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臨危受命 不負重托
種道全在漢水城見完高乙存後，過了一天，自己的朋友李谘找到他，說是高乙存讓他去國相府一趟，種道全沒有遲疑便跟著李谘來見高乙存。
在國相府的正堂上，高乙存正在和漢水城的留守修元慶說話，李谘知趣地讓種道全自己進去，他一個人在院子裏等候。
“拜見國相大人、城主大人。”
“免了，老朽正在和修大人商議，如今韓卓已經拿下平陽城，整頓之後我看他還要攻打漢水城的。如今漢水城內守軍隻有六萬人，我剛和修大人說了，撥給你一萬人前去拖住韓卓的來軍幾日，你看怎麽樣？”高乙存看似無理的要求，其實是想借此考驗下種道全的能力，如果種道全真的能用一萬人拖住韓卓，那高乙存肯定會重用此人。
“敢問國相大人，要拖住韓卓幾日呢？”素來謹慎的種道全對於高乙存這道模棱兩可的命令自然要刨根問底。
高乙存聽完後笑了笑，沒有責怪種道全，而是將命令更加過分地細化了下：“拖到韓卓自己退兵，怎麽樣？”
種道全聽到後低下頭想了想，然後鎮定地對高乙存說道：“好，國相大人，不過不用一萬人，給我一千人足矣。”
“種道全！這可是國相府，在國相大人麵前怎可戲言？”在一旁的修元慶聽到種道全的話不免嗔怪兩句。
見過任何陣仗的高乙存聽到此話後也著實一驚，不過也增加了對這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的興趣：“道全啊，你可聽到修大人的說話了？老朽好歹是皇朝的國相啊.……”
“國相大人，小人怎敢戲弄他您和留守大人，其實國相大人既然讓卑職去拖住韓卓，如果真的要是正麵對抗，恐怕就算傾盡漢水城的全部守軍，也不見得有多大把握能夠打敗敵軍。所以以卑職淺見，一千人去和一萬人去差別不大。”
“哈哈哈哈，你這一番話倒是很受用，那老朽更想知道你到底想怎麽拖住韓卓呢？”
“大人，還是待卑職活著回來再和大人詳說吧。”其實種道全曆來也不是個光說不練的人，為了謹慎，還是想等到真的能夠退了韓卓的入侵才是王道。
“好！如果真如你所說，能夠讓韓卓退兵，老朽必不會虧待於你。”
“不過，卑職有個請求，還望兩位大人能夠答應。”
“但說無妨。”
“這一千人需要由卑職親自在城中遴選，而且為了能夠方便統領，卑職想請守城將軍李谘和卑職一道前往。”
高乙存聽完後看了看修元慶，畢竟他是李谘的頂頭上司，好歹也要經過修元慶的同意，修元慶在高乙存麵前自然不會有所異議，微微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高乙存如此大膽起用種道全，其一是為了好好檢驗這個顧守全臨終時舉薦給自己的人，其二也的確是目前自己手上沒有人可以用。高計勝目前還需要配合修元慶進行漢水城的防備，其他人在自己看來也都不是能征慣戰之人。
從國相府出來，種道全將任務全部說給了李谘，李谘聽後很是不解：“道全兄，一千人？你瘋了嗎？”
“李兄，剛剛我跟國相大人說了，如果我們真的要硬碰硬，你覺得目前漢水城的這幾萬人能夠一定打敗韓卓的七八萬大軍嗎？何況眼下東麵的苗不遺也來犯境，你我把兵馬都帶出了城，就等於把漢水城送給苗不遺了。”
“可是？”
“對了，你幫我選一千名對漢水城和平陽城之間的斷水叢林地勢熟悉的軍士，在下現在這裏謝謝拉。”種道全說著還悠然自得地給李谘深深施了一禮。
