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過往
“咳咳。”
清了清喉嚨，宿老緩步走至窗旁，視線透過縫隙看了一眼這落日餘暉下的龍息城和街道上的人群，說道：“一種，就是依仗實力胡作非為的，自以為有點本事便目空一切，專挑平民百姓或者是實力比他弱的人欺負，這種人正派勢力中有，邪派勢力中更多！”
“小子，你可萬不要以為看多了些話本，便以為正派中全是虛偽之輩，而邪派中則全是放蕩不羈，有理想有抱負的。正邪之分從來不是功法派別，而是做人行事的準則。不管在何時何地，那些枉顧底層人利益，以無辜者生命為祭的功法，人人得而誅之！”
“哼。”
說到這宿老停頓了一下，望向顧辰生繼續道：“你以後若是遇到這種人，能避則避，能殺就殺，可若是與他們同流合汙，驟時可別怪老朽清理門戶了！”
“是，小子記下了……”顧辰生點點頭，旋即問道：“老師，那第二種呢？”
“第二種嘛，乃是妖族！”
“妖族.……”顧辰生聞言心頭一震，聽著識海中傳來蘇羲和那不滿的冷哼聲，旋即他開口低聲說道：“老師，傳聞上古時期，妖族曾經和人族是盟友，像這種超脫於妖獸，並且具備化形成人的妖族，為什麽也是我們需要戒備的對象啊？”
這也確實是顧辰生心中長久以來的疑問，當年在看到此類書籍時，他也曾試圖從中找尋答案，可惜這些以人族自傳撰寫而來的文章，可疑之處太多。
而後遇到蘇羲和暫時占據他的經脈識海，這個問題就變成了他不得不直接麵對的。
“妖族無信，殘害眾生！辰生小子，老朽雖然沒有經曆過那個時代，但從老祖宗的諸多文獻記載中知道，妖族從一開始與我人族同盟，就是帶著不軌之心來的！”
“放屁！”識海中蘇羲和終於是安耐不住，厲聲道：“小鬼頭，你少聽這個老東西胡說八道，我妖族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分明是你們人族背信棄義，利用我族領袖對你們的信任，居然.……”
蘇羲和的話語突地一滯，似乎是被什麽東西強行阻斷般，沉默片刻後，一道貫穿耳膜的淒厲的尖叫響起。
“啊！本王的頭，頭好痛.……”
“喂。蘇羲和！怎麽了？你沒事吧！”顧辰生聽到識海中這股淒厲的尖叫也是嚇了一跳，連忙以心聲問道。
“呼哧.……呼哧……”幾聲有些嬌嗔的喘息傳來，讓得顧辰生體內氣血又是一陣翻湧，而後就聽到蘇羲和那有些疲倦的聲音響起：“沒事.……強行閱讀先代傳承下來的記憶碎片，一不小心傷及到了靈魄.……休息……休息一會兒就好了.……顧辰生，不要相信這個老家夥.……”
蘇羲和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弱，片刻後識海中隻剩下她熟睡後的微鼾聲。
顧辰生有些莫名地撓撓頭，剛想就靈魄也能打鼾一事吐個槽，結果不曾想，來自宿老的一記彈指，疼的他險些眼淚都流下來。
“臭小子！老朽與你講心得，你卻在這裏走神！今天不改了你這臭毛病，隻怕日後還真會走上歧途。”
“哎呦，老師，我錯了，老師，我錯了……”又是挨了一記板栗後，顧辰生連忙低頭認錯，他的臉上滿是愁容，若不是蘇羲和的那一嗓子太過驚世駭俗，他也不會因為走神而露出破綻，要不然掌握了分心通這一神技的他，一心二用也並不是什麽難事。
“從雪湖上遇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你這小家夥的心思與旁人有些區別。老朽不否認這是你的優勢，若是同那些善於溜須拍馬的小家夥一樣，見到老朽便是那副四麵漏風的虛與委蛇，老朽真是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
顧辰生聞言隻得尷尬地揉著額頭，他知道這番話的後麵絕對有著一個但是.……
果不其然，就聽宿老繼續說道：“但是！你的這副隨性態度，往好了說是率真，往壞了說就是是非不分！或者說是對是非的界限看得太模糊！連妖族與人族的萬年恩怨你都不在乎，如果你始終堅持這般想法，待到你將來成為一方巨擘後，給這個世界所帶來的絕非善果。老朽簡直不敢相信，以你這區區十歲的年紀，是怎麽磨練出這樣的心性，就仿佛是一個二三十歲的靈魄……”
說到這宿老一怔，有些驚疑不定地望向顧辰生。
見他這副揉著額頭，眼眶裏隱隱閃動淚花的委屈模樣，一時間倒也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是不是太神經過敏了。
這小家夥也不過是比同齡人早熟些罷了，真要是某個家夥的靈魄轉生？真當他這個觀星閣十二宿老之一的大人物是吃幹飯長大的？縱觀整個星鬥大陸的發展史，就沒有聽說過誰的靈魄可以強大到這種地步，雖死不散，靈識永駐？笑死人了.……
這般想著，宿老的神情也變得柔和起來，他這樣說，也是不願意將來顧辰生變成一個隨心所欲無視諸國律法的狂傲之徒，他雖然嘴上不說，但心中已經認定，以這小子的天賦，將來一定會在整個大陸上一鳴驚人。
宿老自然不知道，他之前雖然氣的不輕，但那番話也著實讓顧辰生嚇得夠嗆。
即便是住在他識海中的蘇羲和，都不曾發現他兩世為人的這個秘密。
倒也不是他隱瞞的好，而是那團前世記憶的混亂程度，就連他都無法全部讀取，而一向驕傲的蘇羲和，在麵對顧辰生識海中的那片區域時，同樣也是不敢輕易觸碰。
先前，險些以為這位神秘莫測的老師看出了什麽端倪的顧辰生，一顆心真是差點跳出嗓子眼，若非是宿老自行腦補了一番說辭，他隻怕真的沒辦法扯圓這個謊。
“老師？您怎麽了？”場間的沉默持續了片刻，顧辰生也借助這一段時間的緩衝，調整好了那忐忑不定的情緒。
“哦……沒事，對了說到哪來著……”宿老也是恍然會神，囔囔道。
“呃……說到您老教育小子以後做事要專心……”
“哦……”。
“嗯？！臭小子！你這是在諷刺老朽剛才走神了嗎！”宿老點點頭，剛想就這個事情繼續說些什麽，突然回過味來，再看那早已躲得遠遠的顧辰生，頓時氣的大叫起來。
這一嗓子的氣勢著實不低，一旁的小修容頓時驚醒，她揉著眼睛有些迷迷糊糊道：“爺爺，是該吃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