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聽愛（下）

  第551章 聽愛（下）　　　　「你是天生不能說話，還是後天的？」 

  江曉涵眼睛睜的老大，傻傻的看著他。 

  趙睿擰眉，手指微蜷，彈了下她的額頭，「呆瓜。」 

  江曉涵摸了摸自己額頭，拿筆寫：後天。 

  「後天的話，能治好吧。」趙睿隨口說了句，轉身就走。 

  路過女護士時，他看也沒看她一眼。 

  女護士氣的眼淚都掉下來，狠狠的瞪著江曉涵。 

  江曉涵正望著趙睿的背影失神，隨後自嘲一笑。 

  回到病房，女魔頭看了眼江曉涵，問：「病例送去了。」 

  江曉涵點頭，又馬上拿筆寫，舉給女魔頭看：送去了。 

  女魔頭「嗯」了一聲，「唰唰」在病歷表上寫著什麼，然後收起筆對江曉涵和另一個實習護士說，「今天放你們假，早點回去休息吧。」 

  「哇哦！太好了！」另一名實習護士歡呼。 

  江曉涵勾起嘴角，甜甜一笑。 

  女魔頭看著江曉涵，愛憐更甚，她有一個女兒，跟江曉涵歲數差不多。 

  摸了摸江曉涵的頭，她低聲說：「回去好好休息，多睡一會兒。」 

  江曉涵這孩子實在，平時另一名實習護士偷懶，她都看在眼裡，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畢竟工作就是挺累的。 

  可江曉涵，她沒發現她偷過一次懶。 

  所以她就時不時給她一點休息時間。 

  從東安醫院出來，是晚上7點半，天色擦黑。 

  江曉涵穿著白色的t恤，黑色鉛筆褲，白色帆布鞋，背著她的格子雙肩包。 

  從這裡走10分鐘就有公交站，直達她住的地方。 

  剛過了條馬路，突然身邊停下一輛銀色的保時捷。 

  車窗降下，露出一張含笑的俊臉。 

  「去哪兒？」 

  趙睿手臂搭在車窗上，問她。 

  江曉涵趕緊拿出紙筆，寫：副院好，我回家。 

  趙睿挑眉，又說：「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江曉涵急忙搖頭，寫：不用了，副院，我坐公交車，很方便的。 

