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6.第1466章 膽大妄為
大梅山,新四軍軍部。
這時候,消息已經傳回到新四軍軍部。
「平!」二號首長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怒道,「無法無天,膽大妄為!」
三號首長低低的說道:「徐銳這次的所作所為,確實不妥當,這事很可能會引發外交事件,造成惡劣的國際影響,但是……」
「我的同志哥。」二號首長怒道,「不是可能,而是已經引發外交事件了!」
說完,二號首長又將手中的電報往桌上一扔,怒氣沖沖的說:「這是重慶方面剛剛轉發給我們的,美國政府發給國民政府外交部的公函,美國政府在公函里嚴厲譴責了淞滬獨立團在上海的綁架行為,並勒令我們立刻放人!」
一號首長也道:「徐銳這次做的確實不像話!」
四號首長便說:「兩位領導別激動,消消氣,先消消氣。」
「我沒辦法不激動!」二號首手把大手一甩,怒氣勃發的說道,「徐銳這次是把天捅了個窟窿,讓我們去給他補!簡直太不像話!」
五號首長小聲說道:「把天捅個窟窿?倒也不至於這麼嚴重吧,民國十二年,孫美瑤製造了震驚世界的臨城大劫案,那些洋鬼子最後不也沒能把他怎麼著?所以要我說,這些洋鬼子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我們一硬,他們就慫了。」
「你胡說些什麼呢?」一號首長怒道,「拿自己跟土匪比?」
「咳咳,那啥,當我啥都沒說。」五號首長趕緊雙手連搖,「就當我啥都沒說。」
六號首長又說:「這事呢,徐銳做的確實有欠考慮,但是從效果上來說,的確可以令鬼子投鼠忌器,至少再發動霍亂、鼠疫細菌戰是不可能了,而且,聽徐銳話里話外的意思,是打算拿這些人質要挾鬼子讓路,放上海的三百多萬百姓來梅縣……」
頓了頓,六號首長又說道:「兩位領導,如果徐銳真做到了,真帶著淞滬獨立團的一萬多精兵強將,還有上海的三百多萬百姓來到梅縣,那咱們大梅山根據地不僅多了一支精銳之師,更多了三百多萬的人口哪,這可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二號首長的臉立刻垮下來,神情不善的盯著三號、四號、五號以及六號四位首長看,好半天后才說:「我怎麼聽著不對味呢?我怎麼感覺你們幾個都是在替徐銳開脫?好傢夥,你們還有沒有一點兒是非觀念了?」
頓了頓,二號首長又說:「綁架人質,那是我們新四軍該乾的嗎?拿人質當肉盾,讓鬼子投鼠忌器,這是我們共產黨應該做的嗎?就算淞滬獨立團綁架的是洋人,那也不行,洋人難道不是人?是,洋人以前是欺負過我們,甚至現在還時不時的欺負我們,但這不能成為我們綁架他們充當人質的理由!」
一號首長說:「老項,既然事情都已經出了,現在再發火也是毫無意義,現在還是趕緊想想怎麼補救吧,無論如何先把人給放了再說。」
「放人?又談何容易!」二號首長忽然嘆息一聲,頹然坐回到了凳子上,又說道,「徐銳這小子是個什麼樣的性格,你知道,我也知道,既然他都已經把人給綁了,在目的沒有達成之前他是絕不可能放人的,信不信,這時候就是你去,他也敢把你扣起來。」
「我信。」一號首長喟然嘆息道,「這小子就是個渾不吝,也是個狂熱的民族主義者,在他的眼裡就只有國家利益、民族利益,就像他在電報上說的,為了國家利益、民族利益,他是真的連靈魂都可以出賣給魔鬼的呀。」
「唉。」二號首長再次長嘆了一聲。
……
這時候,在東京皇居。
「什麼?」裕仁手中的毛筆猛的頓住,回過頭難以置信的看著東條英機,「東條君,你剛才說什麼?」
「哈依。」東條英機重重頓首,重複說,「陛下,徐銳剛剛下令,把旅居上海的一萬多西方各國的僑民全都給抓了,而且還拿這一萬多西人向皇軍發出要挾,勒令皇軍讓開通道,任由上海的三百多萬支那人,還有淞滬獨立團的全體官兵前往大梅山。」
「八嘎,徐銳這瘋子,他還真做得出來,他真就不怕得罪整個西方世界?他難道就不怕為他的國家招來滅頂之災?!」裕仁將手中毛筆重重的擲在了宣紙上,頃刻間就在潔白的宣紙上留下了一個大大的黑色污點。
一件好好的書法作品,立刻就這樣毀了。
旁邊站著的侍從便趕緊雙手奉上盥洗盆。
