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樊家姐妹
這時候店小二慌忙打圓場說：“兩位姑娘請息怒，唐少爺不會說話，請兩位寬怒原諒。再說，唐少爺打死打傷萬湖四把刀，那是唐少爺為了救人才做的。再說，官府不是也在出榜通緝萬湖四把刀麽？唐少爺打死了他們，不正是為百姓除害？就是去見官，恐怕不但無罪。反而會有功哩！”
唐三寶也說：“其實我也不想傷害他們，但他們要殺我，我不能不還手。”
船頭的少女問船尾的少女：“姐姐，那我們還拉不拉他去見官？”
“妹妹，那就算了吧，既然他為一帶百姓除了害，我們就不告他了。”
唐三寶這才放下心來，對兩位船家女作揖說：“多謝兩位姑娘。”
船頭少女仍不放過唐三寶，問：“那你還說不說這船會翻？”
“不說了！姑娘的船，非常的平穩，更不會翻船。”
“要是翻了船怎麽辦？”
唐三寶愕然：“不會吧？它怎麽會翻呢？姑娘不是說這船才剛造了一年麽？”
“我們的船當然是才造了一年啦！我是問，長江上的風浪這麽大，翻了怎麽辦？”
“那，那我求姑娘小心駕船好了。”
“哎！我是問你翻了船怎樣，你會不會怨我們？”
唐三寶又怔住了：“那，那，那我也不會怨你們，要怨，怨我自己，是我的命不好，還連累了兩個姑娘呢。”
兩位船家女驚奇地看了唐三寶一下，一個問：“你說的是不是心裏話？”
“我是說心理話，不敢欺騙姑娘，要是我說假話，不得好死。”
船頭上的少女叫起來：“嗨！誰要你發誓了？你放心好了，別說這船是去萬州，就是上走江陵，下去西京，也翻不了。”
店小二也說：“是呀，小人也聽人說，長江樊家姑娘，駕船如梭，航行如飛，號稱長江水中二仙子，怎會翻船的？”
船頭上的少女笑起來：“小二哥，你不是當麵罵我們吧？”
店小二忙說：“小人怎敢放肆？小人的確是聽人這麽說的。”
“你別去聽人胡說八道。”
唐三寶這時才知道這兩位言語厲害、招惹不得的姑娘姓樊，看她們一顰一笑以及舉止言談，莫不酷似自己昨夜夢裏的兩位女強盜，心裏實在暗暗驚奇。試想自己並沒有見過這兩位女子怎麽會發夢夢到她們的？
唐三寶有點懷疑昨夜的夢不是夢，是真的。可是要是真的，怎麽自己醒來又躺在客棧裏？身邊的財物一點也不少？這實在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唐三寶又聽到店小二在問兩位姑娘：“小人有一段日子不見姑娘在江邊上，不知姑娘去了哪裏？”
船尾的樊大姑娘說：“哦，有人雇了我們這隻船去萬湖接四位客人，可是卻害得我兩姐妹白跑了一趟。”
“怎麽白跑了一趟的？”
“我們到時，那四個水客已走了，我們不白跑了嗎？昨夜裏剛一回來，就碰上張老板包我們的船過江，說是專門搭什麽唐少俠去萬州的。”
“怪不得小人有一段日子不見姑娘了。”
唐三寶聽他們說話，似乎店小二對這兩位船家女子非常熟悉，顯然，這兩位姑娘不是夢裏所見的武功極高的女賊了。而且她們還是一向在長江駕船為生，看來夢中的事信不得，要不是店小二幫自己說話，幾乎惹出天大的麻煩來。
船尾上的姑娘這時說：“妹妹，你別在船頭了，過來幫幫手，要橫過江心啦！”
“好的，姐姐。”
船頭的少女像一隻飛蝶似的，從輕舟邊窄窄的船舷上掠過，直撲船尾，唐三寶看到又傻了眼，在這大江上，輕舟搖晃不定，她居然輕快地掠過船舷而不怕危險，單是掠過船舷的這份膽色，唐三寶就不敢，也沒這種膽色。
唐三寶坐在船艙裏，還緊緊抓著船沿，害怕自己坐不穩跌倒了，當然更害怕翻到了大江裏去。
樊家姐妹在船尾上雙雙搖櫓，一邊輕笑低語，嘰嘰呱呱，有些話似乎在議論自己，江風吹動著她們的雲鬢、衣裙，仿如長江中的兩位仙子，駕著仙舟，在長江上飛航，令人見了，都欣羨不已。
唐三寶見了，不由輕問店小二：“她們一向在長江上駕船為生麽？”
“是！她們經常上走江陵，下行漢江、西京等地，搭客送貨，從來沒出過事。”
“你跟她們很熟？”
“不，不！小人跟她們不大熟。不過她們經常將一些客人送到我們小店投宿，有時還在我小店用飯，所以認識，反而張老板和她們相熟得多。張老板經常請她們的船進些貨物去江陵、南京等地。”
