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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初臨戰陣 短兵相接

  深秋的日頭盡管猛烈,但是狂烈的北風好像把太陽施舍的熱量全部一掃而淨,望著城下黑壓壓的東胡軍隊,劉湛身體內的腎上腺素急劇飆升,手中的“鷹爪”在陽光下反射出銀光。


  麵對城下叫囂的東胡先鋒部隊,劉湛氣血頓時上升,在城牆上高聲喊道:“樊於盡何在?”


  “屬下在!”


  “打開城門!”


  “遵命!”


  駿遠城外城的城門大開後,劉湛策馬帶著軍隊走出城外,手執長戟,背後別著鷹爪,跟隨其後的是樊於盡和趙凱二人。駿遠城內的定國騎兵從城內湧出,陣勢一字排開。與東胡部族的鐵浮屠和拐子馬騎兵不同的是,定國騎兵主要還是人手長刀,持盾牌上陣,雖然表麵看來單兵作戰攻守兼備,但是總體行軍和突進的速度都要較東胡部族的拐子馬騎兵相距甚遠。而這次在城下挑戰的是東胡的輕騎兵,每個騎兵隻是拿了一把順手的彎刀,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單薄,但是由於東胡部族生在荒漠戈壁,長在馳突無垣的廣袤草原上,與快馬有著天然的結合力,故而這樣的輕騎兵在遊擊作戰中同樣具有優勢。


  “我乃華夏皇朝欽封北境定國公劉湛,你等東胡部族,曆來不受皇朝教化,屢犯皇朝邊陲。這次竟貿然越過長城,犯我定國國都駿遠城,甚為可惡!”


  “哈哈哈,我當是誰,原來堂堂華夏皇朝欽封的定國公竟然是個才從蛋殼裏沒孵出來幾天的毛頭小子”說話之人笑的前仰後合,洪鍾般的聲音好似從濃密的胡子裏噴出來一般,頭頂的散發雖然有絲繩紮緊,但是仍然被此人誇張的動作搖得亂顫。細看此人,臉部和頭兩側裸露的皮膚由於常年的風吹日曬,黝黑發紫。其中最瘮人的是此人從左額頭到左臉頰上的一道深深的疤痕,雖然傷口早已痊愈,但是又深又粗的疤痕總是讓人看著極為恐怖。


  此人看到劉湛被自己的說話激到,抬起手中的樸刀指著劉湛,繼續用傲慢的口吻挑釁道:“劉湛小兒你聽著,爺爺乃是镔鐵國(東胡部族自己對國家的稱謂)的北院大王,此次南征的先鋒大將述律嘎達。本來不想跟你廢話,念在你是定國公的份上,給你開個大恩,免得你小子死後做了無名之鬼。”


  “廢話少說,進招吧!”說罷劉湛手握長戟拍馬向前衝去,身後的樊於盡和趙凱根本來不及反應加以阻止,樊於盡隻是慌忙地叫兵士擂鼓助威。


  述律嘎達也是身經百戰的镔鐵國名將,眼見劉湛單騎策馬向自己衝來,受力的樸刀橫向一揮,示意後麵的騎兵部隊壓住陣腳,自己拍馬上前迎戰。


  兩人短兵相接之際,劉湛的虎口被震得發麻,雖然自幼由父親劉晨親自指導練武,後來又多承樊於盡指點,但是過往隻是跟隨樊於盡圍剿過定國國內的匪類叛軍,從未正經和別人單挑交手過。此戰是劉湛第一次和人正麵交鋒,對手便是镔鐵國的勇將述律嘎達。


  兩人第一次接觸之後,都策馬回頭,劉湛此時虎口的麻勁已過,調整好姿勢,繼續向述律嘎達衝殺過去,經過第一次交鋒,述律嘎達也察覺此人並非想象中的紈絝子弟,嚴整姿態後持刀接住劉湛,兩下在馬上你來我往拚做一處。到底還是述律嘎達經驗和氣力上更勝一籌,樸刀反手掄圓橫向一揮,劉湛隻能豎起長戟抵擋。


  “嘡”的一聲,劉湛手中的長戟在自己的手裏後挫了一下,這一挫劉湛整個人從馬上仰著身子摔了下去,手中的長戟也隨之被撇在了一邊。看到此處,樊於盡和趙凱顧不上許多,拍馬奔向劉湛,定國陣營中的兵士也嘩然一片。


