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陳兵歿陽 君臨月夏
拓跋景昊回到興慶府，便立刻開始著手稱帝事宜。為了能夠讓自己能夠真正順天應人地登上皇帝位，卻也需要顯示出自己的聲威方可。雖然通過自己的努力，征服了諸多城池，但是畢竟是黨項部族內部的統一，景昊亟需一場執敵國君長問罪於前的勝利來包裝自己。
“張先生，對於我要稱帝的事，你可有什麽看法麽？”景昊請來自己的智囊張沁前來，想向他尋求些許幫忙。
“主公，如今我黨項族人已然占據興慶府、葡水城、夏州城、銀水城、穹涼州等五座主城大寨，人口也突破了百萬戶，如果主公能夠順天命應人意在此時稱帝的話，那黨項族人必將誓死效忠拓跋氏，屆時主公揮戈東進，逐鹿華夏也不是不無可能。”
張沁的一席話說的拓跋景昊如癡如醉，便支撐起身體，急切地問著張沁：“那麽張先生，那我現在稱帝可是時候？”
“其實萬事皆已具備，隻不過眼下主公還需要楊威於國外，方能對治下臣民有所震懾。”
“哦？那依先生之見，我是該向南走還是向東走呢？”
“吐渾國雖然此次遭逢主公埋伏，損兵折將，但是自古藏羌部族盤踞西南深山密林，人口稠密，兵多將廣。加上又有青羊江和青羊群山作為天然屏障，極盡地利之能，恐非主公一朝一夕能夠征服。在下曾聽聞歿陽城的嵯峨虎與皇朝的高乙存素來不睦，雙方多有兵戈摩擦。如果主公能夠遣一舌辯能人，前往漢水城與高乙存達成同盟。同時趁此機會東進歿陽城，陳兵歿陽附近施以高壓，想必那嵯峨虎在高壓之下，加上其女嵯峨鳳的影響，定然會親自來向主公請和。”
“嗯……先生之言景昊聽後深以為然，但是眼下何處尋找此類能人呢？聽聞華夏皇朝的高乙存最擅長縱橫捭闔之道，我怕隨便派一人前去反而著了他的道，偷雞不成蝕把米可就丟了威嚴。”
“主公，在下早年也是華夏皇朝子民，蒙主公不棄收用在帳下。在下毛遂自薦，情願為主公跑這一遭。”
“不可！先生乃是我的智囊，如果高乙存那個老東西要是扣下並謀害先生，那我豈不是自損手腳麽？”
張沁聽到拓跋景昊的這一說話，心中頓時感動，但既然此計已出，必須要有人前去，心下一想，突然想到了一個人，趕忙對拓跋景昊說道：“主公，在下舉薦一人，或許可以擔此重任！”
“誰？”
“銀水城城主嵬名思進手下有一個謀士，名叫梁讚。此人雖然是銀水城的土著百姓，但為人機敏練達，巧舌如簧。如果主公宣召此人，托以重任，想必定會不負主公所望。”
“好！就依先生之言，先生可即刻為我執筆，召此人來興慶府。”
計議已畢，拓跋景昊召來梁讚，在張沁的指點下，梁讚明白個中緣由，立即啟程前往漢水。
歿陽城這邊，顧周狼狽的逃回城後，並沒敢第一時間去向嵯峨虎複命，而是徑直來到自己的兄長府內，述說了迎親隊伍被劫，嵯峨鳳被抓的消息。
“什麽？廢物！”顧周氣的直跺腳，要不是看到弟弟顧全的一隻耳朵被割了下來，真恨不得對他拳腳相加，氣憤地說道：“我之所以派你去就是為了能夠給你積累功勞，好在主公麵前替你美言。平素你不是自誇武藝高強嗎？怎麽了？遇到幾個蟊賊便被人打成這副德行？”
“兄長！那可不是幾個蟊賊啊，誰知道那黨項人就埋伏在那裏，還沒容得我等反應，便殺將出來。要不是他們暗地裏算計，我肯定能夠不會這麽狼狽。”
“那大小姐呢？人呢？什麽叫做被抓？你回來幹什麽？”
顧全沒有說話，不知道該怎麽對兄長交代。看到自己弟弟這副狼狽相，顧周也不想再繼續責罵弟弟，無奈地說道：“最近你就在我的府內養傷吧，哪裏也不要去了，至於這件事我去向主公稟報。”
