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第138章 十大罪狀
大業十二年七月,楊廣從東都去往江都,沿途百姓對楊廣的咒罵聲漸漸地傳入了他的耳中。楊廣望著滔滔江水,望著前方一排排重巒疊嶂的山峰,眼神流露出無盡地哀傷與眷戀,可是又想起天下群雄而起,他又無奈地仰頭嘆息一聲,喃喃自語道:「朕乃是大隋天子,汝等皆是朕之臣民,以下犯上理應當誅九族,然國破山河在,朕以無力回天。既然汝等謾罵朕,不懂朕之心意,那朕就再次瘋狂一次吧!」
「王愛卿何在?」
王世充聽見楊廣喊自己,急忙上前恭手道:「臣在,陛下有何吩咐?」
楊廣見王世充依然恭敬地對待自己,無論是面服心不服還是有異心,可是此刻楊廣已經無力去想這些,他定睛一看微微頷首吩咐道:「王愛卿,朕命令汝挑選江淮民間美女充實朕的後宮,限期一個月完成,否則朕要了你的腦袋!」
王世充急忙回道:「臣定當竭盡全力,為陛下分憂!」
於是,王世充便在江都為楊廣挑選江淮民間女子,凡是未婚或是俊俏的女子皆被王世充強搶而來,成為楊廣的後宮佳麗之一。有的女子更是婚配了,有了未婚夫可是仍然被王世充搶來;更有的是早已是人婦了,仍然逃脫不了被納入後宮的命運,一時之間整個江淮地區人人自危,在街上再無看見任何女子的身影。
話分兩頭,楊廣強奪民女使得百姓更是對他深惡痛絕,距離江都不遠的瓦崗寨也出現了一波新的紛爭,以李密與翟讓兩人為首,針對楊廣的這一暴行他們都怒目而視,瓦崗寨的使命便是為百姓謀求福祉,他們聽聞此等惡事,心裡更是怒火滔天,眾人紛紛請示前去圍堵楊廣的龍舟。
翟讓端坐在正中央,他皺著眉頭,沉思片刻道:「眾位兄弟,你們如何看待此事?」
徐懋功低頭沉思,想了想沉聲回道:「翟兄,在下以為此時我們瓦崗理應出兵圍堵昏君的龍舟!」翟讓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徐懋功繼續說道:「余認為楊廣此行乃是自斷後路,如果我們瓦崗領軍前行必定得到當地百姓的響應,再去聯繫其它各路反王的話,我們有更大的把握將楊廣圍堵在東都,而且在下接到消息竇建德已經開始調兵遣將,準備前往東都。」
「竇建德率領的軍隊距離東都有些距離,而我方勢力與之不遠矣。若是我們主動出擊,圍堵昏君的龍舟,必定得到當地百姓的夾道歡迎。到時候大義在我方這邊,我方與其它勢力爭奪天下更是輕而易舉,得名心者得天下,因此我覺得我方應該出兵圍堵楊廣的龍舟。」
翟讓聽聞徐懋功的話,然後默默地點點頭,出聲問道:「諸位兄弟,徐軍師剛才所言極是,只是不知道諸位的建議又是如何的呢?」看似他是向諸位詢問情況,實際上將目光看向了李密,微笑地問道:「賢弟有何良策?」
李密早就知道翟讓會有此一招,他微微一笑,從容不迫的回道:「徐軍師所言正是我要說的,此事事關重大,瓦崗乃是義軍,明知昏君此等惡行,我等若是不加以組織百姓會如何看待我們,再說東都距離我等不遠,天下英雄又如何看待瓦崗,他們會認為我們懼怕朝廷的隊伍,於公於私我都認為應該發兵圍堵楊廣,讓天下百姓以及各路英雄看看瓦崗的威勢。」
翟讓見李密也同意徐懋功的建議,正準備說話又被李密出聲打斷,他疑惑的看著起身站起的李密,只聽他恭手認真地說道:「翟兄,我願領兵前往圍堵昏君!」
李密請求出兵,其他人也跟著附和,道:「我等願意領兵前往東都!」
眾所紛紜,翟讓見絕大多數都同意出兵,當即心裡決定出兵圍逼楊廣,然後又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密,暗暗地想道:「此次絕對不能讓他獨自帶兵,否則功成歸來,我在瓦崗的地位岌岌可危了!」
