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滄海龍遊 第五十四章 消檔
哲爾丹用匕首切下最後一塊岩羊肉，放入口中粗略的咀嚼了幾下，便吞了下去。
青年喇嘛的胃口極好，極短的時間裏，一整隻烤岩羊就被他消滅的幹幹淨淨。
他在僅存的一隻袖子上擦了擦嘴，意猶未盡的打了個飽嗝。
“來吧。”他站起身來，拿起了那隻沉重的降魔杵，向著申顏擺出了挑戰的姿勢。
“不急。”少年卻衝著他搖了搖頭，並沒有動手的意思。
“女殺手，用的是雙匕首，還有一個蛇瞳的老頭，你認識麽？”申顏看著哲爾丹，開口問道。
“認識，那是蘇惹和哈孜拜，我們一起接的任務”哲爾丹也不隱瞞，坦然答道。
“幾天以前，這兩個人就死在我手裏，現在他們的屍體，應該已經被帶回了庫倫城。”
“你很厲害。”哲爾丹點了點頭。
“你叫什麽名字？”
“哲爾丹。”
“你們背後的人是誰，告訴我，你或許可以活下去”閃爍的火光之中，申顏凝視著年輕喇嘛的眼睛，平靜地說道。
聽到申顏這麽說，哲爾丹卻是一愣，緊接著他便笑了。
他看著申顏，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
這個動作卻引動了他左肩的傷口，疼的青年喇嘛倒吸一口涼氣。
“怎麽，不信麽？”
“信，但是沒用。”
“為什麽？”
“因為他們派來殺我的人，想必此刻已經上路，你放了我，我也活不了多久。”
聽到青年喇嘛這麽說，申顏便明白了，哲爾丹的任務失敗了，但是他人卻還活著，這便有可能暴露他背後的勢力，所以最好的方式，便是將哲爾丹這樣沒能完成任務的殺手，徹底從這個世間抹去。
唯有如此，他背後的那股力量，才能繼續安全的隱身在黑暗裏。
難怪當日的那個女殺手蘇惹會拚上性命也要殺死申顏，原來她已無退路，哈孜拜倒是提議過告訴申顏幕後的主謀，可是現在看起來，那也多半是個騙他的借口。
那麽白夭呢？申顏忽然想起，若一切真如哲爾丹所言，白夭此刻，豈不是也已經上了背後那股勢力的黑名單？可是為何那日會麵，她卻表現得如此輕鬆。
“我從前，也接過這樣抹除痕跡的任務，我們管這樣的任務，叫做消檔。”哲爾丹的話，打斷了少年的沉思。
“不再考慮一下麽？告訴我他們是誰，他們在哪裏，這樣即使他們殺了你，有一天我也許可以為你報仇。”
“不了。”年輕的喇嘛搖了搖頭。
“這又是為什麽？”申顏不解。
“因為我是個殺手啊，殺手要講信譽。”
哲爾丹一笑，整齊的牙齒露了出來，淳樸的就像一個善良的孩子。
此刻他的降魔杵上，金色的源氣火焰已經燃燒起來。
……
很久之後。
謝九派來“消檔”的人馬在大漠之中兜兜轉轉，終於憑借著幾乎快要幹涸的血跡找到了哲爾丹，不過此時的青年喇嘛，已經變成了一具墳墓裏的屍體。
那柄降魔杵被插在哲爾丹墓前，就像是他的墓碑一樣，風吹過的時候，上麵的風鈴還會發出好聽的聲音。
血蝠的人馬挖開了哲爾丹的墳墓，用他們特有的手段確定了哲爾丹的身份，不過最終這些人也沒查出來究竟是誰殺死了這個年輕的喇嘛，不過他們也並不關心，為哲爾丹這個級別的殺手“消檔”，他們可以領取到一筆豐厚的獎金。
從此殺手哲爾丹的名字便被從血蝠的名單中抹去，很快人們便忘記了他，仿佛這個年輕人，從來也不曾存在過一樣。
……
申顏遇到哲爾丹之後的第九天，少年終於走出了千裏赤地，來到了一條大河之前。
沒能從年輕的喇嘛那裏打探到絲毫的線索，他便隻能隻能試著去追蹤白夭，不知道為什麽，聽過哲爾丹有關“消檔”的話之後，申顏竟然有些為那個少女擔心。
