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三回、落難沼澤島
這一夜,還是和其他夜晚一樣。
沼澤那邊有時白霧茫茫,那是森林的神靈吐出寒氣,令沼澤結冰。
當冰塊凝結之後,白霧消散,冰面上反射著月亮的銀色光華,卻在冰面上紛紛扭曲,飄向沼澤島高地上的森林裡。
好像那片森林有神奇的魔力,令光線也發生了彎曲。
老楊村長這一夜沒有安睡,懷揣著向家的玉石,捉摸著該去哪個島子換姑娘。
他瞪大眼睛,看著天空中不時變換的光彩,那是神靈修鍊而令月光彎曲的光彩。卻看到光彩之中,飛來兩條人影!
前面一條人影是個灰衣的男子,後面卻是一個白衣的女子。
老楊村長看見他們落在最偏僻的地方。
沼澤島極少有外人前來,何況還是能飛天的仙人!老楊村長驚恐地瞪大眼睛,也猜不透是什麼人來到沼澤島。
到了黎明時分,他卻看見那個灰衣的男子渾身浴滿光輝,飛到自己的屋子外面。
老楊村長趕緊走出草棚,跪在那灰衣仙人面前,說道:「沼澤島老楊村長,恭迎上界大仙。」
那灰衣仙人說道:「你是這裡的村長,我交給你一錠銀子,你們要養護那邊的白衣女子。」
老楊村長遲疑地說道:「那位白衣仙人,還要住在這裡?!」他抬起頭來,看見那灰衣仙人是一個面容消瘦的老頭子,只怕年紀有幾百歲。
灰衣仙人沉聲說道:「你們只須將食物放在她的屋子附近,那裡有個竹籃子。不許你們超越那個竹籃子,不許你們靠近她。」
老楊村長趕緊點頭,說道:「我一定將大仙的口諭轉告大家。」
灰衣仙人又說道:「你再轉告一下金光妙手大仙,讓他也不要靠近那女子。」
「金光妙手大仙?!是誰呢?」老楊村長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不禁愣住了。
灰衣仙人指著吐息光華的森林,說道:「就是那裡修鍊澤靈石的大仙。你告訴他,這是我鐵木使者的告誡。」
老楊村長連連點頭,說道:「一定轉告鐵木大仙的囑託。」
鐵木使者丟了一錠銀子,老楊村長拾起來。再抬頭看時,鐵木使者已經冉冉飛起,在飄飛的晨光中,漸漸消失了身影。
老楊村長抬頭看天空,月亮漸漸淡去,陽光從大海上跳出來。沼澤那邊的彎曲光彩,也漸漸由銀色的月光,變成了金色的陽光。
有些未曾被森林神靈吸納的陽光,從沼澤那邊飄來,與天空中落下的陽光交織在一起,煥發出熹微的彩韻。
這就是沼澤島最奇妙的金光幻影。
「難怪那位神靈叫做金光妙手呀,果然是名副其實。」老楊村長敬畏地自語道。
……
既然有了鐵木大仙的命令,老楊村長只好推遲離島的時間。
他招呼上兩個壯漢,提著滿籃子的蔬菜和魚肉,沿著青草小徑找尋那位白衣仙人。在最偏僻的森林邊,一夜之間多了一座小木屋。
想來鐵木大仙法力高強,建木屋實在是小事一樁。
老楊村長大聲喊道:「有人嗎?」
連喊數次,木屋裡果然走出一個白衣女子,紗巾圍繞頭臉。老楊村長相距十餘丈,也看不清那女子模樣。只是看她步伐婀娜,身材自然不會差。
隨行的兩個男子,雖然沒有看清那女子的模樣,卻已經猜想她是一個美麗無比的仙人,不禁要繼續靠近木屋。
「不許過去,這是鐵木大仙的命令。誰若是跨過那個竹籃子,誰就會死去!」老楊村長大聲而且忠實地傳達了鐵木使者的口諭。
兩個男子停下腳步,也不敢再大膽張望白衣女子。
老楊村長叫他們放下竹籃,自己對女子喊道:「這是鐵木大仙讓我們備給仙女的食物,你只管拿去食用!」
那女子抬頭朝他們揮手,算是答謝他們。
老楊村長完成了任務,也不敢久留,帶著兩個壯漢匆匆離開木屋。
……
老楊村長返回途中,天空上變換的金光忽然消失了,沼澤冰面反射的陽光,不再彎曲射向高地的森林裡。
這也是常有的事情。只要那個金光妙手停止施法,沼澤島上的陽光、月光就會恢復尋常狀態。
老楊村長帶著兩個壯漢走進神廟,點燃一支長香,恭敬地行禮,然後跪倒在神像下。
他說道:「稟報金光妙手大仙,鐵木使者讓我轉告你,不可靠近木屋的女子,她會在這裡居住一段時間,凡是靠近她的人都會死去。」
老楊村長說完,恭敬地將長香插到香爐里。又說道:「我這就出海,替金光大仙找姑娘。」
沒想到,神廟內忽然傳來一個聲音,說道:「老楊村長,你不用再去找女子了。只要告訴村民們,不要打攪白衣女子。否則,本仙決不輕饒!」
老楊村長嚇了一跳,抬頭看看,神廟裡空蕩蕩,並無一人。兩個隨從的壯漢也瞪大眼睛,雙腿發抖。
「我就是你們拜祭了百餘年的神靈,現在你們也知道我的名字,是金光妙手。」那個聲音十分威嚴地說道:「所以你們放心,不用再去找姑娘先給本仙。」
老楊村長這次是肯定了,說話的人就是金光妙手大仙。他顫巍巍地跪下來,說道:「金光大仙訓示,我們一定遵從。」
兩個壯漢也跪倒在神廟門前,連連磕頭。
過了片刻,三人才站起來,不敢相信剛才的事情。老楊村長說道:「大仙果真不需要我們進貢女子了?!」
兩個壯漢點點頭。
老楊村長不禁老淚縱橫,呵呵笑道:「感謝金光妙手大仙,這真是我們的福氣啊。我們快回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所有的人!」
三人歡天喜地地走出神廟,趕回村子。
……
這一天,金光妙手大仙再沒有施法,沼澤上也沒有再結冰,也沒有幻光出現。而且一連平靜了好幾日!
