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智取葡水 威服溫良
薛讓的陳詞一番又一番地向高乙存“狂轟濫炸”般的投來,高乙存表麵上似乎已經被薛讓說的昏天黑地,但是心中已經感覺到,該是亮出自己第一張底牌的時候了
“好啦好啦,薛將軍,老朽的頭都要被你說炸開了。老朽明白你的意思了。”高乙存裝作很不耐煩的樣子,但是心裏卻很享受這種扮豬吃老虎的情形。
“那……國相大人您是?”
“其實老朽怎麽可能不知道骨國侯現今已經不將老朽放在眼裏了呢?隻不過啊,現在將軍也知道,老朽目前自己也是危機重重,遠的不說,就說東麵的開陽城和西麵的歿陽城,兩麵如果要是聯合起來夾攻老朽的話,那老朽恐怕就不能安安靜靜地死在漢水城了。”
“國相大人言之有理,您放心,眼下您無非是擔心聯合我家公子之後,西麵的嵯峨虎會對您有所圖?您如果隻是顧慮東麵的吳錦衣的話,那您大可放心,我家公子爺在定國招募了一批山林死士,而且還在吳錦衣身邊安插了眼線,隻要有這些人在開陽城掣肘吳錦衣,量他再有什麽計策也無濟於事。”
“可是.……公子苗涯憑什麽保證吳錦衣能夠被這些人掣肘呢?要知道,在入冬之前老朽已經看到吳錦衣其人的才能了,行事果斷效率之高著實令老朽瞠目結舌啊。”
“吳錦衣縱然有逆天之才,如果目前手下謀臣勇將都不為自己所用,他又能變成什麽花花腸子來呢?”
聽到薛讓如是說,看來苗涯在打定主意攀附自己之前已然做了很多功課,此子雖然年歲尚輕,但是和他老子比起來,簡直有過之而不無不及。不過眼下苗不遺才是心頭大患,至於苗涯嘛,以後再緩慢徐圖也還來得及。
“嗯,如果真的如公子苗涯所說,那老朽自然就放心了。既然如此,老朽願意全力支持苗涯公子,隻不過,眼下還請苗涯公子能夠沉住氣,畢竟老朽目前還需要盡量安撫嵯峨虎,公子那邊也需要靜待時日,要知道,骨國侯可不是尋常人物。”
“好的!我家公子知道後定然萬分感激,國相大人,您對我家公子的再造之恩定然會得到我家公子豐厚的回報的。”在得到了高乙存的允諾之後,薛讓深感自己沒有辜負苗涯的重托,心中的大石頭算是落了地。在漢水城休息了兩日之後,他便啟程趕回了封平府。
對於高乙存而言,此次的會晤雖然沒有取得什麽實質的進展,但是卻讓他看到苗不遺這隻貪狼薄弱的致命點。目前他最需要的就是盡快解決西麵嵯峨虎,好在在西戎藏羌地區的拓跋景昊執意東進,如果能夠聯合此人的話,那嵯峨虎就成了自己口中的肥肉了。
其實用不著高乙存挑唆,新任的藏羌族人首領拓跋景昊本人就已經給嵯峨虎極大的壓力。不僅如此,拓跋景昊在東麵壓製嵯峨虎的同時,還在對自己掌控的地盤以西用兵。拓跋景昊誓要統一整個藏羌族群。就在入冬以前,他已經收攏了藏羌部族中的野利氏族、沒藏氏族兩大陣營,加上自己原先的部眾,足以支撐起自己的統治權威。
雖然拓跋景昊的治下已經擁有了興慶府、夏州城、銀水城及穹涼州四鎮,但是隨著領地範圍的增加,人口也隨之驟漲。拓跋景昊深知自己控製的勢力範圍內的土地大多貧瘠,唯有繼續進取開拓才可,壓製嵯峨虎僅僅是一個輔助手段,更直接的是要找到富足根本辦法。因此,拓跋景昊將目標鎖定在了更西麵的葡水城。此城雖然北麵僅靠沙漠,但是葡水城世代居住的百姓深諳抵禦沙化的良法,在葡水城的北麵種植了大片的胡楊林,在胡楊林以南地區又分梯次地種植了合歡樹林和沙棗樹林。成片的樹林抵禦了沙化的同時還貯存了必要的雨水,沙棗成了葡水城重要的貿易來源之一。
葡水城雖然富庶,但是如果貿然攻打的話,不免會造成毀城滅地的慘劇。誌在吞並葡水城的拓跋景昊自然不想摧毀這座能夠作為自己金庫的城池,為此,拓跋景昊找來自己信賴的謀士張沁。
“主公,葡水城在您看來將來是怎樣的發展目標呢?”
