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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回營

  從濟陽回到涼州的路上,幾人就不如來的時候那般精神了。應當是剛剛經曆激戰,人人都有些疲憊。翠嬌和紅俏兩個小丫頭,林雙鶴也將賣身契還給了她們,留下一筆銀子交給她們的父母,教他們日後不要再賣兒賣女了。臨走時,為怕這對父母陽奉陰違,還抬出了崔越之的名號。


  兩個小丫頭倒是依依不舍,畢竟這樣好伺候,又不打罵下人的主子,可不是日日都能遇見的。有時候做這樣好心腸夫人的丫鬟,也比在艱難世道中掙紮容易的多。


  離開涼州衛的時候,涼州衛還未至春日,如今路上耽誤了些時候,等回去的時候,已然初夏。


  禾晏又早已換回了男裝,趕路時分,到底是男裝更方便些。林雙鶴還不時地搖著扇子感歎:“我禾妹妹這般姿容,偏偏要做男子打扮,真是浪費了。”


  禾晏就當他在胡說八道。


  五月初二的時候,肖玨與禾晏抵達了涼州衛。


  白月山下,兵士們的操練聲遠遠地傳來。禾晏跳下馬車,望向五鹿河和演武場的方向,頓覺撲麵而來的熟悉感。說到底,她在涼州衛呆著,零零碎碎滿打滿算至多一年,卻好像已經完全習慣了這頭的生活。剛一到達此處,如倦鳥還林,說不出的安心。


  早已得了消息的沈瀚已經趕來,幫助眾人從馬車上卸貨。瞧見禾晏與肖玨幾人都安然無恙,心中頓時鬆了口氣。濟陽那頭的兵事他們收到的時候,已經過了很久。也知是兩萬的濟陽城軍對十五萬烏托人,想想便覺得後怕。隻擔心在激戰中幾人是否有受傷,如今看來,幾人都活蹦亂跳,當是無虞。


  “都督趕路累了,先回屋休息一陣。”沈瀚道:“屋子都已經打掃過。”


  肖玨點頭,正說話的功夫,又一輛馬車趕到,在他們背後停下,馬車簾子被掀起,應香扶著楚昭下車來。


  沈瀚一愣:“這……”


  “楚四公子暫留涼州衛。”肖玨聲音平淡:“給他找間房。”又側身看了一眼楚昭,語氣嘲諷,“衛所條件艱苦,楚四公子海涵。”


  楚昭拱手道謝:“不敢,子蘭感激不盡。”


  肖玨懶得理他,轉身自己先走了。禾晏也趕緊跟上。


  程鯉素如今已經不在涼州衛,按理說,原先程鯉素住的屋子,也該物歸原主。不過肖玨似乎已經將此事忘記,且住在這裏,她沐浴梳洗的確也比之前和眾人一起住通鋪方便許多。既然肖玨沒有提起,禾晏也就假裝不知道,將行李包袱又提回程鯉素的屋子——肖玨的隔壁。


  沈瀚又跟前跟後的進來,手裏捧著軍冊,隻道:“這是這些日子的日訓內容,屬下都整理好了,都督休息好了再慢慢過目。都督回來後,南府兵還是交給都督操練,這幾個月,涼州衛的兵陣也初見成效。”


  肖玨接過他手中的軍冊,隨意翻了幾下。沈瀚側頭看向屋裏中門後的隔壁,見禾晏正坐在床上,麵前攤著包袱皮,似在整理從濟陽帶回來的東西。粗粗一看,東西還真不少,吃的穿的還有小玩意兒,鋪了整個塌上。


  再看肖玨,完全沒有要阻攔的意思。沈瀚就陷入沉思,要知道肖二公子最是講究愛潔,是以連他走後,屋子裏都要日日打掃。軍中這些漢子便都罷了,他們與肖玨接觸的教頭,可不敢在肖玨麵前隨意造次。至少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哪裏像禾晏這樣隨意。


  而肖玨竟然也沒有阻止。莫非他們二人的關係,在去了一趟濟陽以後,又有所進步?