不過申顏並沒能找到自己的目標，這個少女一路上聰明的抹去的所有的痕跡，就這樣神秘的消失在了茫茫戈壁之中。
少年來到河邊，拘起一捧河水，洗了洗自己的臉，此時四近無人，申顏也用不著再行偽裝，他伸手在臉上一抹，便卸去了易容術。
渡過這條大河之後便是玉霜部的地界，那裏水草豐美，牛羊成群。
小時候，阿爸和阿媽為他講過很多草原上的故事，於是兒時的申顏，經常夢見自己騎在駿馬背上，奔馳在玉霜部廣闊草原上。
申顏一個騰身，向著河麵飛掠而去，身子快要落水的時候，少年足尖在水麵輕輕一點，複又騰空而起，他的身形仿佛一隻蹁躚的燕子，幾個起落之後，便已經越過了寬廣的河麵，來到了河對岸的土地上。
雙腳第一次踩在玉霜的土地上，少年的心情很是舒暢，畢竟這是他的母族，之前他從未來過。
眼中全是如茵牧草，陣陣微風吹過，草浪起伏，宛如碧海生波。
“嗚……”
一陣悠揚的牛角號聲打斷了申顏的思緒，少年被這號聲吸引，抬眼望去，極遠處地平線上，有一個白色的影子飛掠而過。
距離太過遙遠，申顏無法分辨出那是什麽，他心思一動，眼中一縷紫光閃過，“秘術“鷹視”已然發動。
眼前事物瞬間清晰起來，申顏卻是一聲驚呼。
一匹巨大的白狼，出現在了少年視線之中。
黑騎首領陳躍的契獸，便是一匹黑狼，之前申顏曾經見過，那匹黑狼身形魁偉，肩高也是超過了尋常的戰馬，這已經是極為罕見。
可是與遠方的那匹白色的巨狼相比，黑騎首領陳躍的坐騎，卻是小的可憐，簡直如同一隻幼獸，哪怕它人立而起，最多也隻到這隻白色巨狼的胸口。
這些年來申顏跟著天武者走南闖北，各種神異的動物也見過不少，可是眼前的這隻動物，卻仍舊讓他讚歎不已，單論身形的話，怕是隻有自己父親的那隻巨龍契獸，才能穩穩的勝過此刻少年眼前的巨狼。
巨狼奔馳在草原上，速度快的驚人，就像一道白色的閃電。
巨狼的身後，不遠不近的綴著一群騎士，約有十幾人，這些騎士坐騎各異，大部分是駿馬，可是也有幾隻契獸，為首的騎士便駕馭著一匹青狼，看上去倒是和陳躍的那匹黑狼有幾分相似。
方才申顏所聽到的牛角號聲，便是其中的一名騎士所吹響的，看來他們是在追捕著那匹白色的巨狼。
下一刻，更讓申顏吃驚的事情發生了，飛奔著的白色巨狼一聲嘶吼，竟然四爪騰空，身體離開了地麵！
仔細看過去就會發現，巨狼每一步踏下之前，前方空氣之中便會出現一個源氣光斑，巨狼踩在這些光斑上飛速前進，遠遠望去，就仿佛奔行在空中一般。
“居然是靈獸。”申顏心中驚歎。
與一般契獸不同，靈獸身具源氣，而且能夠運用，雖然極為粗淺，隻是本能般的運用，並不能如人一般可以用源氣驅動各種秘術，可是即便如此，一隻靈獸的價值，也十倍百倍的勝過普通的契獸。
雖然申雲澤契獸的“緋砣”可以口吐烈焰“焚天”來攻擊對手，可是那隻是巨龍生來便具有的能力，並不屬於源氣範疇，因此申雲澤的“緋砣”也算不上是靈獸。
申顏眼前這隻巨狼能夠淩空奔行，顯然是一隻不折不扣的靈獸。
巨狼騰空而起，速度又再加快了幾分，眼見便要擺脫身後騎士的追蹤，在這緊急的時刻，為首的那名騎士手中，忽然騰起一道藍色的源氣火焰，隻見他伸手一甩，源氣便化為一道長長的套索，準確的套住了前方巨狼的後腿。
騎士首領狠狠的一拽，巨狼便被淩空扯落，重重摔在了地上。
“好手段”申顏不由得讚歎道。
眼前場景讓他起了極大興趣，少年運轉起周身源氣，向著那匹巨狼奔掠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