“張先生,你也知道,在我們所能控製的四座主城資源都很有限,葡水城得天獨厚,不論從人口、土地還是資源上都是我所亟需的,所以自然是我以後發展的重中之重。”
“如此,主公,那您必定要親自去一趟了。”
“哦?”
“此去不單單是為了征伐,更是為了收複人心,作為一國之主的您必須要讓葡水城的人民親眼看到您的英姿。我們占領的不僅僅是一座城池而已,更是這座城的人心。”
“嗯……先生此話有理,那就由我親自統軍前去。”
“不過興慶府還需要有可靠之人鎮守才是,以在下愚見,您的族弟拓跋思明以及嵬名正德二人鎮守,想必應該沒有大礙。”
“好!”
打定主意後,拓跋景昊帶著張沁、野利榮齊、野利乙先率領四萬大軍,直奔西麵的葡水城而去。
由於沿途並沒有敵國和葡水城的軍隊阻撓,拓跋景昊的大軍順利來到葡水城下。葡水城城主也是拓跋氏族人,名叫拓跋溫良。更巧的是,拓跋溫良與拓跋景昊的祖先都是拓跋痕,隻不過曆經數代變遷,拓跋痕的後代散亂在了藏羌部族的西戎地區。
拓跋溫良人如其名,自從自己父親過世後,便接任了葡水城城主。平素為人便非常溫文爾雅,對待城內子民更是禮愛有加,故而贏得了城內百姓的擁戴。
由於葡水城地理位置較偏,且北麵與大漠接壤,曆來都不是藏羌各個部族的爭奪中心。也正因為如此,拓跋痕的一支後代來到了這裏建城,和生在此地的土著百姓在曆經數代的改造,終於將葡水城打造成了一顆荒漠邊緣的明珠。
拓跋景昊從下麵遠眺葡水城,如果不是地圖上的標記,拓跋景昊真的以為自己來到了一座山城腳下。綿延數十裏的樹林不僅阻隔了荒漠對葡水城的摧殘,更阻絕了南麵的人們想要一睹荒漠荒涼風貌的視線。
“葡水城果然名不虛傳!”拓跋景昊不禁讚歎道。
“主公您看!”張沁指著城上飄揚的旗幟,但見飄揚的旗子上麵繡著的圖案是一輪彎彎的月牙,月牙的下麵是一條蜿蜒的河流。作為自古就尊月為神的黨項人,拓跋痕更是親手設計了自己的特立獨行的旗幟,並將它傳給子孫後代。
“哦?”拓跋景昊也被城上的旗幟所驚住,還不由自主地回過頭來看了看自己陣中的旗子。
正在拓跋景昊還在狐疑城中的主人是誰的時候,葡水城的城門開啟,從城中出來一隊騎士。為首的便是城主拓跋溫良,在拓跋溫良身後的一個騎士舉著這麵被拓跋痕成為“明澈月神”的旗子。
“看來是想來談判的。”說著,拓跋景昊也策馬上前,張沁帶著幾名騎兵跟在後麵,也扛著“明澈月神”的旗子以禮相對。
“將軍,在下乃是葡水城的城主拓跋溫良,敢問將軍何故陳兵葡水城下?”眼見著說話的人非常有禮貌,生得古銅色的皮膚,眼睛卻像兩顆黑珍珠一樣發亮,高挺的鼻梁,環繞著嘴一周的胡子梳理的井井有條,年歲看上去三十出頭。
“在下乃是黨項族人的族長拓跋景昊,既然城主也姓拓跋,而且旗子和在下的一模一樣,敢問先祖可是拓跋痕?”