打發了弟弟之後，顧周覺得這件事還是越早讓嵯峨虎知道越好，主動去說可能自己的話語權會更多些，思慮完，顧周便直奔城主府內。
“主公。”
“哦，是顧周啊，何事？”嵯峨虎正在看著書，今天心情顯然還不錯，顧周覺得是個不錯的機會。趁著嵯峨虎看書的空當，顧周三言兩語便將吐渾國的送親隊伍被劫、嵯峨鳳被抓之事簡單地向嵯峨虎做了匯報。說話的語氣和速度很是平和，希望能夠盡量減小對嵯峨虎的影響。
“什麽！拓跋景昊幹的嗎？”嵯峨虎站起身，一把將書仍在了案幾上。
“應該是的，就連舍弟顧全也因此負了傷。”
嵯峨虎根本不關心顧全到底如何，眼下他更加關心的是和吐渾國的盟約，恐怕因為這件事情要胎死腹中了。如果是拓跋景昊所為，那這個睚眥必報的人定然會反過來責問自己。自己本來的計劃是希望能夠讓吐渾國鉗製住拓跋景昊，自己就可以再次東進漢水城，與高乙存一決高下，看來所有的計劃都隨著大女兒嵯峨鳳的被抓而落空了。
漢水城這邊，梁讚已經按照計劃來到了城內，打探完畢後徑直奔向國相府。今天高乙存並沒有讓何文權教皇帝讀書，而是因為要處理安國的一些瑣事便放了軒轅昭一天假。所以梁讚很順利地便見到了高乙存。
“梁先生，我華夏皇朝曆來與周邊部族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貴主公是為何事要與我結盟啊？”
“國相大人，其實結盟的原因隻有一個，就是嵯峨虎。”
“哦？繼續說。”
“嵯峨虎地處皇朝西境，卻曆來不尊奉皇朝保境安民的策略，時長襲擾我黨項部族，若非我家主公英明神武，恐怕皇朝西麵的城池早已歸嵯峨虎所有。最近我家主公又得知嵯峨虎私通吐渾國，意欲夾擊我黨項族，如果真的讓他得逞的話，在西部重鎮的支撐下，嵯峨虎定然會虎視漢水，屆時恐怕國相大人的高位也不見得做的安穩。”梁讚的一席話，實實地打中了高乙存的要害。本來嵯峨虎坐擁五十萬戶的歿陽城已經成為他的心頭大患，如果真的讓他再繼續西進擴大勢力，恐怕自己真的要為他所製了。
但是，飽經滄桑磨難的高乙存自然不會被梁讚的三言兩語所能打動，隻是推脫著說道：“這個嘛……嵯峨城主的確是受皇朝欽封鎮守西境，對於嵯峨城主對貴部的襲擾，老朽深以為憾，但是老朽也是無能為力啊.……”
“好吧，既然如此說，那在下也隻能先行告退。”梁讚說罷起身就要出去，高乙存這卻沒有想到，隻是還裝作不經意地問著：“那麽梁先生，貴主托先生所辦之事？”
“不瞞國相，我家主公在我臨來之前已經說過，如果連國相大人都無法幫助我等，那麽我等隻能向嵯峨虎稱臣便是。恐怕他日咱們再次相見，就要兵戎相加了。”
“先生！”梁讚的這一番話意思明白，徹底逼急了高乙存，趕忙勸住他：“先生莫急，其實這件事也好辦。這樣，我可以幫助貴部消滅嵯峨虎，但是歿陽城.……”
“歿陽城本就是華夏皇朝的封地，我家主公自然不敢覬覦。隻是希望國相大人拿下歿陽城後，能夠與我部和睦相處，使我部免遭稱臣納貢之恥便是了。”
“好！既如此，我答應便是！”高乙存很是爽朗地回道。當天，高乙存便口頭答應將會出兵歿陽城，與拓跋景昊一道，共同攻打嵯峨虎，並約定了時間。
經過梁讚的努力，高乙存至少表麵上表了態，堅決支持拓跋景昊攻伐嵯峨虎。在回到興慶府後，拓跋景昊大為高興。傳令立即點兵八萬人，向東進發。
