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王朝至上 皇權永存
日暮西山,落日的微光穿過炎黃祖廟內先祖殿的窗欞打在殿內的地磚上。光潔的地磚將這一束餘暉反射到坐在殿中央的軒轅立輝臉上,此時,軒轅立輝身著華服,手托前額,似睡非睡。自十年前(玄黃紀元306年)自己的父皇軒轅崇義在征伐西南邊陲的古泰人途中暴斃,朝堂之上的權門貴族高乙存依所謂的“臨終遺詔”廢黜太子軒轅立光,改立自己,軒轅立輝隻有在祖廟的先祖殿內方能找到自己作為華夏皇朝皇帝的尊嚴。
炎黃祖廟坐落在華夏皇朝國都漢水城的城中央,由華夏皇朝第十代中興之主軒轅玉秀建造,祖廟正中坐落的先祖殿擺放著華夏皇朝曆代皇帝的牌位,正對大殿正門的北牆上雕刻著華夏皇朝先祖軒轅黃帝征伐蚩尤等華夏褚部建立華夏皇朝,並分封列國的事跡。
作為中興之主的軒轅玉秀(軒轅立輝的祖父),聯合玄河河畔的定國劉氏、東海之濱的海國孔氏、淮南的安國楚氏等國,力克叛臣湘漢骨國的國君苗鐵大軍,國君苗鐵被迫投降。軒轅玉秀在位期間,又一舉攻伐了被華夏皇朝稱之為北狄之一的東胡人,使之在之後的幾十年裏未曾飲馬華夏皇朝,可以說軒轅玉秀的出世為軒轅華夏皇朝的國祚又進服了一顆續命丸。軒轅立輝在倚頭沉思前一直在盯著這位中興之主的牌位,自打禦極以來,無不以軒轅玉秀標榜自己的軒轅立輝,立誌要恢複先祖往昔的榮耀。但是朝堂之上,權力卻被國相高乙存牢牢把控,自己隻是高乙存日趨膨脹的權力下的華麗傀儡。
“陛下!”門外侍衛長方進的一聲疾呼將半睡半醒的軒轅立輝拉回了現實。
“何事大驚小怪。”軒轅立輝打開先祖殿的大門問到。但話音剛落,他便知道緣由,國相高乙存正在大殿的台階下畢恭畢敬地俯首站立著,聽到開門的聲音後,高乙存緩緩抬起頭,與軒轅立輝四目相對。
“陛下,老朽今日下午進宮覲見,確不曾麵見陛下,臣想陛下定是在此地,因事急已,故而冒昧前來,請陛下恕罪”高乙存說話之間,低眉順目,然語氣高亢有力。雙目緊盯著軒轅立輝,希圖立輝可以趕忙繼續追問何事。
“朕今日突然感念先祖陰德,至有今日萬國朝貢,天下太平之繁榮景象,全仰賴愛卿輔佐,故而來此告慰先祖英靈”軒轅立輝並未直接追問高乙存來此緣由,反而侃侃而談,顧左右而言他,無不是以此作為無聲的反抗中最後的殺手鐧。
自炎黃祖廟建立之初,軒轅玉秀就立下鐵規,除皇帝敕令鎮守在此的城隍衛隊之外,非有皇帝特許不得擅自進入祖廟,非華夏曆代國君不得進入廟內的先祖殿,有違者力斬不赦。而今國相高乙存並未奉詔便擅入祖廟,已然違反了軒轅先祖立下的鐵規。然在場眾人均知此情,卻無人不知作為一國之君的軒轅立輝無法讓高乙存當場伏法。
立輝深知高乙存膽敢如此放肆的緣由,奈何自從擁立自己為君之後,高乙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立刻將軒轅國本國內的平陽城、鳳陽關、中興府等幾大重鎮的留守,全部換成了自己的親信,同時讓自己的兒子高計勝總督軒轅國的所有兵馬,自己擔任國相,專與軒轅氏分封的列國進行周旋,其中東海之濱的海東國列侯(海國的國君別稱)孔禮、骨國的列侯(原本也為大公,因經曆苗鐵叛亂,被軒轅玉秀號奪大公尊位,降為列侯,骨國資陽江西北近三分之一的土地也一並劃分給在平定苗鐵叛亂的最大功臣安國楚氏)苗不遺兩大封國已暗地宣誓永遠追隨身處華夏皇朝廟堂之上的高氏一族,而在高乙存高超的政治手腕之下,剩餘像安國的楚氏、南越的錢氏等大國以及其他小國均表示永遠效忠華夏皇朝軒轅氏,但效忠的各國都知道其實他們效忠的對象是華夏皇朝的高氏,上表效忠除了迫於形勢的,也有另有企圖的,但現階段誰也不願意率先發難
。