看到種道全如此兒戲，李谘甚至有些生氣：“道全兄！你到底怎麽想的？”
“李兄，事不宜遲，選完了我們就趕快出發，路上和你說。”種道全回複了嚴肅，李谘無奈地跟著他去招選兵士。
平陽城這邊，韓卓等人得知安國的楚無忌奪取自己的根據地後，四下裏焦急不已，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兄長，如今郢月城和郢都城已經落入楚無忌手裏，我等該如何是好？”
“韓兄，不如我等立刻回軍奪城吧，否則我等眾人將無安身之地了！”
眼下雖然占據著平陽城，但是得知在安國的根據地已經被占，韓倉和郭旭兩個人卻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韓卓雖然表麵上依舊鎮定，但是內心中也很是猶豫，到底是該向前進軍還是撤軍回救，自己心裏也沒個底。
“韓倉，你確定吳綿仁動身去尋找楚無忌了嗎？”韓卓其實是明知故問，隻是眼下還想再確認下，希望能夠得到不同的回答。
“兄長，我真的確認，絕對沒有騙你！”
韓卓擺了擺手，表示並不是不信任自己的兄弟，看來楚無忌身邊確實是臥虎藏
龍，居然自己的師兄都無法殺死他，韓卓心下一沉，腦袋嗡嗡作響。
由於實在是心裏焦躁的緊，感覺在屋裏透不過氣來，韓卓走到平陽城上，看著眼前滿目瘡痍的城牆，似乎更像是自己內心的寫照。尾隨著跟來的兄弟韓倉和郭旭不敢出聲，無所事事地看著韓卓的背影。
正當眾人猶豫不決之時，韓卓收到了苗不遺的飛鴿傳書，內容大致是自己已經親自率軍出征，不日將會到達漢水城，讓韓卓等眾人務必盡快抵達漢水城，與骨國的軍隊匯合。
“傳令下去，全軍預備好五天的幹糧，明日一早向漢水城進發！”韓卓作此打算，也是擔心自己即便回軍與楚無忌決戰，也未見得有多大勝算，莫不如與苗不遺一道先行解決掉高乙存再說。
可是事情並沒有韓卓想象的那麽順利，本來自己帶來的八萬大軍很多都是郭旭強抓壯丁抓來的，而且都是安國的子民，韓卓的軍隊中已經傳言安國的正統世子楚無忌在安國繼任了安國公。
韓卓在無法穩定軍心的情況下隻能讓韓倉和郭旭多加嚴防這種不安的氣氛，這種氣氛就像是幹燥條件下的炮仗，隻待一個微小的明火，就會將韓卓等人炸個粉身碎骨。不過前往漢水城的道路也並沒有像韓卓想象中的順利，在種道全幾天前逃跑的過程中，路上設下了多重阻隔，讓韓卓的大軍行進的極為困難。隨著所帶的幹糧行將告罄，偷著跑出安國兵士越來越多。好不容易從平陽城集結帶出來的六萬多大軍，一路之上又跑了小一半。
眼見著自己的人馬越來越少，韓卓的脾氣也變得越來越暴躁，一遇到斷路斷橋的情況，兵士修補不及，便妄加鞭打。
“將軍！有伏兵！”隨著一個士兵的說話，斷水叢林裏冒出很多黑影，奇快的箭矢從幽暗的叢林中射出，幾個人立時中箭倒地。
“給我上！”韓卓指著放箭的方向大喊。隊伍中的兵士在韓倉的帶領下衝入叢林中，追了一會，一無所獲地撤了回來。
“人呢！”韓卓質問著弟弟韓倉。
“兄長，叢林裏沒見到一個人影。”
“廢物！”看著灰頭土臉的弟弟，韓卓大罵著。不過也隻能出出氣，繼續行軍。被兄長的一頓罵，韓倉有氣沒地方撒，隻得虐待手下的士兵。一路之上，從茂密的樹林中又不斷地襲來冷箭，擾得韓卓的部隊如驚弓之鳥一般，隻顧著張望兩側。
