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不急
第二天一早,肖致遠早早的便到了鄉政府。
陸緒榮見到他後,先是一愣,隨即便快步迎了上來,笑著說道:“鄉長,您回來了!”
在臨州時,肖致遠曾給陸緒榮發過一個信息,告訴其,他這兩天在市裏辦點事,鄉裏有什麽事多盯著點,有事直接給他打電話。
這幾天在市裏肖致遠並未接到陸緒榮的電話,說明鄉裏的情況基本正常,沒什麽大事。昨晚,肖致遠和賀淩香一起吃飯時,雖未談及工作上的事,但他相信如果有事的話,對方一定會主動匯報的。
雖說三、四天沒來辦公室了,但陸緒榮卻打掃的非常幹淨,說是一塵不染也不為過。
盡管知道鄉裏沒什麽事,但在辦公桌前坐定之後,肖致遠還是出聲問道:“緒榮,我不在這兩天,鄉裏有沒有什麽事?”
“鄉長,這兩天鄉裏最大的新聞便是皮鞋廠的搬遷了,車來車往的,忙得不可開交,王德顯和工人們都念你的好呢!”陸緒榮開心的說道。
陸緒榮作為肖致遠的秘書,別人在誇讚肖鄉長的同時,他也跟著沾光,這兩天在鄉裏走動,腰杆子都比平時挺的直一點。
肖致遠聽後,輕點了一下頭,開口問道:“除此以外呢,政府這邊有沒有什麽情況?”
雖說常務副鄉長吉軍和黨政辦主任賀淩香都是肖致遠的人,若是有什麽大事的話,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向其匯報,問秘書便是想了解一下有無其他事。
聽到肖致遠的問話後,陸緒榮眼前一亮,開口說道:“老板,這兩天陳鄉長來找了您兩次,我問他什麽事,他沒說。”
“哦,這樣吧,你給他打個電話,就說我回來了。”肖致遠對陸緒榮說道。
肖致遠上次召開辦公會,將近段時間的工作進行了分工,吉軍負責兩個小廠的拆遷,陳乾強則負責讓漁業公司將服務費退還給養殖戶。
目前,皮鞋廠正在忙著搬遷,紙箱廠的拆遷協議之前便簽好了。吉軍的工作完成了,陳乾強那邊還沒有動靜,他心裏自然不淡定。他這兩天頻頻過來,十有八九是為了這事。
陸緒榮聽到肖致遠的話後,當即便轉身去打電話了。
肖致遠借此機會給馮寶山打了個電話,告訴其,他已過來上班了。雖說來年榮根之間不對付,但馮寶山畢竟是一把手,肖致遠可不想授人以柄,將該做的都做到位,這樣,馮書記便無話可說了。
接到肖致遠的電話後,馮寶山讓其得空過來一下,他有點事想和其商量。
肖致遠雖不知馮書記所為何事,但還是輕點了一下頭,答應了下來。
片刻之後,陳乾強便敲門走了進來。
“陳鄉長,我聽緒榮說,你找我有事?”肖致遠說話的同時,遞了一支煙給陳乾強。
陳乾強伸手接過煙的同時,忙不迭的站起身來撅著屁股幫肖致遠點上了火。
當日,肖致遠初到沂水之時,陳乾強這個馮寶山的馬前卒處處與之為敵,短短數月之後,他卻忙著大獻殷勤了起來。
官場中沒有永恒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沂水鄉的級別雖低,地域雖小,但也屬於官場江湖的一部分,自然符合這一法則。
肖致遠升任鄉長之後,黨委副書記的職位一直空著,陳乾強自知不夠資格坐那把椅子,便想迂回上位,由吉軍出任黨委副書記,而他則接替常務副鄉長。
陳乾強的這一設想並不符合馮書記的利益,他自不會予以支持,如此一來,他便將寶壓在了肖致遠身上。
陳乾強噴出一口弄白色的煙霧之後,麵露難色,兩眼直視著肖致遠,低聲說道:“鄉長,關於讓漁業公司退還服務費的事,我想向您匯報一下。”
“哦,你說!”肖致遠伸手輕彈了一下煙灰,不動聲色的說道。
陳乾強聽後,輕咳一聲,開口道:“鄉長,自從上次辦公會後,我就去了漁業公司,讓他們將本年度已收取的服務費退還給養殖戶,可他們根本不予理睬,還說這是他們公司和鄉裏有協議,收取服務費合情合理,鄉裏無權過問這事。”
自從接到肖致遠的這一任務之後,陳乾強便犯起了難。他心裏很清楚要想讓馮家父子將吞下去的肉再吐出來,隻怕比登天還難,但鄉長在辦公會上分配下來的任務,他又不能不去。
陳乾強瞅準機會某日馮書記去縣裏開會的機會,來到了漁業公司。
作為馮寶山手下的得力幹將,陳乾強和馮家二少馮強之間的關係還是很不錯的。見陳乾強進門後,馮強起先還是挺客氣的,得知他的來意之後,直接便將臉撂了下來,半點麵子也沒給他留。
第二天一早,馮寶山到鄉裏之後將陳乾強叫過去劈頭蓋臉便是一通罵,半點麵子也沒給他留。
陳乾強心裏雖然很不痛快,但連續遭受兩次打擊之後,他連漁業公司的門都不敢上了,更別說讓他們退還服務費了。
看到陳乾強的表現之後,肖致遠當即便意識到他這番話不是作假,為了讓漁業公司退還服務費,他確實做了點工作,不過效果不夠理想而已。
“陳鄉長辛苦了,這筆費用雖然收的不合理,但由於由來已久,要想一下子扭轉過來確實有困難,我們慢慢來,不急!”肖致遠寬慰陳乾強道。
聽到肖致遠的話後,陳乾強的臉上當即便露出了感激之色,激動的說道:“謝謝鄉長的體諒,我一定繼續努力,爭取將這事做到位。”
接到陸緒榮的電話後,陳乾強心裏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的,生怕肖致遠不管三七二十一,將他狠罵一頓,那樣的話,他可真成了風箱裏的老鼠——兩頭受氣了。
將陳乾強如演戲一般的表現看在眼中,肖致遠輕吐出一口煙霧,開口道:“陳鄉長,漁業公司已經收的費用暫時退不出來,我們可以緩一緩,但不能再出現向養殖戶們收費的事了,這應該不難辦吧?”