“正是鄙人的先祖。既然如此,可否念在我倆分屬同宗的份上,不要肆意攻打我葡水城?如果將軍能夠高抬貴手,在下願資助將軍輜重糧草,並奉上葡水城的特產沙棗五十車,以報將軍抬憐之恩。”
“哈哈哈哈!我四萬大軍來此,難不成就是為了幾袋糧食幾顆棗子嗎?拓跋城主,你也未免太小看在下了。”雖然拓跋景昊知道眼前的拓跋城主和自己是一個祖先,但是這點緣分對於一代梟雄來說,在利益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既然拓跋將軍執意如此,那在下無話可說。葡水城雖然城小民弱,但是如果外敵真的來犯,也隻能奮起一搏。”拓跋溫良雖然為人溫和,但是麵對拓跋景昊的強勢態度,內心隱藏的自尊心噴湧而出。雙方談判的人馬在短暫的談判破裂後,各自回到了陣營裏。
“野利榮齊!傳令下去,準備攻城!”
“步跋子!進攻!”
隨著野利榮齊的一聲令下,拓跋景昊陣中的步跋子陣隊每個人手執彎刀,拿起輕質盾牌,整齊劃一地行進到了隊伍的最前麵。在野利榮齊舉著的令旗向前揮舞瞬間,這些拓跋景昊引以為傲的步跋子山地特種作戰兵像脫韁的野馬一樣,瘋了似的向葡水城衝去。
本來按照常理,這些登城如猿的步跋子——拓跋景昊部隊中攻城的王牌,應該順利閃避過弓箭雨。但是距離葡水城還有將近五百步遠的時候,葡水城上突然飛出百十來隻短槍,速度之快,既是迅捷如步跋子這樣的部隊,也應聲倒地者居多。仔細看來,這哪是什麽短槍,明明是加長加粗的箭矢。不同於一般的箭矢,這種箭矢長有近半丈,而且穿透力極強,幾乎每個被射中的步跋子身上的箭矢都是貫體而出。為數不多的步跋子士兵雖然衝到了城牆下,但是攻城已然形成不了氣候,均倒在了守城的強弩兵的弩矢之下。在兩千名步跋子衝鋒部隊全軍覆沒後,拓跋景昊下令暫且偃旗息鼓,來日再戰。
“可惡!沒想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葡水城,居然有如此強悍的作戰部隊。”拓跋景昊回到自己的帳篷內十分懊惱,一時間也無法想到該如何破解強弩兵。
“主公,事到如今,想要武力攻下葡水城,似乎不是明智之舉了。”
“哦?先生這麽說.……看來是另有良策了?”
“葡水城之所以得天獨厚,能夠在大漠邊緣頑強屹立,完全倚仗北麵的樹林,如果沒有北麵的樹林的話,那麽葡水城就會暴露在沙漠之下。”
“先生難不成是要?”
“不,我們隻是要讓拓跋溫良知道此中利害即可,他是個聰明人,隻要稍微點
一點他,就會知道主公您的厲害了,而且在茂密的樹林中,強弓勁弩恐怕也不見得能夠起到多大作用。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
“拿下葡水城之後,主公還是要好生安撫拓跋溫良才是。”拓跋景昊聽在耳中,心下也是在盤算著如何處置拓跋溫良的辦法。
張沁此計正是打中了葡水城的命門,拓跋景昊聽完後讚歎不已。於是,第一天攻城不利的陰霾一掃而光。
第二日,拓跋景昊親自掛帥,由手下大將野利榮齊輔助張沁守住駐紮營地,野利乙先跟隨自己前往葡水城的北麵森林中。
正待拓跋溫良正在和自己的兄弟拓跋溫煦正在商議禦敵之策時,突然手下士兵報告說見葡水城北麵有濃煙冒出,聽完此報後兄弟二人登時驚慌起來。
“兄長,難不成是拓跋景昊要燒毀北麵的防護林嗎?”拓跋溫良並沒有回答弟弟的問話,一言不吭地走出房間,向北望去。隻見北方的天空出現一根巨大的黑色煙柱,拓跋溫良看到後咬牙切齒:“拓跋景昊這廝竟然使用這等卑劣手段!”
