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閑談
他們一老一少，就在這艙裏對飲起來，似乎像多年沒見麵的老朋友一樣，無所不談。樊老爹問：“唐少俠，你那位林叔叔是什麽人？他與你極好麽？”
“林叔叔對我好極了，他曾經兩次救過我，我要是沒有他，恐伯早死在破廟深山中了。”
“那麽說，他武功很好？”
“當然好嗬，連黑煞神母子兩人和什麽母老虎石寨主，都打不過他。”
樊老爹愕異：“母老虎石寨主？可是神農架的石寨主？
唐三寶也感到奇異：“老伯認識石寨主？”
樊老爹一笑：“我們是水上人家，怎認識石寨主？但卻聽說石寨主是位江湖上有名的俠盜，武功怪異莫測，一些有名的武林高手，也不是她的對手，江湖上的一些夕徒、惡棍，一聽聞母老虎石寨主的到來，莫不驚聞而逃，她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物。”
“哦？歹徒、惡霸那麽怕她？”
“當然怕她了，她雖是黑道上的人，卻專殺那些殘害無辜、危害百姓的窮凶極惡之人，這些人要是碰上了她，沒有幾個能生還，不死也終生殘廢。”
唐三寶聽了不出聲，心想：老伯這麽說來，石寨主是一位頂好的人，可是她幹嗎那麽凶惡？要不是林叔叔的到來，她和黑煞神不將自己當兔子精宰了？
樊老爹又問：“唐少俠，你的林叔叔能擊敗石寨主，武功也一定是相當的好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他是一個什麽人？”
“他，他是一個討吃的叫化。”。
樊老爹一怔：“什麽？他是一個叫化？”
“是！”
“他將三百多兩銀子交給你連數也不數？”
“是呀。本來是不想要，他一定叫我拿，叫我別走路去雲州了，將這些銀子用來坐船，雇車去雲州。”
初時，樊老爹以為唐三寶所說的林叔叔，必然是一地的富豪，才這麽慷慨大方給了這麽多的銀兩。現聽說竟然是位討吃的叫化，怎不驚訝？
樊老爹想了一會，他到底是位老江湖，猛然想到唐三寶所說的林叔叔是什麽人了，一拍桌子說：“我知道少俠的林叔叔是一個什麽人了，他莫不是江湖上人稱的鬼影俠丐林達林大俠？若是他，在輕功上，可說是一流的。”
唐三寶愕然：“鬼影俠丐？”
“少俠不知道？”
唐三寶搖搖頭：“我不知道，他隻說他是一個叫化。而且我才見過他兩次。”
“少俠以前不認識他？”
“不認識，我隻在一座破山神廟中才認識他的。”
唐三寶便將那一夜的事情說出來，就連林叔叔殺中州五鬼的事，也一一說出。
樊老爹這時明白了，顯然鬼影俠丐十分憐愛這位心地仁厚的青年獵人，才在暗中相助。他說：“少俠，你真是有幸，碰上了世上少有的一位俠義奇人，不知有多少人渴望見這俠丐…怎麽也不可能見一麵。少俠，我為你高興，來！我們幹一碗！”
他們正碰碗時，樊家姐妹回來了。樊晴晴首先嚷起來：“爹！你好呀！我和姐姐辛辛苦苦上岸買東西，你卻在船上陪他喝酒！喝醉了，今夜裏我們別開船了！”
“丫頭，別胡說，我會喝醉嗎？”
冰冰笑問：“爹好像跟唐少俠一見如故，我知道爹平常裏不大與人喝酒的。”
“冰丫頭，你知不知道唐少俠是誰的好朋友了？”
“總不會是爹的好朋友吧？”
“他是江湖上人所敬仰鬼影俠丐林大俠的好朋友，我們有幸相識，不應當高興？”
冰冰微笑一下：“爹就是不說，我也知道他是那個怪叫化的朋友，要不，那個叫化會傳給他武功嗎？”
唐三寶一怔：“你怎麽知道林叔叔教我武功了？”
“這是你逃命時抖出來的，一看就是那叫化的輕功加身形。”
“我，我幾時逃命了？”
晴晴笑起來：“你昨夜裏沒逃命？”
冰冰急忙向她使眼色：“妹妹，你怎麽說話糊塗了？你是昨夜裏聽張老板他們說他昨天在一條小溪畔上與萬湖四把刀交鋒時，逃命的情景吧？”
“嗨！不錯！我將昨天說成咋夜了。昨夜裏，我們唐少俠在客棧裏蒙頭大睡，怎麽會逃命嗬！說他逃命，那不是在發夢麽？”