誰也不知道沼澤島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幸虧金光大仙現聲給老楊村長傳過話,否則村民們更會為此驚恐不已。
他們小心翼翼地駕船出海打漁,每日送食物給小木屋,倒也沒有發生令人不安的事情。
沼澤島上究竟發生什麼變故,令得金光大仙百餘年的修行規律也改變了?
……
來到沼澤島的白衣女子,正是佯裝天花絕症的趙小麗。
鐵木使者替她建好一個小木屋,安排妥當之後便離開。她一個人在這個人煙稀少的小島上,多少有點好奇,也有點害怕。
尤其是面對夜空里漂浮的異樣光彩,這種比彩虹更美的光韻變幻,令她吃驚不已。她整夜看著天空中魔幻般漂浮、流動的光彩,竟然忘卻了剛到陌生環境的恐懼感和孤單感,被這種比彩虹還美麗的景觀所陶醉。
到了早上,瀰漫的霧水漸漸散去。落到草叢和蕨草的枝葉上,化作薄霜。稍微寒意的早晨,充滿野草味道的氣息,令得趙小麗興奮不已。
小屋旁邊有一攤清水,她便捧起清水,洗去臉上的風塵和疲累。
她看著羲和的朝陽,在變形的光線里,看上去也在不斷變形,就像是雞蛋黃被輕輕抖動一般。
她喃喃說道:「終於獲得自由了,我終於離開帝都島了!」
面對重獲新生的孤寂和興奮,還有少許恐懼,她忍不住發抖,只有握緊拳頭,才能緩解心內的異樣情緒。
直到她看見送食物的老楊村長,才確定這不是一個無人的荒島。
她實在是餓極了,提了籃子,返回木屋。籃子里不僅有魚有青菜,還有碗碟,還有鹽和酸菜,算是調味劑。
趙小麗洗乾淨魚兒,運功射出火焰,烤熟了魚兒,撒上一些細鹽。她也顧不上斯文,這附近也沒有人,抓起魚兒大口吞食。
老楊村長送來的都是上好的魚兒,骨少肉多,尤其趙小麗飢餓之下,更感到味道美極。
吃完魚,她的嘴角和手上都是魚油,便走到清水窪里洗乾淨。卻陡然看見清水裡映照背後的森林,閃過一條金色的人影!
趙小麗大吃一驚,因為那個人是飛行的,頭上還戴著一頂書生帽。
她回頭一看,那條人影早就消失,只有靜靜的巨木,聳立在荒原上。綠樹搖曳之間,送來一股綠葉的清香。
那裡面一定有神仙,那個金色的人影就是神仙,趙小麗瞪大眼睛看著茂密的森林。看得出那裡是人跡更加罕至的地帶,蕨草茂盛已極。
趙小麗嚇得退回木屋,鑽進木屋,透過小窗子打量森林和附近的情形。
……
到了下午,附近再沒有任何動靜。只有陽光烘烤著森林的氣息,飄散在空中。不時也有海水略微的鹹味飄來。
趙小麗情緒漸漸恢復,決定前往附近的村莊看看。
她沿著老楊村長來的方向走去,草叢裡有一條若隱若現的羊腸小道,在海邊不遠處繞著小島向前蔓延。
順著小道走下去,大約兩里路之後,就看到幾處殘舊的木屋散落在草地上,屋子旁邊有少許幾塊菜地,種植一些辣椒之類的簡單農物。
趙小麗也不想打攪村民,繞過屋子後面悄悄走過,便看見前面的神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