今年的服務費漁業公司並未收齊,肖致遠這話針對的便是這一部分人群。
陳乾強聽後,忙不迭的點頭表示這事包在他身上。
肖致遠輕點了一下頭,開口說道:“那行,陳鄉長,這這樣吧,我這兩天在市裏辦事,手頭上積壓了不少工作,改天再聊。”
陳乾強見肖致遠下逐客令了,當即便站起身來,向其道了聲再見之後,便出門去了。陳乾強來的時候,心事重重;走的時候,卻麵露微笑,與之前判若兩人
“老板,您和陳鄉長說什麽了,我看他好像很開心的樣子。”陸緒榮借助給肖致遠續水之機,開口問道。
陸緒榮這話看似像肖致遠發問,實則卻向其匯報陳乾強的表現。半年左右的秘書幹下來,陸緒榮越發得心應手了,說話辦事頗有幾分滴水不漏之感。
肖致遠隨即便將他和陳乾強交流的話簡單說了一遍,臨了沉聲說道:“緒榮,你多留點心,如果發現漁業公司還像養殖戶收取服務費直接給朱所長打電話。”
陸緒榮輕嗯一聲,答應了下來,隨即又像想起什麽似的,疾聲說道:“老板,朱所長自從上次受傷之後,一直不在鄉裏,我……”
“今天已經到所裏上班了。”肖致遠說話的同時,便站起身來,抬腳往門外走去。
朱浩軒的傷早就好了,這幾天待在南興是為了幫肖致遠查那個砍了賀淩芸的風衣男的線索。一連數日毫無進展,昨晚和肖致遠一起回到鄉裏了。
聽到肖致遠的話後,陸緒榮輕嗯一聲,暗暗將這一消息記在了心裏。
對於馮寶山之前說有點事和其商量,肖致遠心裏很是好奇,陳乾強走後,他便去了書記辦公室了。
見肖致遠進門後,馮寶山煞有介事的迎上前去,笑著說道:“致遠,聽說你在市裏出了點意外,怎麽樣,沒什麽事吧?”
肖致遠聽到馮寶山的話後,並不覺得意外,他在市裏出車禍的事搞的動靜挺大。南興官場中不少人都知道,以馮寶山在縣裏的關係,要想知道這事並不難。
“謝謝書記關心,沒事!”肖致遠麵帶微笑的說道。
馮寶山請肖致遠入座時,小聲嘀咕道:“現在的年青人真是不得了,一言不合就用車撞人,真是無法無天!”
肖致遠抬眼打量了馮寶山一眼,並未開口說話。
肖致遠剛一坐定,馮寶山的秘書趙銘便端著一隻白瓷茶杯走了過來。趙銘將茶杯放在肖致遠身前,低聲說道:“鄉長,請喝茶!”
肖致遠點了一下頭,衝其輕道了一聲謝。
馮寶山沒讓肖致遠多等,秘書出門後,他便直接步入了正題。
“致遠,我聽說你將皮鞋廠遷到開發區去了,這可不是一件小事,你怎麽事先沒打個招呼?”馮寶山發問道。
紙箱廠本就麵臨倒閉,根本提不上嘴,馮寶山便拿皮鞋廠向肖致遠發難了。
皮鞋廠雖隻是個作坊式企業,但還是為沂水鄉的經濟發展做出貢獻的,肖鄉長一聲不吭便將其搞到開發區去了,馮書記自不會和其客氣。
“書記,我將皮鞋廠遷走,是為了避免水質汙染,以此來提升我們鄉水產品的質量,使其更有競爭力,書記覺得這麽做錯了?”肖致遠冷聲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