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你算老幾?
張常財注意到馮寶山麵露為難之色,心裏開心得不行,接口說道:“小肖,你這個笨鳥先飛用在這兒還真是恰當,不愧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這水平就是高!”
馮寶山聽到這兒,再也按捺不住了,端起第二杯酒,捏著鼻子將其喝了下去,隻不過速度遠比第一杯要慢了許多。
肖致遠看到對方的表現,心裏有數了,他知道對付馮寶山這樣的酒場老手,就必須快刀斬亂麻,速戰速決。如果和他慢條斯理地喝的話,別說三杯,就算五杯,也未必能將馮書記喝趴下,這就是他之前讓服務員一下子拿六隻大杯來的原因所在,知己知己,方能百戰不殆,喝酒也是如此。
當馮寶山好不容易把第二杯幹掉以後,肖致遠不給對方喘息之機,幹淨利落地端起第三杯,對其說道:“馮書記,照剛才的老規矩,我先幹為敬!”
聽到這話,馮寶山剛準備出言阻止,肖致遠已經仰頭將第三杯酒喝了下去。
馮寶山盡管見多識廣,在沂水鄉更是一言九鼎,但見此情況,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肖致遠的酒量雖然很不錯,但一連三大杯,足足七兩五的高度白酒,喝下去也是夠嗆,連忙夾了一塊開陽青菜放進嘴裏用來壓壓酒。
從見到沂水鄉的一班人開始,肖致遠就打定主意,他必須拿出點氣勢來,否則,別說做事,怕是被人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肖致遠輕嚼著口中青菜的同時,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馮寶山,一言不發。
現場的氣氛如凝固了一般,眾人別說開口說話,就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惹禍上身。
在這之前,肖致遠喝酒推三阻四的,再加上他年齡很輕,大家便認定這毛頭小子酒量有限得很。至於說他讓服務員拿六隻大杯來,不過是裝腔作勢罷了,眾人都等著看他的笑話。誰知肖致遠竟然一下連幹三杯,此時眾人才猛然醒悟過來,這年青人分明是在扮豬吃虎呢!
意識到這點以後,沂水鄉的大小官員們紛紛向馮寶山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盡管在場的大多數人此時都抱著敬而遠之作壁上觀的心態,但也有人想要火中取栗。
副鄉長陳乾強一直以馮寶山的心腹自居,現在見老大騎虎難下,他覺得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既能幫馮書記解決難題,還又能給小肖書記一個下馬威,一箭雙雕,何樂而不為呢?
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不知自身斤兩的傻逼,陳副鄉長再次印證了這句話的正確性。
“老大,這杯酒我來幫您代勞,感謝您這麽多年以來對我的提點!”陳乾強站起身來對馮寶山恭敬地說道,並順勢將其麵前的那杯酒端到了身前。
馮寶山雖年過半百,但江湖味十足,喜歡手下人稱他為老大,陳乾強也算是投其所好。
肖致遠看到陳乾強的表現以後,頭腦中猛地湧現出一句流行語來,不作死,就不會死,這貨現在典型的是在作死,既然如此的話,那也就怪不得他了。
“馮書記是沂水鄉的老大,這話一點不錯,我想問一下,陳副鄉長,你算老幾,這酒杯是你端的嗎,給我放回去!”肖致遠沉聲喝道。
前半句,肖致遠說得很輕很慢,聽的人下意識地以為他準備就坡下驢了,當最後半句出來以後,別說陳乾強,就是張常財、馮寶山都吃了一驚。
肖致遠話裏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他這酒是敬馮寶山這個沂水鄉老大的,你陳乾強根本不夠這個資格。
陳乾強聽到這話以後,整個人都呆住了,他怎麽也想不到肖致遠竟會當眾如此這般地嗬斥他,這可是赤果果的打臉呀,一點麵子都不留!
坐在陳乾強身邊的賀淩香見狀,一邊將陳乾強拽坐下來,一邊將那杯酒重新放回到了馮寶山的麵前。
肖致遠可是說明了他這杯酒是敬沂水鄉的老大的,現在除了馮寶山以外,誰也不能也不敢喝這杯酒。
此刻,馮寶山的心頭很有幾分後悔之意,肖致遠如此強勢隻有兩種可能,第一,這貨是個愣頭青,天不怕,地不怕,不知者無畏;第二,這個年輕人大有來頭,他這個鄉黨委書記隻是個小角色,根本不在人家眼裏。
看到張常財的表現,馮寶山意識到後一種可能性居多,他現在有點後悔剛才強出頭了。在沒有高清對方的背景之前,就貿然出頭,這可是官場大忌,想不到他這樣的老官油子竟然也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經過一番思慮以後,馮寶山站起身來說道:“肖書記,讓你久等了,我幹了。”
說完這話以後,馮寶山端起酒杯,一揚脖子將杯中酒喝了下去。
馮寶山的表現讓在場的人大吃一驚,在沂水鄉,馮寶山可是如土皇帝一般的存在,誰也沒想到他竟然對這樣一個小年輕低下了頭。
張常財注意到馮寶山之前的一口一個小肖書記,這會前麵的那個小字已經去掉了。他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心裏暗想道,馮寶山果然是一隻老狐狸,能屈能伸,不知這個叫肖致遠的小夥子是否夠格和他鬥上一鬥?