於是,他打斷雜亂地聲音,高聲說道:「既然諸位兄弟眾志成城,一致決定出兵圍堵昏君,那我們就大幹一場!」又微笑地看了一眼李密,「賢弟即日點兵先行一步,我安置好瓦崗之事便隨後前來!」然後又看著眾人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翟讓知道每個人都想建功立業,又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每個人都想殺死昏君,奈何我方的大本營必須要有人鎮守,不如這樣吧!瓦崗五虎上將跟隨著賢弟先行出發,作為先鋒部隊前去,我等隨後前來!」
翟讓一聲令下使得整個瓦崗寨變得喧鬧起來,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大舉進攻的準備,使得眾人精力充沛,瓦崗寨中大部分人皆是平民百姓,他們受夠了當今天子楊廣的殘暴紛紛高舉義旗只為了在亂世之中尋得安生立命之所,如今他們有機會將罪魁禍首斬於馬下,因此各個都精力充沛,彷彿連日積蓄下來的仇怨今朝一併爆發。
次年,四月初九李密率領瓦崗軍馬不停蹄的趕往東都趁著楊廣還在河流上截去他的路,將他圍堵在東都之中,然而秦瓊等人也跟隨著李密的身後來到了東都,他們見李逍遙讓他們的執行的命令沒想到不費吹灰之力就辦妥了,心裡一陣喜悅,望著前方不遠處就是當今楊廣的龍舟,看著龐然大物的龍舟,眾人皆是一陣嘆息,心中的怨憤不斷地蔓延開來,恨不得立即將楊廣殺死。
李密沿著河道兩岸將自己的兵馬駐紮在附近,眾多將領紛紛聚攏在一起商量著如何將楊廣截住,經過前方探子回報,隋軍的兵力並不簡單,而且還有王世充在身邊使得李密不得不慎重考慮一下,商量著一個萬全之策。
「元帥,不如我們將楊廣的罪行公之於眾,讓天下百姓共同聲討楊廣如何?」一道瘦骨嶙峋佝僂著身子低著頭,然後又抬起頭只見容貌短小,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樣讓人無法喜歡他,容貌生的有些對不起他父老鄉親,可是仍然有真才實學讓人又不得不佩服。
李密大喜過望,道:「願聞其詳!」
說話之人乃是翟讓攻陷東平郡被他所得的祖君彥,此人乃是北齊尚書祖珽之子,博聞強記頗有些才學,李密甚是對他敬重,於是便被李密留在身邊成為記室,其貌不揚卻有著李密都無法比擬的文筆,因此被李密從翟讓手中將他留下。
祖君彥恭手笑道:「元帥,屬下最擅長的乃是文章,我將昏君的罪行寫成檄文然後在各郡縣發布,以此擾亂敵方的軍心,不知元帥意下如何?」
李密心知祖君彥的文章實在是言辭犀利,字字珠璣,他仔細地想了片刻覺得此計可行,於是便著手讓祖君彥寫檄文,也正是李密的許可才使得祖君彥寫成了千古後世多流傳的討煬帝檄文。不論檄文內容真實度如何,至少可以看得出祖君彥文筆的確是首屈一指,實在是有些才能。
「自元氣肇辟,厥初生人,樹之帝王,以為司牧,是以羲農軒頊之後,堯舜禹湯之君,靡不祗畏上元,愛育黔首,乾乾終日,翼翼小心,馭朽索而同危,履春冰而是懼。故一物失所,若納隍而愧之;一夫有罪,遂下車而泣之。謙德軫於責躬,憂勞切於罪己。普天之下,率土之濱,蟠木距於流沙,瀚海窮於丹穴,莫不鼓腹擊壤,鑿井耕田,致之昇平,驅之仁壽。是以愛之如父母,敬之若神明,用能享國多年,祚延長世。未有暴虐臨人,克終天位者也。
隋氏往因周末,預奉綴衣,狐媚而圖聖寶,胠篋以取神器。及纘承負扆,狼虎其心,始曀明兩之暉,終干少陽之位。先皇大漸,侍疾禁中,遂為梟獍,便行鴆毒。禍深於莒仆,釁酷於商臣,天地難容,人神嗟憤!州吁安忍,閼伯日尋,劍閣所以懷凶,晉陽所以興亂,甸人為罄,淫刑斯逞。夫九族既睦,唐帝闡其欽明;百世本枝,文王表其光大。況復隳壞磐石,剿絕維城,唇亡齒寒,寧止虞虢欲其長久,其可得乎!其罪一也。
禽獸之行,在於聚麀,人倫之體,別於內外。而蘭陵公主逼幸告終,誰謂敤首之賢,翻見齊襄之恥。逮於先皇嬪御,並進銀環;諸王子女,咸貯金屋。牝雞鳴於詰旦,雄雉恣其群飛,衵衣戲陳侯之朝,穹廬同冒頓之寢。爵賞之出,女謁遂成,公卿宣淫,無復綱紀。其罪二也。