當晚，拓跋景昊來到自己的內廷，此時已經被封為正室夫人的嵯峨鳳正在內廷等著拓跋景昊。看到景昊回來，嵯峨鳳沒有說話，依舊木無表情地給拓跋景昊寬衣，如此順從顯然是經過了拓跋景昊的一番“調教”。
換完衣服之後，拓跋景昊轉過身來對嵯峨鳳說道：“明天我要出征，你也隨我去吧！”
“哪裏？”嵯峨鳳依舊冰冷地問著。
“歿陽城，我要去討伐你父親嵯峨虎。”
聽到歿陽城和嵯峨虎後，嵯峨鳳倒吸了一口涼氣，倒不是擔心，畢竟城中還有自己惦念的妹妹。
“怎麽？心疼了？如果你笑一笑，我可答應你饒你的父親一條命。”拓跋景昊雖然“征服”了嵯峨鳳，卻從未見過她發自內心的笑。
“哼，你最好殺了他。”嵯峨鳳笑了，不過卻是冷笑。拓跋景昊很不理解，為何作為女兒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哦，這樣啊.……那好吧，到時候就看你爹的運氣和表現怎麽樣了。”對於女人，拓跋景昊並不想過於深入地了解，因為在他看來，自己早晚會富有四海，沒必要如此兒女情長。
同時，高乙存也給歿陽城東麵的鳳陽關留守蕭道成去了書信，隻不過內容上和答應梁讚的有些不同，隻是讓蕭道成依約起兵，但務必要盡量慢行，最好能夠在拓跋景昊和嵯峨虎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再一鼓作氣拿下歿陽城，斬殺嵯峨虎和拓跋景昊。
可以說，拓跋景昊和高乙存雙方都在盤算著自己的計劃，當然，不管是誰的計劃，夾在當中的嵯峨虎卻成了雙方博弈的棋子。
兩方同時起兵的消息迅速傳到了嵯峨虎這裏，不承想一直努力自保的老將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嵯峨虎現在無法想明白到底拓跋景昊和高乙存是如何勾結在一起的，但是眼下自己的確無法同時應付來自東西兩個方向的敵人。
“主公，為今之計，不如求和。”心腹顧周小心翼翼地諫言道。
“什麽？你說什麽？”嵯峨虎聽到求和二字憤怒不已，戎馬半生的他從來都是問罪他人於馬前，如此奇恥大辱怎能發生在自己身上。
“主公！您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公子想啊！”顧周雖然知道嵯峨虎的自尊，但是相比於自己的兒子嵯峨雄來說，嵯峨虎自己也就不是很看重自尊了。
“你說，向誰求和？高乙存嗎？還是那個拓跋景昊？”
“在下以為，自然是拓跋景昊。畢竟他的銀水城離咱們歿陽城更近，而且大小姐也在他的手上，向他請和也可以從側麵支援主公與高乙存一爭高下。隻要我們能夠在以後拿下漢水城，那麽屆時就是主公的翻身之日，眼下必須要隱忍呐！”
其實嵯峨虎現在根本不關心大女兒嵯峨鳳的死活，隻不過顧周說的也的確在理。與拓跋景昊想比，高乙存才更加令人痛恨。
歿陽城下，拓跋景昊果然比高乙存的部隊來的更早。麵對極具壓迫力的戰陣，嵯峨虎深知歿陽城即使能夠打退拓跋景昊的進攻，那麽兩虎相鬥過後，自己和歿陽城就完全暴露在高乙存部隊的鐵蹄之下了。
正在嵯峨虎猶豫之際，拓跋景昊下令調整強弩車的仰角，開始了強弩車的齊射。其實這種武器也是基於葡水城強弩兵的強弩而被拓跋景昊所研發出來，此次出征歿陽城也是為了檢驗它的實戰效果。果然，強弩上裝載的數支長矛像發射出去之後，電光火石之間，便飛到了歿陽城內，速度之快，穿透力誌強令人咂舌。
