這件事自己很難接受,尤其是對待黃文瀚這個人。


  “主公!”麵對劉湛的堅持,謝語堂突然變了語氣,嚴厲的表情讓劉湛及其他人頓時嚴肅起來。


  “先生,您這是?”


  謝語堂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不無擔憂地盯著劉湛。劉湛這次想到剛剛的話是有些過激,趕緊賠禮道歉:“先生,我知道了,這個我一定努力改,一定改。”


  看到劉湛還算有所察覺,謝語堂不再堅持。但是,如今的定國雖然表麵上和周圍的國家相安無事,畢竟隱藏在暗處的妖邪已經蠢蠢欲動。再這樣一個凶險叢生的亂世裏,劉湛雖然身具真龍之氣,現如今的命數卻是潛龍勿用,執意堅持的話,恐怕就會步自己父親劉晨的後塵。


  除了劉湛的“鷹爪”一事,劉湛又從眾人口中大概了解了下海東國孔禮的動向,雖然早先被黃元城的張文遠和趙凱二人打擊甚大。但是曆來睚眥必報的孔禮依舊是定國東麵的最大威脅,反而早先一直被定國視為仇敵的骨國,在吳錦衣的周旋和努力下,與定國相安無事。


  如今的吳錦衣深知劉湛的氣量和能力,不管從道義上還是從實際的實力對比上,自己都沒有任何理由再和這個新任的定國公為敵,畢竟,他們還要合力去對付共同的敵人——魔神相繇。


  劉湛和眾人商議完事情沒兩天,就接到了來自北方镔鐵國的求援書信,心中言明了镔鐵國東部靺鞨族人入侵的事情。


  “主公,你打算怎麽辦?”樊於盡看完劉湛遞過來的書信後問道。


  “這封書信是镔鐵國主耶律啜裏隻的親筆信,既然是他親自書信,說明是想要我親自前往镔鐵國遼陽府。”


  “那您就這麽乖乖地去嗎?”


  “其實就個人感情和其他方麵,我還是樂意去的,畢竟定國和镔鐵國兩國已經成為了友邦。而且素來高傲的耶律啜裏隻不會因為小小的外族入侵向我求援的,想必是镔鐵國遇上了什麽麻煩,比血牛更要命的麻煩。就算是這個原因,我也必須要親自前往镔鐵國一趟,隻不過眼下駿遠城內有個麻煩。”劉湛說著,扭過頭來看著樊於盡。


  樊於盡會意地回問到:“黃文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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