  落地的瞬間,盡管日頭正盛,但劉湛感到眼前烏黑一片,但依然努力控製自己的神誌。隻聽見急促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劉湛感覺後背背什麽東西硌到了,極短時間內的意識中想起是自己的鷹爪的劍柄。隨著馬蹄聲越來越近,劉湛翻過身來,雙手撐起身體,下意識地嚷了一聲,右手順勢抽出鷹爪,眼睛突然暴張開來,但見述律嘎達已經衝到眼前。


  容不得劉湛再做更多的準備,雙膝跪地撐住整個身體,迅速挺直上身,雙手掄起鷹爪揮向述律嘎達的樸刀。述律嘎達此刀本來是想一下結果了劉湛的性命,卻被劉湛及時擋下。看著手中的樸刀翻卷的刀刃,自己坐騎右側的脖子上一道血痕,述律嘎達回過頭來看著劉湛手中的鷹爪和拍馬幹到的樊於盡、趙凱二人,知趣地退回到自己的陣中。


  “主公!”二人呼喊著叫著劉湛,並趕忙下馬急切地查看劉湛身上是否受傷,所幸隻是被剛剛述律嘎達震下馬摔傷了腳踝,劉湛在二人的攙扶護衛下也回到了自己的陣中。經過這一場與述律嘎達的正麵交鋒,劉湛內心不知何故順暢了不少,自從自己父親薨逝過後這許多日來的悶氣似乎也在這一次短兵比拚當中消耗殆盡。


  回到陣中的劉湛喘著粗氣看著對麵


  的述律嘎達,隻見對方彎下腰撫摸了下自己坐騎右側脖子上的傷口,眼睛卻直直地盯著自己。


  “主公,您受傷了,先行退回城中去吧。”


  劉湛沒有說話,喘著粗氣點點頭,定國軍隊有序地撤回了駿遠城。镔鐵國這邊,述律嘎達也深為劉湛的武勇所欽佩,況且此次出征,他和镔鐵國皇帝耶律啜裏隻雖然知道劉晨已死,但通過華夏皇朝方麵的臥底透露,劉湛少年聰穎好學,又有劉晨親力培養。今日戰場一見此言果然不虛。


  回到駐紮的營內,述律嘎達首先來到了耶律啜裏隻的營帳內,此時耶律啜裏隻正在烤著羊腿,手裏的短刀若有所思地在他的手上翻滾著。


  “皇上!”述律嘎達施了一禮。


  耶律啜裏隻抬起頭,擺了擺手,示意述律嘎達坐下。


  “啟稟皇上,微臣無能,今日與那華夏皇朝的劉湛一戰,本想將其擒殺,不想被他撿了一條命回去。”述律嘎達說完低下頭,看著耶律啜裏隻手裏的短刀,刀上泛著油光。雖然自己征戰多年,也曾在與定國交戰中吃過敗仗,但是如今卻讓一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鑽了空子,述律嘎達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這時耶律啜裏隻微微抬起頭,因早年曾與軒轅崇義等人在長城以北交戰,在一次遭遇戰中被劉晨和嵯峨虎帶兵偷襲,不僅自己失去了一隻眼睛,更令耶律啜裏隻難受的是在那場遭遇戰中還失去了自己心愛的妻子和年幼的兒子。自那之後,耶律啜裏隻剩下的右眼隻能看到對定國的仇恨。


  如今這隻右眼的眼角早已爬滿了皺紋,歲月的洗禮下寬大的鼻子雖然有些塌陷但是仍然透著堅毅,胡子雖然沒有述律嘎達的茂密,但是修整的極為整潔,環在厚厚的嘴唇周圍。


  耶律啜裏隻能夠聽出述律嘎達的懊悔之意,並沒有責備他,反倒是很悠然地說:“無礙,本來朕也沒想能在一朝一夕拿下駿遠城。”說完,啜裏隻喝了一大口酒,順帶把案幾上的信件遞給述律嘎達手上。


  “高乙存為何如此忌恨定國的劉湛,竟揚言可以讓華夏的骨國來幫助我們攻伐定國?”看完信件後嘎達很是納悶地問。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這麽多年來我們和這隻老狐狸打了這麽長時間的交道,雖然眼下劉晨死了,定國又連失大片領土,但是定國的根基還在,眼前的駿遠城堅固依舊。劉晨的死對於定國來說打擊並沒有很大,看來這隻老狐狸是看中了劉湛這個小子,勢必要置之死地而後快。”


  “唔……皇上,那我們?”


