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3.第603章 行險
南京,芳華園。
畑俊六實在熬不住,到休息室里小睡了一會,結果一覺醒來,就接到了第十師團剛剛從大梅山發來的電報。
看完電報,畑俊六卻只是冷冷一笑。
河邊正三問道:「司令官閣下為何發笑?」
畑俊六冷笑說:「我笑小豬義男,這時候了居然還不死心,居然還是心存僥倖。」
河邊正三不解,茫然問畑俊六道:「大將閣下為何這麼說,難道有什麼問題么?」
畑俊六冷然說:「河邊桑,你可能對小豬義男不怎麼了解,但是我對此人性格,卻比任何人都更加的清楚。」
河邊正三恍然,說道:「卑職倒是忘了,小豬閣下跟大將閣下您是陸大的同學。」
畑俊六和小豬義男確實是日本陸軍大學第二十三期的同學,畑俊六是首席軍刀,小豬義男則是第五名,也受到了日本天皇的接見,並得到了御賜軍刀,不過很少有人知道,小豬義男對畑俊六這個首席軍刀,其實並不怎麼心服口服。
在陸大的畢業典禮上,小豬義男甚至還公然嘲弄過畑俊六,認為畑俊六完全是因為在日俄戰爭中負傷,所以才博得了考核教官們的同情分,如若不然,以畑俊六的表現根本就不可能獲得第一名,這被畑俊六視為奇恥大辱。
所以畑俊六跟小豬義男的私交並不好。
不過畑俊六對小豬義男的評判卻並不是因為兩人私下交惡。
畑俊六冷然說:「我這位陸大同學為人爭強好勝,生平最是見不得別人比他強,徐銳在幾次戰鬥中的表現,想必已經激起了我這位陸大同學的好勝心,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第十師團的後撤僅只是虛晃一槍,他的真正目標還是猴頭嶺!」
「納尼?」河邊正三瞠目結舌的說道,「大將閣下,你是說,小豬閣下其實並不打算從大梅山撤退,他之所以擺出一副撤退架勢,只是為了迷惑獨立團?他的真正的意圖,卻還是拿下猴頭嶺,再直取梅鎮?」
畑俊六冷然說:「定是如此。」
河邊正三說道:「既然如此,小豬閣下為什麼連我們都要欺騙?」
畑俊六嘿嘿一笑,接著說道:「我這陸大同學是在跟我較勁呢,他想要看看,我能否識破他的用心,只可惜,我這同學聰明有餘,卻唯獨缺幾分自知之明,他跟徐銳這種級別的對手鬥智斗勇,結果只能自取其辱,瞧著罷,第十師團要有大麻煩了。」
河邊正三凜然說:「大將閣下,要不然,我們發個電報提醒一下?」
畑俊六擺了擺手,說:「不行,一提醒,只會更加激起我這同學的行險之心,只會迫使他在行險的道路上一條道走到黑,話說回來,我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第十師團乃是大日本皇軍十七個常設師團之一,不比在萬家嶺被全殲的第一零六師團,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獨立團給全殲在大梅山區,否則帝國還有大日本皇軍的臉都丟盡。」
「哈依。」河邊正三頓首說,「大將閣下,那麼我們該怎麼做?」
畑俊六皺眉沉吟片刻,問道:「河邊桑,第十八師團整訓得怎麼樣了?」
徐州會戰時,第十八師團擔負皖南、浙西的安保任務,結果當第九、第十三師團北上之後,被徐銳獨立團趁虛佔了肥城,時任華中方面軍司令官杉杉元便將當時駐紮在蕪湖的第十八師團主力緊急編成為菊地支隊,並令其北上解肥城之圍。
結果就不用再多說了,菊地支隊跟第六師團圍攻肥城,卻反而讓獨立團打了個半殘。
最後徐銳行詐死之計,肥城失而復占,菊地支隊和第六師團的殘部便被困在了淮南,再接著蔣委員長就下令炸開花園口,黃河水泛濫而下淹沒了整個黃淮流域,菊地支隊和第六師團可謂吃盡苦頭,等到洪水退去,全軍官兵可謂疲憊至極。
這之後,第六師團便留在了淮南整補,菊地支隊卻回到南京歸還了第十八師團建制,然後一直留在南京進行整訓。
只不過,由於在肥城之戰中基層軍官以及骨幹老兵損失太大,再加上被洪水在淮南困了將近半個月,導致第十八師團的戰鬥力出現了斷崖式下降,並且士氣也低落到了極點,所以非得經過長時間的整訓,才有可能恢復。
當下河邊正三說道:「回稟大將閣下,第十八師團的整訓效果還是不理想,除非從別的師團抽調大量骨幹老兵,否則其戰鬥力恐怕是很難以恢復。」
