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滄海龍遊 第八十一章 慈悲
殺了我麽？”
“是的，雖然我此刻已經是族長，但隻要您還活著，我就始終得不到族人們的認同。”
“所以，阿爸，放心去吧，我會看護好弘吉剌，將來的某一天，我未必不能做玉霜的大汗。”
貴由看著脫歡的眼睛，麵色陰狠的說到，看來在他心中，眼下和大秦的合作也隻不過是暫時的權宜之計，他心中所向往的，依舊還是那頂金色的大帳，和帳中那把黃金鑄成的椅子。
一邊說著，他一邊舉起了右手，隨著他的動作，四名武士從貴由身後現出身形，他們排成一個橫隊，舉起手中的破源弩對準了脫歡。
弩箭已經上弦，隻要貴由一聲令下，手無寸鐵的脫歡頃刻間便會殞命。
“貴由，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你說吧，阿爸。”猶豫了片刻，貴由還是決定給自己的父親一個機會。
“答應大秦太子之後，你可曾後悔過？”脫歡直視著自己兒子的眼睛，平靜的問道。
“阿爸，你教過我的，一旦下定了決心，後悔便是最沒有意義事情。”貴由搖了搖頭，他有些不解，為什麽死到臨頭，阿爸會問自己這麽一個莫名奇妙的問題。
他不明白，隱身在角落裏的申顏卻一清二楚，這個問題其實是問給申顏聽的，脫歡的目的是確認貴由和贏殊文直接合作的事實，不管貴由如何回答，隻要他沒有回避這個事實，脫歡的就成功了。
對於申顏來說，這已經足夠。
“殺了他，記得收拾好屍體。”貴由狠狠的一揮手，武士們手中的弩箭衝著脫歡飛射而去。
下一個瞬間，大帳之內忽然響起一聲威猛的虎嘯！
一麵巨大的紫色源氣盾牌憑空出現，盾牌之上，虎頭浮雕正向著貴由憤怒的嘶吼。
厚實的盾牌成功的擋住了所有的弩箭，再稍晚一點點，這些弩箭便會要了脫歡的性命。
“好險！”盾牌背後的脫歡長舒一口氣。
“你驗證了你說的話，所以你能活下來。”申顏對脫歡說到。
少年並沒有的轉身，他一邊維持著盾牌，一邊冷冷的看著貴由。
“是你！”貴由一聲驚呼，政變當日他也在場，自然認得眼前的少年武士，就是此人忽然出現，當著所有人的麵涉險救走了奄奄一息的薩日公主。
"是我，你叫貴由?”
貴由沒有回答，他轉身便向帳外跑去，當日那天破空而去的光影巨龍讓他至今心有餘悸，他知道，自己絕不是眼前這個少年的對手。
還沒邁出兩步，貴由忽然感到腰間一涼。
他看到自己的雙腿衝了出去。
“該死！”一聲低呼之後，貴由眼前一黑，劇烈的疼痛便徹底淹沒了他的意識。
剛剛即位三個月弘吉剌族長貴由，被申顏一擊斬殺，他的所有抱負和理想，都在這個瞬間戛然而止。
之前的短暫瞬間裏，申顏來不及催動秘術，於是他選擇從芥子佩之中抽出了血魘，少年揮動著這柄巨大的武器一個斬擊，血色的光弧便橫飛而出，瞬間奪去了貴由等人的性命。
五具軀體，都被攔腰斬斷，斷口處卻詭異的一滴鮮都沒有流出，短短的一瞬間，傷口處的血肉都被那一記光斬灼燒成了整齊光滑的黑色晶石！
“你的兒子太心急了，而且不夠聰明。”緩緩的將血魘收入芥子佩之中，申顏開口評論道。
脫歡的心中一時五味雜陳，剛剛還要殺了自己的貴由轉眼便橫死在自己眼前，這畢竟是他的兒子，此刻脫歡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
剛剛的那記斬擊讓脫歡對於申顏的力量又有了新的認識，別的不說，單是那柄可怕的暗紅色大刀，脫歡都聞所未聞。
“我呢，你準備怎樣對我？”猶豫了一下，脫歡開口問道。
“現在貴由死了，你能重新當回弘吉剌的族長麽？”申顏並沒有直接回答脫歡的問題。
"沒有問題，我可以做到，而且我能給貴由的死一個合理的解釋。”脫歡也是狠辣之人，以他多年累積的資源和人望，重新奪回族長的位置並不困難。
“那就去做吧，重新去當你的族長，需要的時候，我會再來找你。”聽到脫歡的回答，申顏點了點頭，轉身便要離開。
