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滄海龍遊 第三十二章 約定
想象之中的劇痛並未如期而來，等了許久，白夭疑惑的睜開了眼睛。
申顏的鋼刀穩穩的停在在白夭的脖頸之上，一絲也沒有顫抖，很難想象他是怎麽中斷了那威勢無上的一擊。
“你輸了”申顏微微一笑，輕聲說到。
他收回鋼刀，向後輕盈的一躍，身形已在白夭一丈之外。
“為什麽不殺我？”少女冷冷的問道。
“為什麽要殺你？你我之間，又沒什麽深仇大恨”申顏撓撓頭，疑惑的問道。
“劍塚之人，劍斷，人亡”白夭言辭有若堅冰般的冰冷。
申顏心想這位姐姐你莫不是劍客話本讀的太多了，不過一柄劍斷了而已，怎麽就要平白把性命給了別人，好好活著不好麽？
他尷尬的站在那裏，一時竟不知道說些什麽
“你要怎樣？”最後還是白夭打破了沉默。
“我說這位姐姐，明明是你們有錯在先，是你的護衛無端出手打人，我不得以才出手，接下來也是你要和我打架，怎麽如今，倒像是我的錯了。”
申顏一邊說著，一邊苦笑著搖頭，此刻少年又想起了那盞才吃了一半不到的牛肉鍋子，一時間，他感到無比的肉疼。
他抬起頭來，看了看倚在二樓窗邊，一直悠閑觀戰的伐樓那，卻見到自己的這位便宜師傅悠悠然倒了一杯香片，朝著自己的方向微微一舉，仿佛在說徒弟你剛剛打的不錯，接下來還要看你的。
“廢話少說，你究竟要怎樣”白夭又一次逼問到，少女氣勢逼人，仿佛剛剛的激烈打鬥，申顏才是輸掉的那個人。
“我說，你們無故出手打人，給店家道個歉，也就算了，此外，你們恐怕還要賠償人家的損失”想了半天，申顏一字一句的說到。
“這，這就完了？”聽到申顏的回答，白夭一時氣結。
“可不就這樣嗎？不然你還想怎樣”申顏疑惑的問道。
“好，白三虎，你過來”少女朝著自己刀疤臉隨從一招手，不知何時，這個隨從已然起身，悄悄站在了人群之中。
此人被天武者那一銅壺砸的鼻青臉腫，橫躺在街頭之上，不過卻並沒有受太重的傷勢，顯然伐樓那下手極有分寸。
“小姐”他恭敬地應到，見識過了申顏強橫的武力，刀疤臉此時氣勢全無，乖的就像一隻貓咪。
“去，給那個夥計道歉，賠人家三個金錠”白夭冷冷的吩咐道。
“是”隨從絲毫也不敢反抗，他縮著脖子倒了歉，緊接著從懷中取出來五個金錠，一股腦兒全塞在了那個被他毆打的夥計手裏。
他還算聰明，悄悄的又添上了兩個金錠。
“好了，我們走”見隨從辦完事，白夭有些不耐煩的說，此刻的她隻想盡快離開這裏。
“可是小姐，我們今天在這裏約了客人”刀疤臉隨從的出言提醒。
“傳帖給謝先生，就說我們今日另有安排，下次再說”白夭一邊命令，一邊轉身離去。
“還有，下次再敢質疑我說過的話，掌嘴二十。”她對這個隨從已是極為不滿，說到底，今日的一切，都是因為這個隨從的蠻橫無禮而引發。
“小人豈敢。”刀疤臉的隨從快步跟了上去。
“平安，對嗎？”白夭邁出幾步，忽然回頭，她轉身站定，狠狠的看著申顏，仿佛要把申顏的樣子牢牢記在心裏。
“你，你要做什麽？”申顏後退一步，看著少女的眼神，他竟沒來由的緊張起來。
“你很厲害，一年以後，希望在朱雀春闈上，我能再見到你”白夭說著，忽然一笑，緊接著便快步離去，很快消失在街頭。
這一笑，輕輕的印在申顏心頭上。
“不過朱雀春闈，那是什麽？”他疑惑的抬起頭，看向的自己的老師。
