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趕盡殺絕
第二天是周日,肖致遠和葉若曦一直膩在一起,直到傍晚,後者才駕車回了省城西京。肖致遠本想陪其一起過去的,但後者卻說什麽也不答應,並說他不過去反倒好一點,反之,事情隻會更糟。
肖致遠聽後,心裏苦苦的,澀澀的,但最終還是聽了葉若曦的建議,沒有跟其一起去西京。
從臨州回沂水的路上,肖致遠的心中頗有幾分悵然若失之感,現在他終於明白昨晚葉若曦那般積極主動的原因了。她是想在出國之前將自己交給他,這份真情深深打動了肖致遠,在開車的過程中,兩眼有幾分濕濕的感覺。
肖致遠心裏很清楚,陳倩玲之所以反對葉若曦和他交往,主要是因為他的起點太低,二十五歲的正科在普通人眼裏已然了不得了,但在陳副廳長的眼裏,根本不值一提。肖致遠並未因此而泄氣,反倒成了激勵他積極向上的動力所在。
周一上午,馮寶山正一臉陰沉的坐在辦公室裏,心裏鬱悶到了極點。他特意拿出兩瓶存放了十年的五糧液讓李健請陳乾強吃飯,借機將其拉攏過來。誰知這小子竟然吃了秤砣——鐵了心的跟在姓肖的後麵幹,這讓其覺得很是惱火,卻又無可奈何。
一貫眼高於頂的馮書記現在不得不低下他那高昂的頭,賀淩香與之劃清界限,陳乾強臨陣倒戈,現在他身邊隻剩下政法委書記李健一人了,就連人大主任宋慶強那老貨也去捧肖致遠的臭腳了,這讓馮寶山的心裏很受傷。
就在馮寶山倍覺鬱悶之時,耳邊響起了篤篤的敲門聲,他下意識抬頭向門口看去,隻見肖致遠正一臉微笑的站在門前。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馮寶山隻要一看見肖致遠的笑,便有種心裏發毛的感覺。盡管他說什麽也不願意承認,但這種感覺卻實打實的存在著,這讓其心裏很是不爽。
“書記好!我有點事想向你匯報一下!”肖致遠說話的同時,便抬腳走進了門裏。
“哦,有什麽事坐下來說!”馮寶山邊說,邊伸手衝著辦公桌前的椅子上指了指。
馮寶山寬大的辦公桌前放著兩把椅子,那是給下屬匯報工作用的。肖致遠並未理睬他的這一動作,而是走到一邊會客區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見此狀後,馮寶山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他本想借此機會拿捏一番的,誰知肖致遠卻一點麵子都沒給他,這讓其心裏很有幾分不爽之感。
肖致遠焉能看不出馮寶山的這一小動作,他雖無意在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上與對方爭長論短,但姓馮的有意搞鬼,他自不會給其這個麵子。
“什麽事,說吧!”馮寶山並未從老板椅上起身,隻是將身體稍稍轉了轉,臉對著肖致遠,有意做出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兒。
肖致遠聽到問話後,也未再和馮寶山客套,直言不諱的說道:“書記,關於鄉裏漁業公司的問題,我想和你商討一下!”
鐵打的官場,流水的官員。馮寶山在基層官場混跡了大半輩子,對此再清楚不過了,他深知做不了一輩子的官,但隻要漁業公司在手中,馮家便絕不會倒。
正因為有此想法,聽到肖致遠的話後,馮寶山的反應很是強烈,當即便怒聲反問道:“我怎麽不覺得漁業公司有什麽問題需要商討的?”
肖致遠早就磨刀霍霍了,但卻一直沒對漁業公司出手,便是認定馮寶山對其很是看重,為了漁業公司,老馮一定會赤膊上陣的。
“書記,馮總之前給我的那份他與鄉裏簽訂的關於漁業公司的承包合同涉嫌造假,我想馮書記一定不知道,否則,你不會任由他這麽幹的。這樣的做法若是上綱上線的話,那可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肖致遠一臉陰沉的說道。
馮寶山沒想到肖致遠一開口便是猛料,一下子愣在了當場,不知該如何作答。馮強給肖致遠的那份承包合同是假的,馮寶山怎麽會不知道呢?