唐三寶聽了驚愕得半響不能出聲。他昨夜裏的確是發夢在逃命，而夢中所見到的兩個要殺自己的女子，正是眼前的這一對姐妹，暗想：世上有這麽的奇和巧嗎？這根本上不可能的呀！
樊老爹一笑：“好了！你們這兩個丫頭，快去為唐少俠打掃中艙裏的客房，鋪好被褥，好讓唐少俠休息一下。我們吃過晚飯，就啟錨揚帆，離開漢口鎮。”
唐三寶說：“不用！不用！你們告訴我住在那一間，我自己打掃好了，不敢麻煩兩位姑娘。”
樊老爹說：“唐少俠，別這樣說。別說你是我們的雇主，就是我們的客人，也不應該讓你自己動手，這是我們該做的事。”
“不不！你們千萬別將我當成什麽雇主、客人了，最好將我當成自已人，不但我的事我自己做，就是船上有什麽可需要我做的，也應該叫我來做。”
晴晴說：“我們敢將你當成自己人嗎？當成了自已人，那一百五十兩銀子，我們還能不能收？”
聶十八怔了一下：“那當然要收的。”
“有自己人收自己人的錢嗎？”
“我，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唐三寶不知怎麽說才好。
冰冰笑著說：“好了！你陪我爹飲酒吧，隻是別將我爹灌醉了。我爹一醉，會發酒瘋的，見什麽人就丟什麽人下江。”
唐三寶又是一怔：“不會吧？”
樊老爹哈哈大笑：“唐少俠，你別去聽兩個丫頭胡說。”
樊家姐妹也相視一笑，叫送貨的人將買回來的油鹽，柴米醬醋茶和其他的用品，有的搬到船尾廚房，有的放到艙下，然後打發他們走。
姐妹兩人又為唐三寶打掃房間，換過床褥，冰冰便下廚準備晚飯了，晴晴卻到前艙對樊老爹說：“爹，房間打掃收拾好啦，請唐少俠去休息吧。”
樊老爹說：“唐少俠，請去看看你的房間，看兩個丫頭打掃得合意不合意。”
“老伯，不用看了，我會合意的。”
晴晴說：“什麽？你不看也合意了？你怎麽知道我們收拾得怎樣？”
樊老爹說：“少俠，還是去看看好。不然，兩個丫頭會不高興。”
唐三寶有點害怕樊家姐妹不饒人的辭鋒，隻好隨著樊老爹進中艙裏看。
這條大船，分前、中、後三艙。前艙如廳，既可接待來訪的客人，到夜裏，也可作為富豪人家帶來的家人們睡覺的地方，中艙有三間客房，一大二小，分左右靠著窗戶，大的一間是主房，小的兩間，為主人的隨身丫環所睡。後艙也有房間，是樊家父女們所住的地方，最後就是船尾和廚房。從船尾到船頭，可以穿過中、後艙的通道而過，也可以從兩邊船舷而過。
一般雇請樊家船到遠處的，往往都是中等有錢人家，帶有家眷、奴仆而包下整條船，也有幾位商人合資雇下。而現在，唐三寶卻一個人雇下這條船了，這又是江湖士少有的事。
樊家姐妹自然安排了中艙大的房間讓唐三寶住下，房間裏有床、有桌、有凳，還有一個麵盆架，桌上還有茶壺和兩個茶杯，雖沒有客棧裏的房間寬大，但小巧玲瓏，一個人怎麽也夠住了。
還可接待客人在房間裏談心飲茶哩！這麽一間客房，自然比唐三寶在深山茅屋中所住的房間好上了幾百倍，床席、被褥、枕頭都是剛剛買來的，就像新房一樣。樊老爹問他：“少俠，滿意不？”
“滿意！滿意！它真是太好了！”
“少俠既然滿意，就請先休息，到用飯時，我再來叫少俠。”
“老伯，不用我幫手麽？”
晴晴說：“嗨！你能幫我們什麽？別越幫越忙了。你休息吧，你不願休息，盡可到船頭走走看看，可是，千萬別掉到水裏了！爹，你去幫姐姐殺雞吧，姐姐可怕殺雞的。”
樊老爹笑著：“好，好！我去。”
樊老爹和晴晴一走，唐三寶一個人在房間休息。可是，他哪裏能安靜下來休息？樊家姐妹的言行舉止，幾乎跟他昨夜夢裏所見的少女一模一樣，夢境與現實，老在他腦海裏糾纏不清，夢境中的兩位女子，武功極高，自己跟林叔叔所學的三掌和燕子十八飛，竟然逃不脫，給年長的女子一下當小雞似的抓起來。
樊家姐妹雖然相似，可她們不會武功嗬！連殺雞也怕，那還能殺人麽？這又有哪一點像夢中的女子了？再說，她們若是強盜，還用導著搖櫓為生麽？顯然那是夢，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