而唯一沒有明確表示效忠的就是玄河定國劉氏,定國的大公劉晨與軒轅立輝的父親軒轅崇義自幼交好,軒轅崇義在位時,力勸軒轅崇義堤防高乙存,切不可授其權柄。奈何彼時軒轅崇義繼位之初,風華正茂,高乙存作為自己的左膀右臂,在自己爭奪皇位過程中出力甚多,故而未能聽從劉晨的建議,導致後來高乙存在趁軒轅崇義暴斃之時,陰謀廢黜了太子軒轅立光,進而把控了華夏皇朝的權力之巔。
而今麵對已故父皇的故舊如此飛揚跋扈,對高乙存深惡痛絕的軒轅立輝唯有無奈地進行著隔靴搔癢似的抗衡。
“陛下,定國大公劉晨自您繼位之初便不再上表進貢,眼下各國均要來朝,老朽今日特來與陛下商議應如何處置劉晨及其定國的封地!”見立輝未按自己預期地追問自己此來目的,高乙存內心火冒三丈,但作為縱橫政治鬥場數十載的老手,高乙存心知為了確保自己在權利的角逐中不處於眾矢之的的尷尬境地,對皇帝的最基本的表麵尊重還是要做。
“哦”立輝輕描淡寫地應了一聲“既然國相談及此事,想必國相已有良策,朕願聞其詳”雖然不曾掌控最高權力,但是作為一國之君的立輝畢竟在這十年間領略了無數手下大臣的各色嘴臉,從中亦多多少少學會了一些處事經驗,少年聰穎的他立刻將應對定國大公劉晨的皮球回踢給了高乙存。
“老朽以為,在列國之中,作為距離華夏皇朝最近的公國,玄河劉晨的不臣行為已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陛下決不能姑息劉晨!”拱手說話間,高乙存眉目間露出凶光,直直地打在軒轅立輝的身上。立輝作為國君的同時,也是一個練武之人,麵對如此凶神惡煞般的目光,立輝立感脊背發涼,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陛下!”嗅覺敏銳的高乙存發現了這一點,正要繼續逼問,立輝揮袖攔下:“此事明日朝堂之上再說吧,朕偶感不適,況先祖殿前,說此悖逆不臣之事,隻會辱沒列位軒轅先祖的英靈。”正在話語間,隻見東方逐漸晦暗的天空突然升起一道光柱,在場的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朝東方看去,隻見柱頂一團明亮的光團四散開來,似煙花綻放般奪目,隨即東方的夜空晦暗如初。如此奇景令正在對峙的君臣雙方均大驚不已。
“定國方向!”率先回過神來的高乙存轉過頭來陰沉地看著軒轅立輝。立輝依舊瞠目結舌地回味著如此奇景,突然感到自己被人盯著,扭過頭來看到了高乙存陰沉的臉。不知道何時,高乙存已經走到了自己麵前,在周邊燈火的映襯下,立輝看清了高乙存的臉,高高的發際線下顯得額頭向前凸起,眉毛和胡子均已花白,在同樣花白的頭發周圍順延出的褶子布滿高乙存慘白的臉,而他的兩隻小眼睛仿佛就是臉上的褶子翻來翻去疊出來的一樣,深深地塌陷著,但在火光的映襯下炯炯有神。
“定國方向?”軒轅立輝遊曆完高乙存的臉後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
“是的陛下”看到立輝突然舉足失措,高乙存抓住機會展開攻勢:“陛下,天生異象則天下大亂,如今此異象生在定國,必然是定國劉晨的不軌之心已為上天所震怒,故而降下異象警告陛下。萬望陛下以此為戒,召劉晨親來漢水城朝貢,如其不來,則反義已決,陛下當效仿先祖例率王師征伐叛逆,恢複我華夏皇朝之威望。”立輝也很是懊惱自己的舉足失措,麵對高乙存讓其掌控先機,此時他已然恢複鎮定。
“唔”立輝迅速想了一下:“此事事出突然,異象出自東方,也未必就出在定國,明日朝堂再議吧。”說完,立輝令守在祖廟的侍衛關上了先祖殿的正門,在關門之際他偶然瞟了一眼先父軒轅崇義的牌位。回頭看著高乙存被燈火映襯的半明半暗的臉,心說道:“父皇啊父皇,你到底是給兒臣留下了一個枷鎖,或許兒臣也會身