裕仁就著盥洗盆洗過手,再用毛巾擦乾,接著問東條英機說:「東條君,那麼現在,西方各國政府是個什麼反應,尤其是美國政府,現在是個什麼反應?」
東條英機頓首回答道:「美英法意德比荷,等七國政府,已經向重慶的蔣政府發去聯合通牒,要求國民政府立刻下令新四軍釋放人質,不過除了這之外,西方各國政府也就沒有別的過激的反應,也沒有說不釋放人質就要開戰之類的狠話。」
「八嘎。」裕仁黑著臉說道,「西方各國政府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東條英機沉吟著說道:「陛下,臣以為,以美英為首的西方各國政府,還是希望能夠和平解決爭端,確保這些人質的安全。」
「和平解決爭端?」裕仁眸子里掠過一抹陰霾之色,當即先入席就坐,又肅手對東條英機說,「東條君你也坐,坐下說話。」
「哈依。」東條英機答應一聲,跪坐到了裕仁的對面。
裕仁目光陰沉的沉吟了片刻后,又對東條英機說道:「東條君,你幫朕分析分析,這樁驚天綁架案,接下來又會如何發展?」
「哈依!」東條英機一頓首說道,「儘管西方七國政府已經給蔣政府發去聯合通牒,但是蔣政府對新四軍的影響力非常有限,對徐銳的淞滬獨立團,更是沒有任何影響力可言,所以籍由蔣政府施加壓力,迫使徐銳放人,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喲西。」裕仁欣然點頭,又問道,「那麼,再接下來,七國政府又會如何反應呢?」
東條英機回答說:「再接下來,七國政府的反應無非就是兩個,一個是與中國斷交,並以訴諸武力進行威脅,但是以臣的估計,真與中國開戰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第二個,就是轉而給帝國施壓,迫使皇軍讓開通道。」
「八嘎,這是什麼道理?」裕仁怒道,「綁架人質的又不是皇軍,七國政府憑什麼給帝國施加壓力,又憑什麼迫使皇軍讓開通道?」
東條英機苦笑,又說道:「陛下啊,西方世界什麼時候講過道理?」
裕仁聞言一窒,是啊,現代的西方世界都是海盜的後代,什麼時候跟人講過道理?他們的行事方式,從來都是能打則打,能搶則搶,實在打不過了,才會跟你道理,才會規規矩矩跟你做生意,帝國也是花了很長時間才適應。
……
東條英機的分析並不是虛妄,而是馬上就要成為事實了。
此時東京時間還是上午八時,但是華盛頓時間正好是傍晚七點整,美國總統羅斯福邀請國務卿赫爾留在白宮陪他一起用餐,順便商討上海人質事件。
今天晚上白宮的大廚準備的晚餐是牛排,這會剛剛端上。
「我需要一點黑椒汁,謝謝。」赫爾沖服務員微笑點頭,然後回頭對羅斯福說道,「總統先生,我很遺憾的告訴您,重慶的國民政府,恐怕是左右不了徐銳的淞滬獨立團的,指望國民政府給淞滬獨立團施壓,迫使他們釋放人質,根本是妄想。」
「我依然還是番茄汁。」羅斯福沖服務員微微一笑,又扭頭對赫爾說道,「那麼,是否可以通過延安給予淞滬獨立團施壓,迫使他們釋放人質呢?新四軍不是共產黨的部隊,徐銳不也是中國共產黨的軍官么?他應該會聽延安的,不是嗎?」
「理論上來講是這樣。」赫爾聳聳肩,又道,「但遺憾的是,這只是理論。」
羅斯福從服務員手中接過已經澆上番茄汁的牛排,一邊切,一邊又說道:「難道不應該是這樣嗎?這個徐銳敢不服從延安的命令?」
赫爾說:「總統先生,你還記得史迪威准將嗎?」
「史迪威?」羅斯福回憶了一下,說,「你是說上次來白宮的那個駐華武官么?我記得他是上校軍銜,怎麼,晉陞准將了么?你得替我向他表示祝賀。」
「好的,總統先生,我一定替你帶到。」赫爾微微一笑,又說,「史迪威准將跟徐銳非常熟悉,他告訴我說,徐銳是一個狂熱的民族主義者,在他的眼裡,國家利益、民族利益高於一切,這也就是說,為了他的三百萬同胞,他是不惜任何代價的。」
「包括激怒整個西方世界,是嗎?」羅斯福的臉色立刻沉下來。
「是的,包括激怒整個西方世界。」赫爾說道,「他真做得出來。」
「但是我們又不能在這個時候對中國落井下石。」羅斯福還算是個睿智的政治家,沉吟片刻后說道,「那就嘗試著對日本政府施加壓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