當初,馮偉和馮強兄弟倆承包漁業公司時,完全是馮寶山一手操控的,根本沒有所謂的承包合同。當時,父子三人是怕有人利用承包合生事,幹脆什麽都不簽,如此一來,反倒省事。想不到肖致遠現在卻抓住了這點向其發難,馮寶山當即便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局麵中。
看到馮寶山一臉陰沉的表情,肖致遠繼續說道:“書記,根據省市幹部任用的相關規定,配偶、子女不得在其管轄範圍內經商辦企業借以謀取巨額利益,否則,是要受到黨紀國法的處罰的。”
說完這話後,肖致遠便不再開口了,兩眼直視著馮寶山,靜待作出表態。
根據肖致遠所言,漁業公司的事不但馮偉、馮強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馮寶山也要受到黨紀國法的處分,其中孰重孰輕,相信他是會作出準確判斷的。
聽到肖致遠的話後,馮寶山久久沒有開口說話,兩隻眼睛低垂著,看上去如老僧入定一般,頭腦中卻在急速的運轉著。
肖致遠說的這些,馮寶山或多或少都聽說過,所謂領導幹部的配偶、子女不得在其轄區內經商,這一規定早就有了,不過這兒所謂領導幹部指的是大領導,他隻是個小小的鄉黨委書記,誰會閑得蛋疼來查他呢?
民不報,官不究。
馮寶山對此再清楚不過了,沒人舉報他兩個兒子承包鄉漁業公司的事便不會有人過問,肖致遠如果將這事捅上去,便一定會有人過問,到時候,如對方所說的那樣,不但他的兒子要吃不了兜著走,也夠他好好喝一壺的。
思索許久之後,馮寶山抬起頭來,兩眼直視著肖致遠,一字一句說道:“肖鄉長,你這是要趕盡殺絕呀?”
“書記,你這話我可不敢當!”肖致遠針鋒相對道,“漁業公司本就是鄉裏的企業,現已被你們馮家把持了三年,差不多該收手了,這吃相實在太難看了!”
馮寶山聽到肖致遠的話後,臉色更為陰沉,怒聲說道:“我要是拒絕呢?”
今日,肖致遠便是來找馮寶山攤牌的,在這之前,他做了充分的準備工作,對方的話音剛落,他便接口說道:“書記,你不想讓這事出沂水鄉,如果鬧大了,我想對你們父子三人隻怕都不利吧?”
肖致遠話裏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他隻想將漁業公司收回鄉裏,並不想將馮家父子怎麽著,馮寶山若是有意在作的話,他也就沒辦法了。
“這麽說,我還要謝謝你呢?肖鄉長!”馮寶山冷嘲熱諷道。
“沒必要,我是沂水鄉的黨委副書記,一鄉之長,黨和組織上既然把我放在這個職位上,那我便要忠實的履行自身的職責。至於他人對此才持什麽樣的態度,我一點兒也不在意。”肖致遠冷聲說道。
說到這兒,肖致遠略作停頓,繼續說道:“書記,上次食物中毒的事,你可是答應我一個條件的,現在我便明確說出來,將漁業公司收歸鄉裏。”
“你休想!”馮寶山聽到這話後,憤怒到了極點,脫口而出道。
肖致遠見狀,嘴角露出了幾分笑意,冷聲說道:“書記,你的情緒太激動了,不妨冷靜下來好好想想,這樣吧,三天之後,我再過來,再見!”
說完這話後,肖致遠當即便站起身來,快步向門外走去,絲毫沒有拖泥帶水之意。
看見肖致遠出門之後,馮寶山再也按捺不住了,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用力砸在了地磚上。
自從肖致遠空降沂水鄉之後,鄉黨委書記馮寶山砸茶杯的概率驟增。秘書趙銘上次去幫其買茶杯時,一下子買了五個,省得來回跑腿。
肖致遠聽到身後傳來的玻璃破裂的聲音,臉色也陰沉了下來。漁業公司他是誌在必得,為此做了打量的準備工作,現在他已將馮寶山逼到懸崖邊了,對方十有八九會乖乖就範,但也不排除出現意外狀況。
在這之前,肖致遠便打定主意了,哪怕拚個魚死網破,他也要將漁業公司拿回來。如果因此和馮寶山產生什麽衝撞的話,他也再所不惜。
砸完茶杯之後,馮寶山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下來,一臉木然的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不得不說,肖致遠的這一招可不是一般的狠,一下子便抓住了他們父子三人的命門,他隻覺得頭腦中暈乎乎的,根本想不到應對之策。
過了好一會,馮寶山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下來,伸手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熟練的撥了一個號碼出去。
“喂,強子,你給你哥打個電話,你們中午一起回家吃飯,我有點事和你們商量!”馮寶山沉聲說道。
馮強聽到他老子的話後,急聲說道:“爸,出什麽事了?我聽你的情緒似乎不太對。”
聽到這話後,馮寶山一臉疲憊的說道:“沒事,中午回去以後再說吧!”
馮強聽到這話後,便不再開口了,低聲說道:“行,爸,我知道了,這就給哥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