“江陵，西京遠不遠？”唐三寶是深山中的獵人，根本不知道江陵、西京是什麽地方，也不知在哪裏，他以為也像從漢口去萬州一樣，就是遠，也遠不了多少。
店小二說：“遠，遠多了，就是順風順水，也要十天半個多月。”
唐三寶愕然：“這麽遠？單她們兩個女子，在路上不危險麽？”
“少爺，你別為她們擔心。當然，走遙遠水路，還有穆老爹和她們在一起，一共三人。何況她們行船走水的功夫極好，就是有水賊想搶劫她們，她們駕船如飛，水賊也追不上。真的擋不了，她們還可潛水逃生，甚至將水賊的船也弄翻了。所以一般的水賊，一見是樊家的船，都不敢動她們。何況水賊們隻是為了劫財越貨，對船家的人，一般是不殺害的。不然，他們就是自斷財路。”
“她們的水上功力很好麽？”
“好，好極了，她們潛水可橫渡長江，所以又有人稱樊家三父女為長江三蛟。”
“那，那樊老爹怎麽不見？”
“哦，一般搭人過江，樊老爹是不出麵，有他兩個女兒就夠了，樊老爹在另一隻大船上。”
“他們還有一條大船？”
“有嗬！要不，他們怎麽揩客送貸走遠水路呢？這一條輕舟，隻不過是橫渡長江而已，平日裏，隻掛在大船邊，作為上下岸之用。”
唐三寶一下心動，問：“小二哥，那她們去不去青州、郴州的？”
“我不大清楚，得問問她們。少爺，你要去青州、郴州等地麽？”
唐三寶點點頭：“不知她們願不願去，要多少銀兩？”
“少爺，小人同你問問她們怎樣？”
“那麻煩小二哥了。”
“嗨！你麻煩小二哥幹嗎？你不能直接問我們麽？”不知幾時，樊家的小姑娘已出現在他們麵前，含笑而問。
唐三寶愕然問：“我們的話你聽到了？”
“我們耳朵不聾，幹嗎聽不到？”
“那，那姑娘願不願送我去青州、郴州？”
“送？我幹嗎要送你？”
“姑娘不願去就算了。”
“誰說我們不願去了？”
“姑娘剛才不是說不願去嗎？”
“你是叫我們送你呀！我們和你一不沾親，二不帶故，幹嗎要白白送你去？但你願出錢雇著我們，那是另一回事。”
“姑娘請原諒，我不會說話，我的意思，也是想雇請你們的。”
“好呀！那你出得起多少銀兩雇我們？”
“不知姑娘要多少銀兩？”
“沒有一百五十兩不去！”
“要那麽多？”唐三寶睜大了眼睛。
“哎！這還是少的呢！你想想看，我一家三口，用大船小船送你去，一來一往，沒有兩個多月辦不到，我一家吃的用的，不要銀子？到了險攤，我們還要雇人拉纖，不要銀子，人家會自給你幹活？再說，跑這麽長的水路，船不要修理？”
唐三寶一聽，才知道雇一條船不那麽容易，會有這麽多的事情，不像自己進山打獵，將門一鎖，拔腳就走了事，除了帶打獵的工具外，什麽也不用準備。少女一連串的提問，弄得他目瞪口呆，不知怎麽回答才好。半晌才說：“我，我不知道有這麽多的事。”
“你以為雇一條船就這麽容易嗎？你是不是心痛你的銀子，好呀，那你別雇我們，自己跑路去青州、郴州好了！”
店小二說：“少爺，樊家船一向公平，不會多要少爺的。要是少爺請其他船隻去，恐怕要花更多銀子哩，而且在路上還不保險。少爺有樊家父女三人，那就保險多啦！”
唐三寶咬咬牙：“好！一百五十兩就一百五十兩，我雇請你們了！”他聽了店小二的話，一下想到自己從陸路而來，不時碰上賊匪歹人，一路上擔驚受險，還要每到一處，投宿住店，向人打聽。
現在坐船去，那方便多了，一切都不用自己擔心，再說林叔叔叫自己拿這些銀子，也是叫自己坐船用的。
樊家小姑娘說：“看起來，你還咬牙才說，心痛這些銀兩哩！你以為我們多要了你的嗎？”
“我沒說你們多要阿！”
“你雖然願意給，我還不知道能不能收下呢。”
“你，你，你剛才不是答應了嗎？”
“是呀！我答應了，怎知我爹答不答應去青州？”
“那，那怎麽辦？”
“我得回去問問我爹呀！”
“你爹要是不答應呢？”
“沒辦法，請你自己走路或雇別人的船。”
唐三寶一下不出聲。店小二說：“少爺，你放心，樊老爺為人極好，與人方便，兩位姑娘去說，他一定會答應。”
“那我在哪裏等候回音？”
“你不是去萬州探你的朋友麽？你在你朋友家裏等候我們的回音好了！”
“那要等多久？”
“大概一年半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