伐樓那眼神無奈的盯著申顏，天武者覺得，自己的徒弟真是個不解風情的傻子。
了卻少年心，卻做白頭人。
君行如逆旅，步步起征塵。
沒來由的，天武者互相想起了很久以前，一個女子寫給自己的這首小詩。
“還是年輕好啊。”
伐樓那不由得在心裏微微歎息。
比鬥結束，圍觀的人們便也散去，申顏緩步上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前。
跑堂的夥計對這仗義出手、為自家解圍師徒二人自然分外客氣，千恩萬謝之後，自然免去了他們的飯資。
於是伐樓那最後的一枚金葉子，又回到了他手裏。
“所以你看，行俠仗義，最後結果，往往都還不錯。”伐樓那笑著說。
那枚金葉在天武者指尖上下翻飛，宛若一隻翩躚的蝴蝶。
申顏不由的一個白眼，心想總是這樣，好事你做，苦力我抗，好在這次遇到的女孩子倒也不算太難應對，不然哪天真的碰上個硬茬，他說不定就要吃虧。
不過少年轉念一想，隨即釋然，與伐樓那這樣的人相比，任何所謂的一方巨擘，人間宗師，隻怕都如孩童般幼稚。
有天武者在，這世間怕是難有什麽“硬茬”。
“老師的敵手，怕是隻有天上的神仙了吧”少年悠悠的想著。
“這位……公子？不才叨擾了。”沒有持續多少時間，他的遐想就被一聲問候打斷。
申顏扭頭看去，發現一個胖胖的年輕人站在他們座位之外不遠處，正抱拳拱手，客氣和自己打招呼。
來人正是胡友三，越陽城主的三公子，之前白夭的隨從無端出手之時，第一個出言喝阻的人。
隻是此人雖然膽氣足夠，本事卻明顯不濟，之前如果不是伐樓那的那一銅鍋，他恐怕就要直麵白夭主仆二人，那結果，估計好不到哪裏去。
“你是？”申顏疑惑的問道。
“在下胡友三，見過二位。”這胖子笑著答道，他卻是個自來熟，見到申顏回應，坦然一笑，施施然便來到申顏二人桌前坐下。
見到二人桌上飯食簡單，胡友三眼珠一轉，便有了主意。
“怎麽如此慢待二位尊客，小二，去，揀好的上，記在我的賬上”他喊來跑堂小二，大大咧咧的吩咐道。
“胡公子說笑了，小的怎麽敢問公子要錢，公子稍待，小人這就去安排”小廝極為伶俐的回答，看來之前他口中九方齋曆來先行會鈔的規矩，也不是對人人都有效。
“二位莫怪，這九方齋認真說起來，也是我胡家名下的產業，剛剛二位仗義出手，區區一頓飯，便算胡某謝謝二位的”看到二人申顏二人疑惑的眼神，胡友三笑著解釋道。
“這……恐怕不太好吧”申顏麵露難色。
“這便是你的不是了，徒弟，既然胡公子盛情相邀，我們要是還推辭，怕是有些不近人情了。”伐樓笑著答道，天武者眼裏滿是好奇，想看看這位胡公子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聽到伐樓那對申顏的稱呼，胡友三又是眼前一亮，申顏的身手他剛剛見識過，已然是驚為天人，伐樓那既然是他的老師，那麽伐樓那的本事，想必還在申顏之上。
“這位公子說的是，行走江湖，見麵便是緣分，今日胡某得見二位尊顏，便是胡某的榮幸。”他笑著回答。
跑堂的小二手腳極為利落，不多時，一桌珍饈便安排的滿滿當當。
“在下先飲為敬”胡友三給申顏二人斟滿酒，自己便先幹了一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