由於歿陽城本就是座山城，蜿蜒曲折、錯落有致的城牆防範騎兵和步兵可以說是天然的壁壘，但是在這種強弩車麵前，卻暴露了極大的短板。不管射出的長矛飛向哪裏，都會打擊到城內的建築和百姓的房屋。
眼見幾輪過後，歿陽城上的守軍已經被這從未見過的兵器打得毫無招架之力。嵯峨虎深知再這麽下去，恐怕不用等到高乙存的部隊來，拓跋景昊獨自就可攻下歿陽城了。嵯峨虎無奈隻能派使者出城，向拓跋景昊請和。
“來人，給我把這個人的耳朵割下來，讓他回去跟嵯峨虎那個老東西說，想要請和，讓他本人來！”拓跋景昊覺得必須給足嵯峨虎壓力，必須要讓這隻老虎知道，在強弓勁弩麵前，他也隻不過是一頭自己隨時可以射殺的野獸。
身在城中的嵯峨虎看到被放回來的使者的狼狽相，無奈之下，隻得親自出城。不想自己半生征戰無數，卻落得個晚節不保，親自出城求和。
“嵯峨城主！咱們算是第一次見麵吧？”拓跋景昊不無得意地坐在營帳內對站著的嵯峨虎說道。
“你就是拓跋景昊？”嵯峨虎反問著，似乎想要牢牢記住這個讓自己受此奇恥大辱的人的相貌。
“怎麽？不像嗎？”
“既然你要老夫親自前來請和，現在老夫來了，怎麽樣？將軍，咱們談談吧？”
“還有什麽可談的呢？我聽說你有個小兒子，才五歲大，不如讓我幫你撫養吧，也算是對你歸順的一個獎勵。”
“你想要我的兒子作為質子？”
拓跋景昊並沒有正麵回答，隻是稍微點點頭。這已經是把嵯峨虎逼到了絕路上，如果真的交出自己的兒子嵯峨雄，那真的就是將塚虎的牙齒拔了下來。畢竟，一直以來嵯峨虎的野心抬頭以及所有的計劃，都是圍繞著自己的兒子展開的。
“要是我不同意呢？”
“你的女兒可是說過，城坡之後，讓我殺了你。”拓跋景昊話外之意很明顯，眼下破城隻是時間問題，屆時不要說是嵯峨雄，歿陽城內的任何人他都不會在乎。
“什麽？鳳兒？”聽到拓跋景昊這麽說，嵯峨虎自然知道對方沒有誆騙自己，隻不過依舊驚訝，自己隻是在做應該做的事情，但是女兒卻如此不能理解。
“以後要叫皇後陛下！”拓跋景昊威嚴地說著。
其實這種城下之盟曆來沒有任何談判的必要，自古便是，雙方實力相近的情況下，談判就是實力，但是如果雙方實力差距懸殊，那麽實力就是談判了。眼見自己應付拓跋景昊一個人就有些捉襟見肘，另一個自己的死敵高乙存如果真來的話，嵯峨氏和歿陽城恐怕早晚會化為齏粉，葬送在自己的手上。
無奈之下，嵯峨虎隻能同意拓跋景昊開出的條件，交出了自己心愛的兒子為質。同樣令自己痛心的，本來插在城上多少代的龍旗，卻被拓跋景昊的“明澈月神”旗幟替代。
出人意料的，拓跋景昊居然遵守承諾，立即退兵而去。其實此次陳兵歿陽城，僅僅隻是為了楊威於國內，為自己的稱帝做準備。至於歿陽城，除了早先研發的強弩車外，自己的確在攻城上沒有十足的把我拿下歿陽城。留著它在嵯峨虎的手裏，也可成為與華夏皇朝緩衝的屏障。可以說，拓跋景昊此舉不愧為一代梟雄的名號。
而晚些到來的蕭道成看到歿陽城上本該飄揚的龍旗變成了一個月牙形狀的旗幟，本能地想到問題的複雜性，立刻率軍撤回了鳳陽關。
在拓跋景昊回到興慶府後，張沁大肆宣揚著拓跋景昊的聲威，在舉國誠懇的請求下，拓跋景昊如願的登基稱帝，立國號為月夏國，大封群臣。同時封了嵯峨鳳為皇後，立自己的兒子拓跋令為皇太子。本來應該是母以子貴，但是拓跋令的母親野利飛雲僅僅是被拓跋景昊封為了貴妃，著實令人詫異不已之餘，也為嵯峨鳳的多舛命運增添了更多的危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