  他正想的起勁,沒注意到肖玨叫他的名字,肖玨見他沒動靜,抬眼一看,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見沈瀚盯著坐在塌上整理包袱的禾晏一臉沉思,遂蹙眉又叫他:“沈瀚。”


  沈瀚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道:“都督!”


  “我要寫封奏章,你找幾個人盯著楚子蘭。”他道:“有任何異動,立刻告知我。”


  沈瀚點頭離開了。


  禾晏等沈瀚走後,在塌上躺下打了個滾兒,肖玨不悅的蹙眉:“你是狗嗎?”


  “趕了這麽久的路,每日都在馬車上顛來倒去的,總算是能睡個好覺了。”禾晏把包袱裏的幹果抓了一把放在手心:“都督,這是崔大人姨娘送給我的,分給你一把要不要?”


  肖玨:“不要。”


  “都是一片心意,你也不必如此無情。”禾晏找了張幹淨的帕子將幹果包起來,“我回頭放你桌上。”


  肖玨頭也沒回,翻著沈瀚剛送來的軍冊。禾晏就心道,當將領也有當將領的難處,當小兵也有當小兵的好處,譬如現在,她可以在床上打滾兒,肖玨就還得處理積壓了一堆的公事。


  禾晏看著肖玨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就問肖玨道:“都督,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肖玨:“說。”


  禾晏躊躇了一下,“你還記得,我們在濟陽城時,烏托人攻城的那一日。我與你一同放火,本該一直泅水到岸邊的,但是我嗆水了。你……是你把我拖上來的嗎?”


  她其實還有句話沒有說出來,迷迷糊糊中,似乎有誰給自己渡了氣,她難以在水下睜開眼,卻又恍惚覺得,那人是肖玨。隻是這話說出來太匪夷所思,一來是,肖玨是會這樣給人渡氣的人嗎?定然不是。二來是,她居然做了如此的夢,說出去旁人都會笑話她生死關頭還想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肖玨眸光微動,頓了頓,道:“是。”


  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禾晏還是勇敢的問了出來:“都督,你除了把我拖上岸,可還有做什麽事?”


  肖玨:“沒有。”


  禾晏一怔:“沒有嗎?”


  他側頭看來,慢慢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開口:“那你希望,我對你做了什麽?”


  這話禾晏沒法接。


  她打了個哈哈,隻道:“沒有,我隻是隨口一問。”心中隨即道,果然是自己做了個春夢,幸而沒有直接說出來,否則也太過丟臉。


  肖玨重新去看麵前的軍冊,隻是眸光微起波瀾,餘光瞥一眼坐在床上繼續整理包袱的姑娘,片刻後,不自在的收回目光。


  到底沒有再說什麽了。


  ……


  將屋子裏的包袱行李都整理好後,看了下天色,估摸著演武場今日的日訓快要結束了,禾晏就出門往演武場走去。從明日起,她也要恢複日訓,不過今日這會兒,可以與許久不見的兄弟們閑聊幾句。


  才剛到演武場門口,日訓就散了。大老遠的聽見小麥的聲音:“是阿禾哥,阿禾哥回來了!”


  “呼啦”一下,頓時所有人都圍了上來。認識的不認識的,總歸禾晏如今已經在涼州衛出名了。小麥被人擠到了一邊,禾晏將他拉到身邊站好,小麥道:“阿禾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也不說一聲?我聽教頭們說,你和都督在濟陽又打了勝仗,阿禾哥,你好厲害啊!”


  這事兒居然已經傳得這麽快了?禾晏尚且還在疑惑,又有人道:“聽說濟陽城軍隻有兩萬人,那些烏托兵有十五萬。禾兄,你跟我們說說,你們究竟是怎麽贏的?”


  “是啊,快跟兄弟們說說!”