肖致遠也注意到了馮寶山口中對他稱呼的變化,等對方放下酒杯以後,他連忙將手中的筷子調了個頭,夾起一塊五花肉放在馮寶山跟前的碟子裏,笑著說道:“馮書記真是海量呀,肖某佩服,來,吃口菜,壓壓酒!”
眾人把肖致遠的表現看在眼裏,心裏暗想道,現在的這些年青人怎麽都如成了精一般,好像剛才逼馮寶山喝酒的另有他人似的,這變臉的速度也忒快了一點。
馮寶山此時是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言,第三杯酒喝下去以後,胃裏如翻江倒海一般,本想如肖致遠說的那般吃口菜壓壓酒,誰知筷子剛觸碰到那塊紅燒肉,胃裏的酒便翻了上來。
馮寶山見此情況,連忙站起身來快步向包間外去。
在場的人都清楚馮書記幹嘛去了,不禁下意識地抬頭看向了肖致遠。這個年輕人此時正和張常財小聲交流著什麽,至少從表麵上看不出醉酒的樣子來。
馮寶山的酒量,大家都是清楚的,好多年沒有見他當場喝翻過了,這樣一來,眾人對肖致遠不由得又多了幾分敬畏之心。
副鄉長陳乾強此時盡管心裏恨得不行,但也意識到他剛才那個行為有點太衝動,心裏很有幾分後悔之意。
肖致遠等服務員將他身前的小杯倒滿以後,端著酒杯,站起身來,嚷聲說道:“諸位,在座的人太多,我的酒量有限,就不單獨敬了,這樣吧,我敬在座的所有人一杯,我幹了,你們隨意。”
說完這話以後,他便一揚脖子,將那一小杯酒倒進了口中。
張常財見狀,讚賞地點了點頭,也不言語,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
肖致遠現在是沂水鄉名副其實的二把手,他敬的酒,大家本就該喝光,現在又有張常財這個縣組織部副部長做樣子,更是沒有人敢遲疑,齊齊地將杯中酒喝得一滴不剩。
馮寶山直到這頓飯吃完都沒有再出現,其間,黨政辦主任賀淩香離席了一會,回來以後,先是在張常財的耳邊低語了兩句,然後對眾人說道:“馮書記身體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他讓大家一定要替他把張部長陪好。”
賀淩香這話雖是衝著大家說的,但兩眼卻盯著肖致遠看,看上去一臉的尊重。
肖致遠並沒有開口,他不會傻到天真地認為一場酒就讓沂水鄉的這些刺頭對他心服口服了,不過今天的表現已經差不多了,他也不想再節外生枝了。
吃完飯以後,賀淩香引著肖致遠和張常財來到了馮寶山的辦公室。
坐定以後,賀淩香剛準備幫兩人泡茶,張常財說道:“淩香主任,你別忙活了,我也不在這兒待了,難得回沂水一趟,我回家看看。肖書記,你要是沒什麽事的話,一起過去走走?”
肖致遠此時如睜眼瞎一般,對於沂水鄉一無所知,巴不得有個人幫他指點迷津呢,當即答應了張常財的邀請。
賀淩香還行再說點什麽,張常財卻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起身直接往門口走去。肖致遠見狀,跟在其後麵出了門。賀淩香抓著兩個白瓷茶杯傻傻地站在原地,一臉木然。
上了車以後,張常財對肖致遠說道:“窮鄉僻壤的,你可不要笑話呀!”
肖致遠聽到這話以後,笑著說道:“張部長,這是在批評沂水鄉的工作呢,看來我肩頭的膽子不輕呀!”
張常財聽到這話以後,看著肖致遠一眼,隨即哈哈大笑起來,肖致遠也跟在後麵笑了起來,兩聲爽朗的笑聲透過車窗傳出了老遠。
張常財的老家位於沂水鄉七橋村,距離鄉上,大約十來分鍾的車程。
肖致遠看著從眼前一閃而過的大大小小或方或長的池塘,很有感慨地說道:“這兒可真是一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呀,藍天碧水,鳥棲蟲居,魚躍蝦戲,再過一、二十年,恐怕很難見到這樣如詩如畫的地方了。”
張常財聽後,先是一愣,隨聲附和道:“是呀,沂水的環境在全縣確是最美的,其他方麵可就嗬嗬了!”
說到這兒,張常財看著肖致遠笑了笑,沒有再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