好不容易捱到了晚上，眾人終於可以休息一下，雖然晚上逃兵更多，軍中的幹糧也有限，但是韓卓也顧不得許多，隻想好好地睡上一覺。還沒等自己睜眼，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進軍的鼓聲，立時讓安國的士兵像掉進了油鍋的青蛙一樣躥了起來。點上火把之後，鼓聲跟著也停了。由於斷水叢林茂盛，隻能大概聽到是從樹林的西麵傳來的鼓聲，但是具體的方位根本不得而知。如此反複折騰了幾次，隻要眾人熄滅火把休息，鼓聲便也跟著響起來，待到火把點著，鼓聲也就隨之消失。
“兄長，我們還是撤吧.……”
“混賬！我都已經到了這裏，怎麽可能輕易撤兵！”韓卓怒目圓睜地瞪著韓倉，對郭旭說道：“去，給我傳令下去，今晚不許睡覺。”這道無理要求的命令已然反映出此時韓卓焦躁的內心，郭旭縱然平素心狠手辣，卻也沒想過要如此對待士兵。
遠處，擂鼓的地方，李谘悄聲地跑過來到種道全身邊：“道全兄，安國的士兵現在都不睡覺了，就在那裏幹坐著，我們怎麽辦？”
種道全聽到這個消息後心裏樂開了花，笑了笑然後小聲說：“李兄，我就怕他們睡呢。”
“那我們不擂鼓啦？”
“讓他們休息休息，我們也休息休息。不過李兄，你還是要派人時刻盯住對方，隻要他們休息了，立刻通知我。安排完這件事之後，你自帶領五百人連夜潛入平陽城，此時的平陽城必然防守空虛，我等可趁機奪回。”由於種道全在領兵出來之前，已經交代過，要李谘令出來的一千名士兵全部脫下軍服，扮做百姓模樣。看來，種道全早已經為後麵的事做好了萬全的打算。在領略過這幾天種道全的計劃安排後，李谘對種道全本人的才智計謀深信不疑，二話沒說，料理完斷水叢林的事情之後，便動身前往了平陽城。
在種道全的授意下，李谘死死盯著韓卓等人的動向，但見伴隨著韓卓部隊的時時有人偷著往南麵跑，一看便知是趁著夜黑想要逃亡的逃兵。對於這些人，種道全早有交代，隻要跑的，一概不準為難。在種道全這樣聲東擊西、神出鬼沒的襲擾了三天之後，安國的士兵很多都經受不住這樣的折騰，郭旭和韓倉親自督軍的過程中又濫殺無辜，更加促使韓卓的部隊人數越來越少。
隨著安國的部隊人數越來越少，
到了第三天的早上郭旭和韓倉看到隊伍中明顯人少了很多，趕緊讓手下的親信清點了隊伍中的人數，隻有幾千人了。
“兄長！這可怎麽辦？”
“眼下還能怎麽辦，撤！”作為主帥的韓卓最終也經受不住這樣的折騰，眼下再想繼續向北推進，以自己目前的統禦力，恐怕到時候隻剩自己和韓倉、郭旭三人了。
種道全看到安國的入侵部隊開始掉轉方向，準備向南回撤平陽城。立刻傳令給埋伏的士兵，讓他們利用弓箭遠射襲擾，自己則帶領二百人繼續對韓卓的部隊的尾部進行突襲。
本來此時安國的部隊幹糧基本吃完了，有的人已經開始以草木為食，麵對四處突如其來的襲擾早已無招架之力。種道全的突然襲擊更是讓他們絕望到了極點，在隊伍後麵壓陣的郭旭看到來敵後怒不可遏，大聲叫喊著：“好啊，終於露麵了，弟兄們，給我上！”雖然郭旭嚷得很是起勁，但是響應他的人卻越來越少。
種道全看到郭旭，冷笑著說道：“哼！大膽蟊賊，你可認得平陽城的種道全麽！”說完，種道全抻出大刀，徑直向郭旭衝過去。身在馬上的郭旭正要迎敵，卻被兩側冷箭射中了左側的肋下，墜入馬前。正待自己起來時，種道全哪會給他機會，一刀便結果了他的性命。本就沒有鬥誌的眾人看到主將都被斬殺，嚇得倒頭便拜，大呼饒命。
“你等聽著，我已在這斷水叢林深處設下數萬伏兵，如果還執迷不悟，唯有一死。”負責斷後的一眾士兵此時隻想早早投降了事。