  禾晏就覺得,她每一次幹一件事回到涼州衛,就儼然成了一個說書的,跟眾人講故事聽。不過這會兒被圍在中央,進退不得,也隻得就近坐在演武場的欄杆上,伸手道:“大家靜一靜,靜一靜,此事說來話長,先容我喝口水。”


  立馬就有人遞上皮壺裏的水:“我有!喝我的!”


  “你要不要再吃點啥?幹餅要麽?”


  “好了好了,那我就說了,其實這一仗也沒有很難打,全靠都督指揮得當,濟陽是水城……”


  梁平遠遠地看著被眾人簇擁在中間的禾晏,無語了片刻,道:“這小子如今在涼州衛風頭都這麽旺了?都快一呼百應是怎麽回事?”


  馬大梅神秘的笑道:“這是好事。”


  “好在哪裏?”


  “禾晏可是與都督一同去的濟陽,”馬大梅捋一捋胡子,“回來的時候,同乘一輛馬車,可見相處還算愉悅。既與都督一同去了濟陽,也就是並肩作戰過,你覺得,此次往今上跟前上奏的時候,會不會提他一筆?”


  “至少小功勞是有他一份的。這少年本身身手奇佳,性情坦蕩爽朗,隻要跟著都督,往上走是必然的事。我想,他的前程定然不會隻拘泥於咱們涼州衛這一塊兒。老弟,涼州衛和他打好關係,不是一件壞事。”馬大梅笑嗬嗬的拍了拍他的肩,“你得看長遠一點。”


  “他也隻有十幾歲而已。”梁平嘟囔道,“怎麽說得這般厲害。”


  馬大梅笑而不語。


  另一頭,正聽禾晏說書的眾人發出驚歎的聲音。


  “竟然是火攻!”


  “這也太危險了,倘若沒有那陣風怎麽辦?豈不是就隻能坐著等死?”


  禾晏就笑:“沒有風,那就要戰鬥到底了。可是戰爭本就是複雜的,沒有絕對的以強勝弱,隻要天時利地得當,以少勝多也不是難事。所以每一場戰役,不可抱著必敗或必勝的心,戰場之上,瞬息萬變,不到最後一刻,勝負未知。”


  眾人似懂非懂的點頭。


  熱鬧聽完了,人群漸漸地散去。剩下的幾個,自然就是洪山他們了。王霸抱胸看著禾晏,十分看不慣她的樣子,“一回來就出風頭,孔雀都沒你嘚瑟。”


  “那我也得有出風頭的能力才行。”禾晏從欄杆上跳下來,“好久不見呀朋友們。”


  大約是在前鋒營裏呆了一段時間,日訓比普通營裏辛苦多了。石頭、江蛟和王霸黃雄看起來都比從前要黑瘦了一點。但精神頭卻比從前更好了。江蛟問:“沒想到你們在濟陽,竟然打了這麽一場勝仗。阿禾,真有你的。”


  “又不是我打的。”禾晏謙虛的推辭,“還是都督指揮得好。”


  “怎麽樣,這一回可立了功,能不能往上升一升?”黃雄一直考慮的很切實。


  “升不升我不知道,不過都督答應了我,回頭讓我進南府兵。”禾晏道:“光這一點,我已經很滿足了。”


  “果真?”洪山激動的聲音都變了調,“阿禾,你這可是得償所願了!”


  幾人紛紛道賀,唯有石頭神情冷靜,隻問禾晏:“禾兄,烏托人為什麽會突然進攻濟陽,之前也來過涼州?”