  “聽說你的戰刀被砍壞了?”


  述律嘎達聽後低下頭,啜裏隻並沒有責備他的意思,隻是很是好奇,述律嘎達的戰刀是用镔鐵國的精鋼打造的,居然會被華夏皇朝的刀劍砍壞。


  “難道是鷹爪?”


  “是的。”述律嘎達說著話,左手在自己左臉的疤痕上輕輕地劃了下,不經意地抖了一下,這一切都被耶律啜裏隻看在了眼裏。


  “傳說世上的神兵利器首推軒轅神劍,雖然我部族精鋼天下無雙,但是若論兵鋒極致,恐怕還是在華夏皇朝這內。而能和軒轅劍媲美的神兵不多,鷹爪就是其中之一,看來此子也算是天縱奇才啊。”啜裏隻這麽說不無道理,鷹爪雖然是罕見的神兵利器,但是在常人手上也無法運用自如,更何況可以砍壞述律嘎達手中的樸刀。


  看來高乙存這隻老狐狸的確是目光如炬,能夠看出劉湛此子異於常人,耶律啜裏隻看著羊腿思考著。


  “立刻給遙輦盡忠去封密信,讓他盡己所能密切關注近期高乙存的一舉一動,有異常隨時報告。”啜裏隻突然回過神來說道。


  “是!”


  “另外,傳旨給在長城駐紮的韓德讓,讓他繼續在镔鐵國內和長城南部征集牧民和村民,盡快完成長城築城事宜,務必要在嚴冬到來之前完成,看草原的風向,今年的冬天將會一場的嚴酷。”


  “是!”嘎達接著問道:“可是皇上,駿遠城這邊?”


  “嘎達,你知道我為什麽每次都是自己烤羊腿嗎?”


  “這可能镔鐵國內全國上下臣民都知道,您雖貴為九五之尊,但是您在烤羊腿這方麵的手藝就連您的禦廚都難以企及。”


  “你知道為什麽我在烤羊腿這方麵會有如此高的造詣嗎?”


  “這.……”


  “其實所有人都知道要想烤出上乘的羊腿必須用不滿一年的小羊,也都知道羊腿在烤之前要用油浸潤羊腿,油的用量和按摩羊腿的力道,還有浸潤的時間都非常的嚴苛,少一分多一分有可能都會是天壤之別。”說話間啜裏隻站起身來,轉了轉火架上的羊腿,湊近前去用手往自己的鼻子裏扇了扇味道,繼續說:“雖然準備的不錯,但是烤的火候還差了那麽一點。”


  述


  律嘎達一時間有些跟不上耶律啜裏隻的思路,隻是呆呆地坐在凳子上,啜裏隻也沒有再說烤羊腿的事,看了一眼嘎達,問道:“嘎達,劉湛此子和他老子比起來怎樣?”


  “隻輸在年齡上。”若論運籌帷幄,政治頭腦,述律嘎達可能一竅不通,但是行軍作戰,決勝千裏卻是他的強項,本人在作戰過程中所表現的超人智慧更是讓耶律啜裏隻佩服。聽到他這麽誇讚劉湛,啜裏隻也很是好奇,本來想要徐徐退兵的他突然打起主意要會一會這個叫劉湛的年輕人。


  駿遠城這邊,劉湛被手下人攙扶回到二道城的都督府內,謝欣婷聽聞他上陣受傷的消息後第一時間趕到都督府內。


  疲憊不堪的劉湛因為腳傷發起了高燒,醫師為他開好了藥處理完腳傷之後,謝欣婷便讓其他人退了出去,自己一個人守在劉湛的床前。自從劉湛繼位成為定國公之後,雖然也不時探望謝家,但是謝欣婷仍能感覺到劉湛所承受的壓力。這一刻雖然劉湛負傷臥病在床,但是卻是他倆這些天來呆在一起時間最長的一天。