不敢耽擱,拓跋溫良即刻命弟弟拓跋溫煦把守城池,自己親自領兵出城。由於葡水城常年不修兵士,城中常駐的守軍也不過四五千人,除去強弩兵之外,能帶出城的僅有兩千人上下。自知力戰不過景昊的拓跋溫良此時帶兵出城已經做好投降的準備,但是他的內心當中依然希望這真的隻是自然火災。
出了北門之後,行進不到二裏地,便到達了防護林邊緣。令拓跋溫良感到詫異的是在防護林邊緣,拓跋景昊的鐵鷂子騎兵已經列陣完畢,嚴陣以待。
作為拓跋景昊引以為傲的另一隻鐵騎,鐵鷂子基本可以與镔鐵國的鐵浮屠相媲美,隻不過更加令人膽寒的是武裝到牙齒的鐵騎騎兵還用鐵鏈將兵士和馬匹鎖在了一起,這樣無非是保證即便上麵的騎兵被殺死或者膽怯,胯下的馬匹依然會兀自向前衝鋒。如此精妙又細思極恐的設計完全出於拓跋景昊的親自謀劃,通過鐵鷂子,充分展現了拓跋景昊一代梟雄的果敢和狠辣。
看著眼前被黑黢黢的鐵甲武裝的鐵鷂子騎兵,拓跋溫良停止前進,自知在如此強悍的部隊麵前,自己的兩千步兵衝上去無異於以卵擊石。
反觀拓跋景昊這邊,見到拓跋溫良帶兵前來,並沒有立即下令鐵鷂子衝鋒,畢竟此時的拓跋溫良已然是逃不出自己的掌心了。
“拓跋城主,咱們又見麵了。日前你的強弓勁弩著實令在下吃了不少苦啊。如果不將葡水城付之一炬,我那兩千將士的性命恐怕我很難回去向他們的親人交代。”拓跋景昊洋洋得意地對拓跋溫良說道。
“將軍,抵禦外敵乃是我葡水城無奈自保之計。但是葡水城內多是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如果將軍想要泄恨的話,不妨將在下的人頭拿去,至於葡水城及城中的百姓,還望將軍格外開恩。如果將軍允諾,可放在下回城,親自安撫百姓,讓他們順從將軍就是。”
聽到拓跋溫良的一番說辭,拓跋景昊也感覺自己有些過於驕傲。眼前的拓跋溫良是在是治國理政的能手,況且還是自己的族人,如今既已俯首,也沒有必要再刺激此人。
拓跋景昊令已經列陣完畢的鐵鷂子騎兵低下手中的武器,自己率先下馬,並示意讓拓跋溫良下馬到一旁單獨說話。
“拓跋城主,非是我拓跋景昊窮兵黷武,自古我黨項人在藏羌部族飽受欺淩。至咱們先祖拓跋痕,方才顯現團結之象,帶領我們遠離欺壓奴役之地。雖然先祖窮盡一生之力都在找尋我們黨項人的尊嚴,但是始終我們沒有逃脫藏羌族人的剝削。如今在下殺死了統治夏州多年的羌人國主,就是為了要重拾我黨項人的輝煌。此次征討葡水城,同樣視為了壯大團結我黨項一族,你我又是身係同一先祖,希望城主能夠理解在下。”
不知道拓跋景昊的一席話是出自肺腑的至情懇求還是枉自托大的順口胡謅,但是確實起到了效果。在權衡再三之後,拓跋溫良最終被拓跋景昊說服,決定舉城投降。
“哈哈哈,拓跋城主既然如此深明大義,這樣,你可令你弟弟依舊鎮守葡水城。你可隨我前往興慶府,像你這樣的理國大才不可區就在此,還希望拓跋城主能夠為我黨項族人的大義考慮,輔佐在下。”在拓跋景昊的誠心邀請下,拓跋溫良同意隨拓跋景昊回到興慶府,作為景昊的首席內政大臣輔理國政。
就在拓跋景昊智取葡水城,收服拓跋溫良的同時,在華夏皇朝的西南,拓跋景昊勢力範圍的南部,拓跋景昊一生的宿敵、吐渾國的王子格鬆讚普繼位成為了吐渾國的新任國主。由此,藏羌聚居的吐渾國,以格鬆讚普為首的“王政派”與以丹巴增措為首的“藏教派”針對吐渾國至高權力的爭鬥進入到了白熱化階段。隨著兩股勢力的終極碰撞之後,不論哪一方最終掌握吐渾國的最高權力,都會加大對黨項族的拓跋景昊以及華夏皇朝安國的侵伐力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