  禾晏的笑容漸漸淡去,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半晌,才開口道:“大魏……可能要打仗了。”


  烏托人既然開了一個頭,就不會輕易罷休。這麽多年的蟄伏,也不過是為了如今這一刻。


  一時間,眾人都沉默下來。戰爭,對大魏的百姓來說,對每一個人來說,都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


  屋子裏燈火幽微,桌前的青年仍在看手中的長卷。堆積如山的軍冊全都摞在一起,涼州衛的事務多到處理不完。


  有人在外麵輕輕敲門。


  肖玨頭也不抬,隻道:“進。”


  進來的是沈暮雪。她手裏提著一籃吃食,小心翼翼的走進來,將食籃放在一邊的小幾上,輕聲道:“都督,你已經看了許久,吃點東西吧。”


  肖玨應了一聲,卻也沒有起身的意思。沈暮雪就微微歎了口氣。


  肖玨回來的時候,她還在醫館裏熬夜,春夏交替的季節,涼州衛的兵士們最容易風寒風熱。熬藥熬到一半,聽人說肖玨回來了,她很想去看看,不過手頭的事沒做完,也隻得作罷。


  加之這一次是從濟陽回到涼州,行程路途更遙遠,想著肖玨也需要多休息。隻是沒想到,這麽晚了,他還在看公文。


  不過肖玨就是這樣的性子,她真正認識他的時候,也就如此,從來未變過。


  “地上有濟陽送的土產,你拿一些回去。”肖玨一邊看公文,一邊道:“屋裏堆不下了。”


  沈暮雪點了點頭,將食籃放好,去整理放在地上的包袱。包袱和木箱果真堆了許多,打開來看,是濟陽盛產的一些布料和糕餅幹果一類。在涼州衛確實沒有,一些吃食可以放到每日的飯菜中,兵士們也會很高興。


  最上頭的一隻盒子看起來很精巧,圓圓的木盒,上頭塗了一層漆,仔細去看,雕成了濟陽水神節上的畫麵。打開來看,裏頭是膏油,放到鼻下,可以聞到淡淡的花香。


  這東西算不上特別貴重,勝在精巧可愛,女孩子大抵都喜歡。涼州做出來的膏油盒子又不如濟陽做的特別。裏頭的膏油是用來抹手的,成日裏泡水或是做藥材,皮膚偶爾也會皸裂。雖然沈暮雪極其愛惜自己的皮膚,自己的膏油也準備的不少,不過看到這個,還是很高興。


  她將盒子拿起來,放在掌心,看向肖玨,有些害羞,躊躇了一下,才輕聲道:“都督,謝謝你,這個膏油我很喜歡。”


  肖玨聞言,似是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麽,側頭看來,目光在她手中的盒子上頓了一下,才淡道:“這不是給你的。”


  沈暮雪的臉“騰”的一下紅了,連忙將盒子放下,有些慌張的開口:“對不起,都督,我……我以為是給我的。”


  雖然肖玨也沒說什麽,她卻覺得十分狼狽。仿佛自己自作多情一般。


  “其他的拿走,盒子不要動。”肖玨說完這句話,就不再看她了。


  沈暮雪咬了咬唇,飛快的將地上其他的包袱整理好,抱著東西出了門。出門時,目光又在桌上的盒子上停留了一瞬。


  涼州衛的兵士們,從來不在意皮膚皸裂與否,每日又要做許多日訓,也不會特意去找這種滋潤手足的膏油。縱然是個別極講究的,大抵也不會用這般一看就是女子用的漂亮盒子。


  肖玨就更不會用了,而且他說“這不是給你的”,意思就是給別人的。


  他這是要送給誰?

  ……


  夜裏涼風習習,見過了濟陽城的熱鬧,乍然回到涼州衛的蕭瑟,還有些不習慣。沒有了穿城而過的河流與船隻,有的隻是沉默的白月山和廣闊的五鹿河,以及夜裏空曠的演武場。


  禾晏獨自走著。


  見過了涼州衛的諸位好友,將從濟陽帶回來的土產一一分給了洪山他們,陪著閑談到了大晚上,她才回頭往屋裏走。打算回去之後就問問肖玨從明日起,她是不是就可以直接跟著南府兵們一道日訓了。誰知走到半路,卻遇到了楚昭。


  楚昭身邊沒有跟著應香,獨自一人,見到禾晏,他笑著打招呼道:“阿禾。”


  “楚兄。”禾晏看了看他四周,別看到別的人,奇道:“這麽晚了,楚兄一個人出來散步?”縱然是散步,這四周沒樹沒花的,散著也太可憐了一點。


  楚昭一愣,笑著搖頭:“不是,隻是想尋個人幫忙而已。”


  “什麽忙?”


