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末日森林外篇 第十五章 歸途
人的眼睛，露出的是驚喜，是淚水，是激動！
同聲呐喊。“成功了，光輝大人，我們成功了，成功了啊！”
光輝，跪倒在地，嘴唇都被咬破，血珠不止。“幸得殿下於我的啟發，讓我勘破此秘。
妖龍即表黑暗，人類即為光明，雖矛盾對立，但本源為一！
自然初始，同出異名。無法消除，無需戰勝。萬物，萬靈，均由其生，究為其死。物極必反，循環往複，”
霎時間。
死靈龍軀體化為殘缺，不堪重負，斷裂了無數碎片，開始模糊。不知盤桓末日森林多少載的魔物，終於到了它隕落的一天。
狂嘯。“千載歲月，終有盡頭，有極無極，至死得悟。”
那若遮天的身影，極速膨脹，膨脹，膨脹，直至若末日灑下的微小黑沙，融於背景下的天空。
那柄聲名赫赫的鎮國之物龍紋劍，居然靜靜地開始綻現裂紋，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無聲中在王子阿奈的掌握中，變為最是普通的金屬粉末，什麽都沒剩下。
龍和劍，一同消失了。
就在軍士們，驚慌，讚歎，活躍之時。一切中斷，白光恍然。這寬闊深夜的森林，再次成無窮漆黑而徹底幽寂。
門前。
森林寧寂，平穩，若熟睡中的安詳嬰孩，不再顫動。
大家方明確，自己等人已駐足一扇表裏烏黑雕刻著獠牙厲鬼的鋼鐵大門前。像一荒野巨型城堡，階梯通明。
左右圍牆，轟隆作聲，竟有一道道巨大水閘飛轉，浪花滔天，鐵輪借助其力翻滾，朝上而升。
兩側似有著不敢讓人相信的幻影，似是兵衛，似是奴隸，遊走往返，匆忙不息。邊緣據為一架架鐵鎖之橋，橫在茂盛的大樹頂端。
此不知屬何處，抑或通向陰曹地府的森羅鬼門！
真假難辨，難道是夢？
可環境如此逼真，落在所有人眼中。這裏古跡莊聖，隻能用驚歎，怪誕，不能思考來形容！
一音，似天外傳來。卻不曉，到底何方？
大廳。
一幕長圓球體，憑空自成，內是滾動純淨的黑暗能量，放著詭譎色彩。
就在一行人相互攙扶退到這裏，準備安歇之時，球體忽開兩瓣，正中出現一顆不見身軀隻剩輪廓的人類頭顱，外形恍惚，光芒照耀下更是朦朧。
柔和之聲，悠悠傳出。“多年，未曾睜眼，一時竟有如此多人，來到死霧之城，本王，不勝歡迎。
能打開封閉百年的‘墨靈鬼印’，必是有大神通。黑翼虛影龍，有遠古咒語之力，沒想到，還是有人將其擊敗。
或許是它的使命達成，也可瞑目了。”
人均，驚訝無匹！
但是經曆了末日森林一行，對死亡已經覺得陌生。
這人，是人，是鬼，是否活著？
所有人半點不知，他所說的‘鬼印’為何？
難道這神秘老者，也是不存在的幻覺？
躬身。“晚輩光輝，光係帝國之人，無意驚擾大人好夢，隻為離開這座森林。”
結界大盛，聲音低吟。“原來如此。
光係帝國，是個耀眼寬廣的好去處，同時也是沽名釣譽，本王最厭惡的地方！
算了，不提也罷。
你能破解法印，助我脫離苦海，我算得你之功，盡可能幫你一次。”
光輝，語句慎重。“請恕晚輩，直言不諱了。
我的這位好朋友，為了我們已經是身中劇毒，性命垂危，能否請您施救一二，哪怕是獻出我的性命，在所不惜。”
光芒中影像，直接搖頭。“神也難救，必死之人。
天理無常，周而複始。獻祭之法，本就是不應存在世間而違背自然的自我毀滅方式！
非本王區區力量，所能救治。”
話未完。
但見王子阿奈，滾落在了地上！
肌體僵硬，大張其口，卻表情痛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條條筋肉暴出，不似人形，而那眼神，卻非常平靜。
眾人悲痛萬分，簡直不願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
大哭。“殿下，殿下！”
失望。“是我等無能，讓您遭如此大罪，”
痛苦。“我等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啊！”
半空，忽而飛來一道黑暗元素，進入阿奈身體，那瞳孔森然白透，牙齒稀鬆。可其終可活動，讓音傳出。
阿奈，言中盡是悔恨。“對不起。
是你們，一直追隨我這個毫無希望，毫無用處的落魄王子，是我，連累你們，步入這死亡之地。
現在，卻再也沒力氣，帶你們出去，”
抱其身體。“不，不是！”
猛烈搖頭。“殿下，不是的，千萬不要這麽想，我們不能沒有您啊！”
慟哭。“您是一時遭人迫害，不必擔心，光明之神在上，我等會重見天日的。”