「從別的師團抽人?現在各個戰場都在伸手要人,我上哪去給他們調人去?」畑俊六悶哼了一聲,又接著說道,「不管那麼多了,反正這次也不用第十八師團打硬仗,只是去大梅山接應下第十師團而已,就是十八師團了。」
「哈依。」河邊正三頓首說,「既如此,卑職這就與海軍接洽,請求他們調集艦船前來下關碼頭幫忙,不過眼下海軍江防艦隊正在馬當附近與國民軍激戰,恐怕是抽調不出太多的艦船前來助戰,所以第十八師團要想渡江至少也得兩天。」
畑俊六點點頭,說:「還是讓江防艦隊儘快吧。」
「哈依。」河邊正三再頓首,轉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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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小時后,徐銳終於恢復行動能力。
當然了,徐銳也僅僅只是恢復行動能力,要想恢復戰鬥力卻需要更長時間。
激發身體潛能,是一把雙刃劍,短時間內能夠大幅度的增強徐銳的戰鬥力,但是副作用也是很大的,除了七十二小時的半死不活期,還有至少半個月的虛弱期,在這半個月內,徐銳在各個方面的能力都會出現斷崖式的下降。
所以說,這世界上就沒十全十美的好事。
恢復行動能力之後,徐銳第一時間就帶著何光明、雷響來到了當初何光明他們擊斃假冒的東久邇捻彥的山谷中。
徐銳的六識雖然大幅度的下降,但是他的追蹤能力卻沒有完全喪失。
「老何雷子你們看,到了這裡,所有的痕迹都消失了。」徐銳指著山道說道,「這也就是說,小鬼子跑到這裡后,就沒跑了,所有的鬼子都已經在這裡被幹掉了。」
「所有的鬼子?」何光明訝然,又問道,「包括東久邇捻彥這小鬼子?」
「你想什麼呢,我是說跑到這裡的所有鬼子,可沒說中間溜走的鬼子。」徐銳翻了翻白眼,又說道,「顯然,東久邇捻彥這個小鬼子在中間某個地方偷偷藏起來了,然後趁你們擊斃假的親王,放鬆警惕之時,再悄悄的開溜。」
何光明聞言急道:「可是我們後來又往前追了,一直追到山外都沒追上,當時我找的可是腿腳最快的幾個人,我就不信了,東久邇捻彥這麼個養尊處優的皇室子弟,還能跑得過我們營的那幾個飛毛腿!」
徐銳沒好氣的道:「你能不能讓我先把話說完?」
何光明呃了一聲,有些訕訕的撓撓頭,不吭聲了。
徐銳又接著說道:「你剛才說的,正是東久邇捻彥這個小鬼子狡猾之處,他知道順著山道往外面跑,一定會被你們給追上,所以壓根就沒有繼續順著這條路往外跑,我倒是沒有想到,這麼個皇室子弟,居然還是個反跟蹤的高手,嘿。」
何光明這次學乖了,再沒有說話,反倒是雷響問:「那這小鬼子去哪了?這兩天我們把一線天方圓五十里範圍全都搜了個遍,結果也沒找著。」
徐銳說:「要想知道東久邇捻彥去哪了,就得先找著他是從哪裡溜走的。」
說完了,徐銳便帶著雷響、何光明還有一營警衛排的十幾個老兵往回走。
一路走,一路找,結果往回找了大約有五里多路,徐銳便找到了可疑處。
「這裡。」徐銳指著一簇已經枯萎的植物說道,「這裡有明顯的遮掩痕迹,要不是時間過去整整三天,用來遮掩的植物已經枯死了,甚至於連我都發現不了這處痕迹,嘿嘿,看來我必須重新評估東久邇捻彥的反跟蹤水準了。」
雷響和何光明帶著警衛排的老兵,順著痕迹繼續往前找,結果找到了更多的痕迹。
往前搜索了大約十幾里的山路后,他們又在一處極其隱蔽的岩縫發現了一處鬆土,翻開鬆土,結果發現下面埋了野兔的內臟還有毛髮,顯然,東久邇捻彥曾經在這短暫落腳,並且還獵殺了一隻野兔用來充饑。
追到這裡,徐銳的臉色就徹底陰沉了下來。
「明白了,原來東久邇捻彥並不是一個人。」徐銳沉聲說道,「他身邊還有一個人,而且此人是個老辣的反跟蹤高手,若不出意外的話,此時東久邇捻彥已經逃出了大梅山了,所以沒必要再追了。」
「給跑了?」何光明聞言,頓時大失所望。
「跑了就跑了吧,這次就算這小鬼子命大。」徐銳嘿然一笑,又道,「不過,東久邇捻彥這小鬼子雖然是跑了,但是第十師團要想逃走,卻沒那麼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