平章百姓,一日萬機,未曉求衣,昃晷不食。大禹不貴於尺璧,光武不隔於支體,以是憂勤,深慮幽枉。而荒湎於酒,俾晝作夜,式號且呼,甘嗜聲伎,常居窟室,每借糟丘。朝謁罕見其身,群臣希睹其面,斷決自此不行,敷奏於是停擁。中山千日之飲,酩酊無名;襄陽三雅之杯,留連詎比?又廣召良家,充選宮掖,潛為九市,親駕四驢,自比商人,見要逆旅。殷辛之譴為小,漢靈之罪更輕,內外驚心,遐邇失望。其罪三也。
上棟下宇,著在《易》爻;茅茨采椽,陳諸史籍。聖人本意,惟避風雨,詎待朱玉之華,寧須綈錦之麗!故璿室崇構,商辛以之滅亡;阿房崛起,二世是以傾覆。而不遵古典,不念前章,廣立池台,多營宮觀,金鋪玉戶,青瑣丹墀,蔽虧日月,隔閡寒暑。窮生人之筋力,罄天下之資財,使鬼尚難為之,勞人固其不可。其罪四也。
公田所徹,不過十畝;人力所供,才止三日。是以輕徭薄賦,不奪農時,寧積於人,無藏於府。而科稅繁猥,不知紀極;猛火屢燒,漏卮難滿。頭會箕斂,逆折十年之租;杼軸其空,日損千金之費。父母不保其赤子,夫妻相棄於匡床。萬戶則城郭空虛,千里則煙火斷滅。西蜀王孫之室,翻同原憲之貧;東海糜竺之家,俄成鄧通之鬼。其罪五也。
古先哲王,卜征巡狩,唐虞五載,周則一紀。本欲親問疾苦,觀省風謠,乃復廣積薪芻,多備饔餼。年年曆覽,處處登臨,從臣疲弊,供頓辛苦。飄風凍雨,聊竊比於先驅;車轍馬跡,遂周行於天下。秦皇之心未已,周穆之意難窮。宴西母而歌雲,浮東海而觀日。家苦納秸之勤,人阻來蘇之望。且夫天下有道,守在海外,夷不亂華,在德非險。長城之役,戰國所為,乃是狙詐之風,非關稽古之法。而追蹤秦代,板築更興,襲其基墟,延袤萬里,屍骸蔽野,血流成河,積怨滿于山川,號哭動於天地。其罪六也。
遼水之東,朝鮮之地,《禹貢》以為荒服,周王棄而不臣,示以羈縻,達其聲教,苟欲愛人,非求拓土。又強弩末矢,理無穿於魯縞;衝風餘力,詎能動於鴻毛?石田得而無堪,雞肋啖而何用?而恃眾怙力,強兵黷武,惟在并吞,不思長策。夫兵,猶火也;不戢,將xx,遂令億兆夷人,只輪莫返。夫差喪國,實為黃池之盟;苻堅滅身,良由壽春之役。欲捕鳴蟬於前,不知挾彈在後。復矢相顧,髽而成行,義夫切齒,壯士扼腕。其罪七也。
直言啟沃,王臣匪躬,惟木從繩,若金須礪。唐堯建鼓,思聞獻替之言;夏禹懸鞀,時聽箴規之美。而愎諫違卜,蠹賢嫉能,直士正人,皆由屠害。左僕射、齊國公高穎,上柱國、宋國公賀若弼,或文昌上相,或細柳功臣,暫吐良藥之言,翻加屬鏤之賜。龍逢無罪,便遭夏癸之誅;王子何辜?濫被商辛之戮。遂令君子結舌,賢人緘口。指白日而比盛,射蒼天而敢欺,不悟國之將亡,不知死之將至。其罪八也。
設官分職,貴在銓衡;察獄問刑,無聞販鬻。而錢神起論,銅臭為公,梁冀受黃金之蛇,孟佗薦蒲萄之酒。遂使彝倫攸篸,政以賄成,君子在野,小人在位。積薪居上,同汲黯之言;囊錢不如,傷趙壹之賦。其罪九也。
宣尼有言,無信不立,用命賞祖,義豈食言?自昏主嗣位,每歲行幸,南北巡狩,東西征伐。至如浩亹陪蹕,東都守固,閿鄉野戰,雁門解圍。自外征夫,不可勝紀。既立功勛,須酬官爵。而志懷翻覆,言行浮詭,危急則勛賞懸授,克定則絲綸不行,異商鞅之頒金,同項王之刓印。芳餌之下,必有懸魚,惜其重賞,求人死力,走丸逆坡,匹此非難。凡百驍雄,誰不仇怨。至於匹夫蕞爾,宿諾不虧,既在乘輿,二三其德。其罪十也。
有一於此,未或不亡。況四維不張,三靈總瘁,無小無大,愚夫愚婦,共識殷亡,咸知夏滅。罄南山之竹,書罪未窮;決東海之波,流惡難盡。……」
討煬帝檄文書寫出來后,李密便命令屬下將此檄文在各個郡縣張貼,歷史隋煬帝楊廣十大罪狀,就連隋軍內部軍士也看見了這篇洋洋洒洒的檄文,隋煬帝楊廣本人也看見這篇十大罪狀,他付之一笑根本就滿不在乎,仍然每日尋歡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