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6.第756章 有恃無恐
南京跟浦口就只有一江之隔,半小時后,牛腸俊就帶著兩個憲兵中隊匆匆趕到浦口,並向土肥原賢二報到。
「將軍閣下,南京憲兵隊副隊長牛腸俊,奉命前來報到。」牛腸俊猛的收腳,再頓首。
土肥原賢二並沒有從車上下來,只是隨意的點點頭,說:「牛腸桑,時候不早,要做的事情卻還有很多,趕緊帶著你的人跟我走吧。」
「哈依!」牛腸俊再一次頓首,揮手示意身後的憲兵跟上。
緊接著,土肥原賢二就讓裝甲車的駕駛員發動車子,沿著公路駛向帽子山,牛腸俊則命令兩個憲兵中隊在後面跑步跟進,身為南京憲兵隊的副隊長,牛腸俊不用跑步,有幸跟土肥原賢二同乘一車。
這一次見面,是土肥原賢二主動提出的,但是見面的地點卻是徐銳選擇的。
土肥原賢二原本以為徐銳會選擇在蒲城,至少也要在中日兩軍控制區域的交界處,卻沒有想到,徐銳居然選在了帽子山。
不過徐銳選擇在帽子山見面,明顯有向日軍示威的意味。
因為就在今天凌晨,大梅山獨立團才剛剛在帽子山挫敗了日軍第一零四師的突襲,徐銳選在帽子山見面,就是為了提醒土肥原賢二,他是強勢一方!對於徐銳的這點小伎倆,土肥原賢二心知肚明,卻也必須承認,非常有效。
離到達帽子山還有一段時間,土肥原賢二便跟牛腸俊拉起了家常。
土肥原賢二說:「牛腸桑,從你的姓氏,你應該是山口縣人氏吧?」
「哈依。」牛腸俊頓首說,「將軍閣下明鑒,卑職籍貫山口縣和木町。」
「牛腸桑不必如此拘謹,我們就是隨便拉拉家黨。」土肥原賢二擺了擺手,又說,「山口縣的和牛可是聞名整個帝國,我也是十分喜歡。」
牛腸俊說:「我們家就有一個和牛養殖場,下次我父親再寄來牛肉,一定給將軍閣下獻上一份上好臘牛肉。」
「哦是嗎?」土肥原賢二沒有拒絕,笑道,「那可真是太感謝了。」
停頓了下,土肥原賢二又接著問道:「牛腸桑,你們家的和牛養殖場,生意還好?」
「父親來信說,已經大不如前了。」牛腸俊搖頭說,「尤其是最近半年,訂購牛肉的買主已經大為減少,既便是那些個老主顧,訂購牛肉的數量也大為減少,父親還說,既便是在東京,牛肉銷量也是大為萎縮。」
土肥原賢二嘆息了一聲,黯然說:「是啊,中日戰場已經極大的消耗了帝國的國力,還有民間的財富,也幾乎被消耗一空了,現在不要說牛肉了,在我的家鄉岡山縣,許多人甚至都已經吃不上米飯,已經在挨餓了。」
說到這停了下,土肥原賢二又語氣一轉接著說道:「不過沒有辦法,大和民族要想崛起成為世界最強民族,那就必須跨過中華民族這一道大坎!如果跨不過去,我們就永遠只能被禁錮在四個小島上,當個島國寡民!」
「哈依。」牛腸俊重重頓首說,「卑職完全贊同將軍閣下所言。」
「所以,好好乾吧。」土肥原賢二拍了拍牛腸俊的肩膀,又說,「征服中國的目標,帝國已經遠成了一大半,只要走完剩下的一小半,帝國就將吞併中國,大和民族從此就可以坐擁遼闊的國土,就將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民族!」
「哈依!」牛腸俊頓首,眼神開始變得熱烈。
必須承認,土肥原賢二這個老鬼子還是挺會鼓動人心的,只是幾句話就把牛腸俊心底的熱情激發出來,到了帽子山之後,牛腸俊和憲兵隊的鬼子兵也是幹勁十足,不僅將土肥原賢二吩咐的事情做完,而且還把事情做到了極致。
對於這次見面,土肥原賢二可謂煞費苦心,不僅在會面地點的周圍做了萬全安排,盡量做到有恃無恐,而且還讓牛腸俊帶人在帽子山的主峰臨時搭建了一座涼亭,然後在涼亭里擺放了一張木幾,兩塊布墊。
中午時分,土肥原賢二就帶著牛腸俊兩個人上到涼亭,開始烹茶等待。
下午兩點,在土肥原賢二翹首等候了兩個多小時之後,徐銳終於到了。
徐銳遵照與土肥原之間的約定,只帶了小桃紅一個人,看到徐銳帶著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兵上了帽子山,土肥原賢二那對牛眼不由得微微眯了起來。
稍頃之後,徐銳便帶著小桃紅來到涼亭下,然後站定。