  楚昭就攤開掌心,他的掌心躺著一枚石頭,這石頭像是從五鹿河邊撿的,生的也怪有趣。扁扁的一條,看起來像是一匹白色的馬的形狀,偏偏在尾巴處連著一圈黑色的棱角。莫名多了一塊。


  “阿禾會不會覺得這塊石頭生的很像一匹馬?”楚昭笑道:“不過從這裏——”他指著尾巴那一點,“多了一塊。我想找個人幫忙將這塊石頭砍掉。不過眼下夜深了,似乎已經都睡下。”


  原來是要找個賣力氣的,禾晏打量了一下楚昭,心想這人瘦弱的一陣風都能吹倒,自己定然是劈不動這塊石頭。也就是順個手的事,就問楚昭道:“楚兄可有刀?”


  楚昭又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來。這匕首看起來非常纖薄,刀柄做成了竹葉的形狀,禾晏拿起來無言片刻,讀書人可真是講究,但這匕首做成這樣,裝飾大過於使用,切個果子還差不多,真用來防身,也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嫌棄的掂量了一下,禾晏開口:“石頭給我。”


  楚昭將石頭遞給她。


  禾晏把石頭放在地上,一手按著馬頭,一手拿刀“唰”的一下往下砍,聽得一聲脆響,多的那塊馬尾巴應聲而斷。與此同時,匕首刀尖也缺了一塊。


  禾晏:“……”


  “阿禾好技藝。”楚昭倒是沒有在意這一點,高興的道:“我再將這裏打磨一下,看起來就很完整了。”


  禾晏對楚昭的這種行為,完全不能理解。匠人做這種事,無非是為了生計。而楚昭看起來是真心的喜歡,聽聞有王公大臣酷愛在自己府上種地的,大抵是同一種心情。但大半夜的不睡覺出來雕琢一塊石頭,禾晏自己決計做不出來這樣的事。


  她畢竟是個沒什麽雅興的粗人。


  楚昭將匕首重新裝好,手裏拿著那塊石頭,笑著看向禾晏:“說起來,老是麻煩你替我做這種事,我卻沒有什麽能為你做的,真是慚愧。”


  “舉手之勞而已,楚兄不必放在心上。我平日裏擲石鎖也是力氣活,幫你劈個石頭,花不了多少力氣。”禾晏聳了聳肩,“除此之外,我也沒幫過你什麽。”


  楚昭低頭笑笑:“之前在濟陽的時候,阿禾不也將自己的衣物給了我麽?”說到此處,他似乎有些臉紅,低聲道:“雖然我並沒有用上……不過,多謝。”


  禾晏:“那也是應該的。”畢竟一個弱成那樣的人在自己麵前,她又忙著去做別的事,順手為之很正常,如果不是楚昭,換做是別人,她也會這麽做。


  “楚兄日後有什麽打算?”禾晏問:“是打算一直在涼州衛住下去?”


  楚昭的身份,本就奇特,在涼州衛一直呆下去,對他來說似乎也沒什麽好處。這一點,禾晏也想不明白。看肖玨,也隻是冷眼瞧著,並沒有要插手的意思。


  “不會。”楚昭搖頭,“等濟陽一事全然落定,我就會回京了。”


  “濟陽兵事不是已經平息?楚兄指的是哪一方麵?”


  楚昭看向禾晏,夜色裏,他微微笑了,笑容如從前一般溫和,卻在溫和中,帶了幾分深意,“阿禾日後就會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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