大喊。“我們曾經發誓，要統一大陸，我們都記得，我們從不會忘的！”
苦勸。“隻要殿下堅持，不放棄，一定會成功的，一定會成功的，”
阿奈對一幹生死相陪的弟兄，唯有點頭，想不出言語，盡為苦澀。望向自己昏迷不醒的恩師，依依做最後的惜別。
突然，轉頭。“光輝大人，請您為我交給恩師，這是父王的東西，請他保存。這山，這座聖山，叫，”
一本羊皮手記，不知記載什麽東西，在他無力的指尖，輕輕安靜的滑落在了地上。
灰白色的瞳孔，映著哭成淚人的部下們麵龐！
阿奈向前，向前，一步，一步，靠近，靠近，哪怕再讓他伸出雙臂，就能擁抱到，擁抱到他們溫情的肩膀，擁抱到他們熾熱的胸膛。
可是這一小小的要求，已成奢望。
生命燃盡，他的頭頂發絲，一縷縷脫落，眨眼成禿。周身血液停止，肌肉如石。
片刻。
其軀，開始萎縮，膚速繃緊，龜裂開來。炸出的，卻不是鮮紅血液，而是點點，似已風幹了千萬年的枯敗碎片。
隨微弱氣流運動，由身體慢慢脫落。
不見血，不見肉，不見骨頭，不見髒腑，引動獻祭力量的這位青年王子，便這樣眨眼化作飛白，隨大風而蕩，散於天地之間。
一眾痛哭失聲，悲愴難已！
蒼老之音。“你，近前來，”
光輝走近結界。“老大人，請講，”
似是笑容。“本王懂一通天之法，可解宇宙之秘。論修為你階段尚淺，然悟性還算優異。本王有心傳授於你，不知你有無興趣答應？”
一下疑惑，然後同意。“謝謝。”
微笑。“本王生於久遠，命早所歸。對你們人類中一切生生死死，並不想明白。方才答應你一個條件，隻能是在能力的範圍內。”
光輝，悲聲道。“您是說，晚輩等人可以出去？”
一聲歎息。“是，亦非是。
‘一入死霧，永無歸途’。這是聖殿落成，訂下的咒印。爾等，有命闖入，離開，便需付出。
代價就是，九死一生。
神王駕前，有法諭為人上者，以此行令為尊。
仁，義，法，智，忠，勇，孝，信，符合下列者，或可有機會生離。
本王能做，僅隻於此，”
不待光輝反應，其整個身體便被一片可見的黑霧托起。急速間，被吸入那巨型球體之中，連同那位老者麵容輪廓，一同消失痕跡，無影無蹤。
音語回蕩。“地獄之道，死，血，輪回。”
霎時。
天空如洗，大地表麵急速的以十裏，百裏，千裏的可怕速度，一齊凹陷下去，無端生處一潭幽深而不見底的深洞大口。
內滿布黑血，不時四冒，那隱現的邊緣，竟如一道道大瀑布劇降而下。
能量滾滾中，湮沒了所有人的身軀！
一瞬之間，萬物若被血池吸進其中，濃氣彌漫，隻餘一具具森然的矮矮白骨。
天地顏色大改，一一大團無窮的能量湧出，如萬千流星，化一奇異罕世的場景。放眼一觀，漫天遍地是一副副無邊無數的人體骨骸，卻在無序的自主移動！
術語。“黑色之林，墨靈魂歸，釋鎮守天際之門，開。”
萬象巨變。
末日森林，地麵整體劇烈起伏。隻覺運轉輪回，時光飛竄。大地移位，林木環形！
高山，綠野，平原，巨樹，一一疊抱，天地搬行！
空間似乎幻化，世界仿佛飄零。
這奇異之景，是天然演生，或是，人為操縱？
一片腐臭血池，融成黑暗沼澤的深淵。數以千百萬計的死靈士兵，陰影中頻頻走出。借助這些鬼蜮之力，生生將高山樹木強行分隔。
一條直徑過丈的通路，繞空間外放。有幾人不受控製的飛離，由末日森林之內拋出！
據記。
一行存活，隻餘三人。
其中最顯著，便是帝國魔法導師光耀，其實力，突飛猛進。
後一直閉關修煉，然後大成而出。又得帝國之主之命行使他國，返回得最高層帝國授與的三庭總太師的權力封號。
他的能力，他的威望，他的一切，都達到了人臣的頂峰。卻令人想象不到的是，他本人卻說要為實現皇子阿奈的臨終願望，推說要去找尋失落的王朝遺址。
不再擔任任何官銜，不再深受任何責任，入歸鄉野，相當自由。
自此，很少再有人得之他的下落。
第二人就是祥龍騎士團副官萊德，麵見了國主後，便以自己傷病為由，辭去了帝國治安軍尉之職。
憑他的本領，或可不愁前途。然不知是刻意隱藏，還是無心軍旅，光係帝國中，再也見不到他的身影。
還有一人，卻是那位被捅兩刀而不死，靠裝死保住半條命的大神棍千牛，此後殘廢了一條胳膊，遊走四方。
支起風水攤子，開始憑碎嘴功夫，給人‘求簽算命’，常以‘討飯餘生’。
然最讓可樂的是，他經常神神道道的不知疲倦的給人講解末日森林的故事，那可能或不可能發生的真真假假的內容。
人言，一個腦袋鏽掉的瘋子！
無一人聽！
天地之道，遠遠未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