附枷鎖去下麵見你”麵對立輝的冷漠態度,高乙存並未深入追究,欠身行禮後先一步退出祖廟之外,留下立輝極其貼身侍衛隊長方進在祖廟的院內。
回到自己的寢宮,立輝走到內室,見皇後嵯峨鳳正在躬身迎接著自己。嵯峨鳳本是華夏皇朝本國西部重鎮歿陽城留守嵯峨虎長女,嵯峨虎早年因隨軒轅崇義東征西討,立下赫赫戰功,故被軒轅崇義欽封歿陽城,鎮守華夏皇朝西部。後又由崇義提出,與嵯峨虎結為親家,由崇義長子(已故太子)軒轅立光迎娶嵯峨虎長女嵯峨鳳,但此事因崇義意外暴斃未能成行,長子立光也因崇義的所謂遺詔而被廢為庶人,後離奇死亡。嵯峨虎彼時已是西部重鎮的一城之主,與軒轅氏結為親家是其穩固自己朝堂地位的重要一步,故不會因此立光身死輕易放棄。在嵯峨虎的全力撮合及影響下,由後來繼位的軒轅立輝迎娶其長女嵯峨鳳。好在兩人婚後生活美滿,嵯峨皇後又為立輝誕下一子一女,使得軒轅立輝在孤立無助的朝堂之上更加親近嵯峨家族,這也是國相高乙存忌憚立輝的另一重要原因。
“陛下,臉色怎會如此難看?”嵯峨鳳輕聲細語地問到。自與立輝結為夫婦之後,父親嵯峨虎便動身西去繼續經營歿陽城,並未留在朝堂之上,故而嵯峨鳳深知軒轅立輝在朝堂之上的掣肘之痛。
“高乙存!”立輝本能的恨恨的說:“鳳,我必須想辦法采取一些措施鉗製高乙存,今日.……”說話之間,立輝氣憤地喘著粗氣,“今日他竟然未經朕的允準私自來到祖廟!”
嵯峨鳳聽後並未回答,隻是稍稍低下頭看著立輝顫抖的手,然後下意識的過去握住。立輝雙手上的涼氣似乎也流竄到嵯峨鳳身上,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立輝似乎感覺到嵯峨鳳單薄的身軀在顫抖,轉而溫存地問了下:“昭兒和婷兒睡了麽”
“已然都睡下了。”作為相濡以沫十年的妻子,嵯峨鳳知道立輝的所有苦楚,而她一介女流之輩,能夠給予立輝的隻有內室的溫存,見立輝不再多說高乙存的事,也便不再多問一句。同樣,身為丈夫的立輝也深知嵯峨鳳的這點賢惠處事之道,故而心情放鬆了很多。
“鳳,朕決定了,等這次封國朝見結束後,朕要親自去趟歿陽城。”
“什麽!”本來一晚上都鎮定自若的嵯峨鳳聽後大驚,原本細長的雙眼圓睜:“陛下,歿陽之行還請您再三思慮。”
“為何?”看著嵯峨鳳圓睜的雙眼,立輝立感驚訝。
“陛下,歿陽城據漢水城路途遙遠,陛下輕易離開朝堂,那高乙存會更加肆無忌憚,還請陛下慎重考慮此行的利害得失。”嵯峨鳳如此勸阻立輝隻是原因之一,而更重要的原因是透過近幾次與自己父親的書信往來,雖然嵯峨虎沒有明說,但是字裏行間已然透露出他對軒轅立輝如今處境的不滿。雖然釀成今日局麵的並非立輝本人,但是客觀上的立場也不得不使其承認如今的軒轅氏大權早已不在立輝手中,自己國丈的威嚴中摻雜的水分太多,或許,嵯峨鳳能從父親的來信中隱隱約約感覺到父親正在謀劃著一些事情,一些將軒轅立輝排除在外的計劃。
“唔……容朕再想想。”立輝雖未完全看穿嵯峨鳳的心思,但對她說出來的意思是肯定的。目下朝堂之上雖然高乙存隻手遮天,但是好歹自己是名義上的一國之君。況且在各地封國來朝前,他也完全可以下旨命嵯峨虎來漢水城作陪。
“或者,朕可以讓你父親提前來趟漢水城,權作為朕召見朝臣的陪駕。”立輝很是自信地說。看到立輝如此想拉攏自己的父親,嵯峨鳳也不好再繼續阻攔。借此也正好可以探明兜底父親心中是如何盤算的,她內心中也期盼著父親能夠完全站在自己和軒轅立輝這邊,共同扶持立輝成為像軒轅玉秀那樣的中興之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