土肥原賢二適時從布墊上起身,先向徐銳微微一鞠躬,然後微笑著說:「這位想必便是大名鼎鼎的徐銳徐團了吧?」
土肥原賢二說的是地道中國話,這其實也是一種示威。
徐銳呵呵一笑,也用日語說道:「山頂烹茶以待遠客,土肥原桑好雅興。」
聽徐銳說的一口流利的京都腔,土肥原賢二的牛眼再次微微的眯了一下,笑說:「徐桑才是真名士自風流,任何時候身邊都不能缺了美人的相伴。」
徐銳哈哈一笑,施施然走進涼亭坐到了土肥原賢二對面。
土肥原賢二微微肅手,剛想說「抖索」,小桃紅卻早已經跟著跪坐在徐銳的下首,拿起木几上的紫砂壺替徐銳斟了一杯茶。
徐銳端起茶盞淺淺的啜了一口,讚歎說:「西湖獅峰龍井,好茶!」
土肥原賢二聞言眼前猛然一亮,說道:「沒想到徐桑也精通茶道。」
「談不上精通。」徐銳呵呵一笑,又說,「就跟打仗一樣,略懂,略懂而已。」
「略懂而已么?」土肥原賢目光一凝,又說,「如果連徐桑都只是略懂戰陣之道,那麼我想,這世界上恐怕就沒人敢自稱精通了。」
「土肥原桑過獎了。」徐銳笑道,「慚愧慚愧。」
小桃紅跪坐在下首,牛腸俊站在土肥原身後,看著徐銳還有土肥原賢二據案對坐,一邊喝茶,一邊談笑風生,兩人不由得都萌生出一種強烈的錯覺,彷彿這兩人並非是生死相殺的敵人,分明就是一對闊別經年的摯友。
不過,這終究只是假象而已,事實並非如此。
茶過三道,土肥原賢二忽然說道:「徐桑就不怕這是個陷阱?」
徐銳呵呵一笑,針鋒相對的說道:「土肥原桑,你對自己所做的安排,似乎很有一些有恃無恐呢?只不過,未必能夠如願哦。」
土肥原賢二的牛眼再次眯起,說:「說到有恃無恐,徐桑似乎才是真的有恃無恐。」
「那可不!」徐銳大大咧咧的說道,「正所謂,沒有三分三豈敢上梁山?我要是沒點兒底氣,又豈敢來赴你土肥原的約?」
土肥原賢二的表情冷下來,說:「我素來就不是個信邪的人。」
徐銳兩眼微眯,冷冷的打量著土肥原,說:「我素來專治各種不信邪!」
土肥原賢二的表情越發的陰冷,不再說話,而只是定定的打量著徐銳,徐銳更沒有躲避的意思,也是冷冷的回瞪過去,兩人的目光在虛空中反覆交鋒,似有無形的電光正在虛空中不停的閃現、幻滅,再閃現再幻滅。
涼亭里的氣氛頃刻間陰冷下來,小桃紅和牛腸俊也跟著變得緊張起來,小桃紅藝高人膽大,還能沉得住氣,牛腸俊卻有些沉不住氣了,右手本能的摸向腰間槍套,將槍套的翻蓋扣子啟開,做好隨時拔槍射擊的準備。
徐銳和土肥原賢二始終不說話,涼亭里的氣氛越發緊張!
一場決定雙方命運的生死之斗,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不過雙方最終還是沒能打起來,足足對視了有十幾秒鐘,土肥原賢二臉上的表情忽然緩和下來,就如春風化凍般消解無形,微笑著說:「徐桑還真是藝高人膽大,我這先聲奪人的雕蟲小技卻是貽笑大方了,呵呵呵。」
看到土肥原賢二竟能收放自如,徐銳心頭也是微微一凜。
這土肥原賢二還真是名不虛傳,這卻是更加不能放過了。
土肥原賢二親自替徐銳斟了茶,然後說道:「徐桑,茶過五巡,寡淡無味,你我是不是也應該進入正題了?」
徐銳淡然說道:「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那好,那我就開門見山了。」土肥原賢二點點頭,接著說道,「鑒於華中派譴軍於昨夜的不當行為,我首先謹代表帝國,代表天皇陛下向您表示誠摯謙意,昨夜的行動確屬華中派譴軍之孤立行為,與帝國、與天皇陛下無關。」
徐銳冷笑道:「一句口頭道歉,就想揭過昨晚的事,想得未免太簡單了吧?」
「當然不會只是口頭道歉而已。」土肥原賢二說道,「除了道歉,帝國還會在私人層面對徐桑有一定表示,徐桑如果有什麼額外要求,也儘管提。」
「私人層面有所表示?」徐銳裝傻問道,「什麼意思?」
土肥原賢二乾脆的說:「在帝國銀行賬戶上五百萬日元的存款,或者花旗銀行賬戶上一百萬美元的存款,徐桑可以任選一樣。」
徐銳聞言目光猛一凝,好大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