看著這些跪地求饒的安國士兵，種道全並沒有大開殺戒，反倒是大聲問著眾人：“你等在安國有家室的，全部起來！”看到跪地的人中有小部分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種道全繼續說道：“你等既在安國有家有業，本將今日不為難你們，回去後好生照顧家小便是，如果再敢隨逆從叛，下次絕不留情！剩下的，你等在安國既然無家無業，可追隨本將，本將保你等安身立命，共謀富貴。”
麵對著從天而降的恩惠，跪著的眾人無不欣然從往。這樣，種道全順利收羅了一千多人。隊伍中間的韓倉聽到後麵有喧嘩之聲，感到不妙，立刻帶人回馬查探究竟。畢竟自己騎著馬，將身後的眾人撇在了後麵，還沒走出多少，卻發現種道全已在衝到了眼前，韓倉立刻大驚。
“哼！蟊賊，可認得平陽城的種道全麽！”看到韓倉，種道全一眼認出了這個當初在平陽城下率軍衝鋒的將領。想起當初上司顧守全臨終時的囑托，種道全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抄起大刀向韓倉砍去，韓倉本人雖然狠毒，但是武藝平平，麵對種道全這種經常在軍旅中滾打的練達將領，自然不是對手。
但見種道全衝到韓倉馬前，一個橫掃，韓倉的坐騎前腿齊刷刷的被種道全砍斷，韓倉立時從馬上掉了下來，種道全根本沒有給他反應機會，一刀戳進了韓倉的後心。等到跟在韓倉後麵的安國士兵趕來時，種道全早已經割下了韓倉的首級。眾人看到種道全身後已經投降的同胞，也跟著望風而降。
此時，真正跟著韓卓的隻有幾百人而已，其他的逃的逃、死的死、降的降。韓卓後頭看看後麵追隨的部隊，聽到後麵有喊殺聲，立刻加快速度，隻有幾十名騎兵能跟得上自己。
慌慌張張地逃到了平陽城下，卻發現城上的李谘已經等了多時。
“韓倉逆賊！你的死期到了，還不快快下馬投降！”
韓卓望著城上的李谘，知道憑著自己身邊的幾十號人根本不可能拿下平陽城，沒有答話，調轉馬頭，往平陽城的東麵跑去。李谘為了保險起見，也沒有出城追擊，隻能任憑對方逃竄。在韓卓逃離後不久，種道全也順著路來到了平陽城內，與李谘會和。
“道全兄，全賴你的奇謀，我等幾日下來以一千人大破韓卓八萬人，痛快啊！”平素隻負責戍衛任務的李谘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酣暢淋漓的勝利，看到種道全又收攏了三兩千安國的士兵，更是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
“李兄，如今還不是彈冠相慶的時候，我要帶走城中大部分士兵，你在此收拾平陽城，如有情況可直接稟報國相大人就是！”交代完畢之後，種道全隻讓部眾休息了半天時間，便帶足幹糧直接北上漢水城，因為他知道，韓卓隻不過是苗不遺的一顆棋子，真正下棋的人已經逐步逼近了漢水城。
不過，在亂世的棋盤中，哪裏僅僅隻有黑白兩方。遠在皇朝北境，已經修整了三年的定國公劉湛，在期間震懾海東國的孔禮的同時，也一直沒有忘記骨國使用陰謀奪占定國城池的舊恨，對於封平府和開陽城的監視一刻也沒有停留。在得知苗不遺開始出兵征伐高乙存後，劉湛也正式邁出了他向苗不遺複仇的第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