“你要用多久？”脫歡忽然發問道。
“什麽？”
“你要用多久，才能殺了阿魯台和布赫？”
聽到這個問題，申顏不由得停下腳步，他忍不住扭過頭來看了脫歡一眼，少年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似乎比他想的還要聰明。
“這兩個人，應該都見不到下玉霜草原的下一個春天了。”想了想，申顏給了脫歡這樣一個答案。
說完他便轉身離去，留下了脫歡一個人在這帳篷之中
……
事實上，申顏的估計還是保守了些，他完全沒讓脫歡等那麽久的時間。
貴由死去之後的第十天，兀良哈部的族長布赫在外出返回的路上，被無名武士截殺。整整十名跟隨著布赫的“狻猊”騎士也被一起斬殺，即使這些人全都是擁有契獸的精銳，即使這些人全部裝備著破源弩。
布赫的頭顱在一個夜晚被高高掛在了烈焰天龍騎大營門口的旗杆上，頭顱下麵的白布上，那名殺手用布赫的鮮血寫下了四個殷紅的大字。
血債血償！
貴由和布赫的接連身死讓克烈族長阿魯台有如驚弓之鳥一般，整日躲在自己的大帳之中龜縮不出，日常飲食都由仆人送入帳中解決。
這位族長大人對所有人
都失去了信任，他抽調了三十名“龍牙”的精銳武士不分晝夜的巡守在自己的大帳外麵，每一個人都擁有契獸，其中更不乏千夫長級別的人物。
除此以外，阿魯台還在外圍布置了整整一千名普通士兵，整個大帳被他變成了一個嚴密防守的堡壘，就連一隻鳥都飛不進去。
贏殊文曾經想去探望阿魯台，順便討論接下來雙方合作的細節，不料卻被阿魯台謝絕，在他眼裏，所有人都是被懷疑的對象，貴由和布赫的接連身死，未必就不是贏殊文下的手。
然而即使是這樣的嚴防死守，還是沒能阻擋住殺手，布赫身死之後的第十一天，阿魯台在自己的的帳篷裏被斬首，直到紫色的源氣巨龍撕裂帳篷破空而去的時候人們才發現了異樣，龍牙的武士們紛紛趕去救援，不過還是晚了一步。
殺手從極遠地方挖通了長長的地道一直通到了阿魯台大大帳下方，如此一來，這位族長大人布置的所有護衛便都成了擺設。
殺手現身之後在極短的時間裏便殺死了阿魯台，那條破空而去紫色源氣巨龍明白無誤的告訴所有人，這名殺手便是政變當日救走薩日公主的少年武士。
讓所有人都琢磨不透的是，這名殺手是如何隔著如此遠的距離挖通了通向阿魯台大帳的地道，而且方向筆直，沒有一絲一毫的偏移，要知道他根本不可中途冒險出來觀察。
然而這卻根本難不倒申顏，少年隻是發動了戰士之血，由半空之中的意識指揮著自己軀體在地麵之下進行挖掘，對他來說，確定阿魯台大帳的方向根本不是問題。
之所以花了十一天的時間才挖通這條地道，隻是因為戰士之血一次隻能持續四個時辰而已。
雖然離去之前伐樓那警告過申顏不要再動用戰士之血，但是為了達成自己的目標，申顏難得的沒有聽從老師的話。
……
深夜時分，烈焰天龍騎主帥大帳。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個殺手，應該是顏兒吧。”贏殊文一邊說著，一邊端起了桌上茶水，他輕輕的抿了一口。
太子殿下搖了搖頭，茶水不如他想象的那樣好，顯然在這塞外草原之上，物資的供應還並不那麽豐沛，至少他在天啟城中喝慣了的好茶，這裏就沒有。
贏殊文是為數不多知曉申顏相關情況的人，阿魯台等人殺死帖木兒的時候他雖然不在場，但是事後他卻詳細的詢問了當時的一切細節。
諸多線索匯總起來，很快贏殊文便得出了判斷，那名救走薩日公主的少年武士，應該就是申顏。
“殿下，我並不確定。”申雲澤謹慎的回答，自從那天白河的一席話之後，申雲澤對待贏殊文的態度，也變的微妙起來，平日裏向來對贏殊文直呼其名的他，此刻也用上了敬稱。
不知不覺間，申雲澤和贏殊文這對從小一起長大，彼此親密無間朋友，也變得陌生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