  “欣婷.……”劉湛醒來後第一眼看到謝欣婷在一旁頗為驚訝。


  謝欣婷聽到劉湛微弱的聲音後強忍的眼淚瞬間從眼睛裏迸發出來,趴在劉湛的身旁哭泣著。看到這一幕劉湛並沒有心酸,倒是像個父親一樣撫摸了一下謝欣婷的頭發。謝欣婷抬起頭來看看劉湛,由於最近的壓力使得本來圓潤的臉頰塌陷下去,本來就很瘦的劉湛此刻顯得更像個皮包骨頭的乞丐,隻不過身上的穿著才能讓他從乞丐的堆裏辨認出來。


  “別哭了,我不是沒事麽。”細聲細語的聲音從劉湛幹的起皮的嘴裏冒出來,劉湛抬頭看看窗外,已經是他和述律嘎達交鋒的第二天上午了。


  “我是真的.……真怕.……”謝欣婷哽咽著。


  “放心吧,我曾經答應你要保護你一輩子,我說到做到。”已經緩過神來的劉湛此時聲音大了些。雖然劉湛如今已貴為定國公,但從來沒有在謝欣婷麵前稱孤道寡,更沒有任何頤指氣使姿態,既是劉湛本人素來低調,也是劉湛對謝欣婷的那份純真的愛意。看到謝欣婷稍微平複了些許後,劉湛突然撒起嬌來:“我餓了。”


  “我去給你煮點粥來。”說罷謝欣婷擦了擦眼淚,嘴角偷笑了一下,扭過身要去後廚。


  “讓後廚的人去吧。”劉湛說著拉住謝欣婷的手,謝欣婷轉過身來看著劉湛,坐在他的床邊說:“還是我來吧,我親自去給你做。”


  “好。”劉湛微笑著,等到謝欣婷出去之後,眼前又浮現起昨日和述律嘎達單挑的情景。這就是傳聞中的東胡部族的戰鬥力,自己的祖先和父輩就是在和這樣的敵人做畢生的對壘。更何況天下之大,東胡部族的作戰能力絕對不會是最強大的,如果想要振興定國,以後將會麵臨更危險的挑戰。


  在床上吃過飯後,劉湛看自己的右腳已經消腫了很多,便對謝欣婷說道:“欣婷,扶我下床走走吧。”說罷要起身下床。


  謝欣婷見狀想要阻止,奈何劉湛堅持,況且如今他已是定國的定國公,謝欣婷自然不能像以往那樣在劉湛麵前恣意而為。盡管有謝欣婷的攙扶,劉湛的右腳剛剛著地,還是被一股劇烈的疼痛放倒在地,謝欣婷趕緊攙起劉湛:“好啦好啦,人家醫師都說了的,這種腳傷必須要靜養幾天才能下地。”


  “我還沒那麽嬌氣,為了我們將來能有一個美好的未來,這點疼痛必須是我要忍受的。”說話之間,劉湛在謝欣婷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直立起來。


  深秋的太陽似乎每天都是明亮的,深秋的天空每天也都在陽光的襯托下分外湛藍。雖然首戰自己負了傷,好在沒有戰死,劉湛卻沒有了之前的憂愁,似乎此刻他更想感謝的是昨日的對手述律嘎達。


  稍微恢複精神後,劉湛在都督府內叫來眾人商議接下來的應對之策,眾人見到劉湛經曆昨日的戰陣負傷後,心情並未受到絲毫影響,反而更加開朗起來,心中也都暗自慶幸。


  “主公,昨日一戰,東胡部族雖未攻城,但如果對方占據玄河上遊,將對駿遠城極為不利。”謝安這一席話提醒了劉湛。的確,駿遠城內用水全部來自玄河,耶律啜裏隻常年和定國作戰,久而久之,不可能不知道這個道理。


  “看來坐守駿遠城絕對行不通,諸位可有什麽建議嗎?”劉湛環顧了下眾人,謝安思索了一會說道:“主公,雖然東胡部族有占據玄河上遊的可能,但是玄河上遊在駿遠城西部,東胡部族按照目前情形隻可能在駿遠城東北駐紮,以為他們後路。為今之計,臣以為不可耽擱,應立刻將戰場引致更北部地帶。”


  “進攻長城!”劉湛突然說道。


  正在眾人都在為這一大膽的想法驚訝之際,傳令兵突然送來了耶律啜裏隻的挑戰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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