  「嘖！」趙睿不悅的蹙眉，直接開了車門下來。 

  握住江曉涵的手臂，他不由分說的扯著她走到副駕駛。 

  開了車門，他護著她的頭，把她塞進去。 

  繞過車身上車，趙睿啟動車子，「你家住哪兒？」 

  半天沒聽到回答，他才想起來，她不會說話。 

  側目看去，就見她在紙上認真寫著地址，寫好了，她舉給他看，嘴角帶著一絲羞怯的笑。 

  趙睿心臟某處彷彿被狠狠戳了一下，酥酥的麻和疼蔓延。 

  輕咳一聲，他說：「知道了。」 

  江曉涵這才收起紙筆，安靜的坐著。 

  真的很安靜啊。 

  他載過很多女人，不同的女人。 

  但她們多數很聒噪，上了車就不停的說話。 

  有時候他覺得還挺有意思，有時候卻又覺得很煩。 

  女人的話題，在他聽來都是無聊的。 

  包子、衣服、鞋子、首飾。 

  她們談論這些，無非就是想讓他買給她們罷了。 

  這樣一想，身邊的女孩子似乎更加特別了一些。 

  他喜歡新鮮感，所以他換女人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快。 

  江曉涵給了他前所未有的新鮮感，他突然有了很濃厚的興趣。 

  愉悅的哼著歌，趙睿問她：「在女魔頭手下怎麼樣？她有沒有為難你？」 

  江曉涵輕輕蹙眉，寫：張醫生很好。 

  趙睿笑，點點頭：「張醫生醫術確實不錯，就是脾氣差點，她有沒有對你發脾氣？」 

  江曉涵寫：沒有。 

  也是，她這麼好的性子，跟她發脾氣的人也是瘋了，反正發脾氣也得不到回應。 

  車子慢慢接近江曉涵家，她租了一間老舊的公寓，在一條衚衕裡面，車子無法進去。 

  趙睿把車停在衚衕口，只聽一陣叫賣聲。 

  「玉米！烤玉米！」 

  「烤玉米！」叫了一聲，他迅速打開車門下了車。 

  江曉涵還有點沒反應過來，解開安全帶，她下車，就見趙睿蹲在一個老婆婆面前。 

  她走近，聽見他問：「烤玉米多少錢一個？」 

  老婆婆笑著回答：「3塊錢一個。」 

  摸了摸兜，趙睿臉黑了。 

  他沒帶錢包。 

  正在這時，一直纖細的手捏著三張一塊錢伸過來，遞給老婆婆。 

  老婆婆笑著接過來，給趙睿一個烤玉米。 

  趙睿拿在手裡，回頭看向江曉涵。 

  她微笑著，舉起手裡的本子，上面寫著：吃吧。 

  站起身，趙睿咬了口烤玉米，濃濃的玉米味道充斥口腔。 

  他已經好久沒吃過這樣的街邊小吃了。 

  記得上一次，還是十幾年前呢。 

  三兩口就把烤玉米吃光，趙睿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巴。 

  江曉涵寫：副院，你還要吃嗎？ 

  趙睿搖搖頭，就見她又從格子背包里拿出一張紙巾遞給自己。 

  他接過來擦了擦嘴巴，看著她。 

  瓷白的小臉，精緻的五官，說不上多漂亮，但看著就讓人覺得很舒服，很安心。 

  把紙巾扔進垃圾桶，趙睿說：「明天跟女魔頭說一聲，你跟我吧。」 

  江曉涵驚怔，眼睛圓溜溜的瞪著。 

  趙睿覺得太可愛，就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髮，「呆瓜，開心嗎？」 

  江曉涵想了想，怯生生的點點頭。 

  這下換趙睿愣住，不知怎麼，耳朵就感覺燙燙的。 

  尷尬的別開臉，他故意硬著聲音說：「好了，你不是到家了，還不回去。」 

  江曉涵又寫，給他看：副院，路上開車小心。 

  趙睿點點頭，目送她嬌小的身影走進衚衕口，慢慢消失不見。 

  「見鬼！」發現自己居然愣神了，趙睿低咒一聲，抬步往車子走。 

  …… 

  早上上班，江曉涵剛換好衣服，更衣室就進來一個人。 

  是和她一起跟著女魔頭實習的那個護士。 

  朝對方微笑，江曉涵拿出紙筆寫：早上好。 

  那名女護士看了她一眼，卻目露鄙夷。 

  「卑鄙。」低斥，對方開始換衣服。 

  江曉涵不明所以，只能安靜的從更衣室出來。 

  迎面正碰上女魔頭，她身邊還跟著一名護士，是新面孔。 

  看見江曉涵，女魔頭說道：「江曉涵，從今天起，你就被調到副院那邊去了。」 

  雖然知道，但她沒想到這麼快，他說會說一聲，她還以為要等幾天呢。 

  低下頭，江曉涵還是有點捨不得的。 

  女魔頭讓跟著自己的護士先去忙，把江曉涵叫道一邊。 

  「副院那邊，你能到更多的東西，也是好事，只不過……」 

  頓了一下，她顯然欲言又止。 

  江曉涵看著她，耐心的等著。 

  女魔頭嘆息一聲，拍了拍江曉涵的肩膀，「副院這人，有名的花花公子，你去了，時刻注意分寸，懂嗎？」 

  江曉涵微笑，點頭，拿出紙筆寫：我知道。張醫生，你放心吧。 

  「嗯，好，那你收拾一下，過去吧。」 

  * 

  開早會，趙睿姍姍來遲。 

  坐在座位上，他視線一掃，就落在站在角落，羸弱單薄的身影上。 

  嘴角勾起，他心情一下子就愉悅起來。 

  例行公事的說了一堆，末了，大家該散了，他突然開口：「那個，江曉涵留下。」 

  被點名的江曉涵一驚，看向他。 

  同樣的，別的醫生護士也是驚訝不已。 

  他們都聽說了，今天早上趙睿主動找女魔頭，用自己手下經驗最豐富的一個護士換了這麼個實習護士。 

  至於為什麼，他們也能猜到一二，一定是副院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等人都走了，趙睿起身，朝江曉涵走過來。 

  江曉涵有點緊張，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面前立著個人，男性的濃烈味道鑽進鼻端，她驀的臉紅。 

  趙睿凝著她的頭頂，薄唇上揚，修長帶著點消毒水味道的手指挑上她的下頜。 

  「怎麼了？」他沉沉的聲音悅耳。 

  江曉涵搖頭，往後退了一步。 

  趙睿順勢往前走了一步，她又退了一步。 

  直到江曉涵被他逼到牆角，退無可退。 

  看著他，她滿眼驚慌。 

  過猶不及，趙睿收斂起來，不再逗她。 

  「今晚下班以後，在醫院門口等我。」他說。 

  江曉涵疑惑的看著他，寫：副院，有事嗎？ 

  趙睿面不改色的說：「昨天不是欠你一個烤玉米，今天還你。」 

  * 

  下了班，趙睿開車出來。 

  醫院門口，江曉涵小身板筆直，安安靜靜的等在那裡。 

  把車開過去，他停下，她就走過來上了車。 

  系好安全帶，江曉涵轉頭對趙睿微笑了一下。 

  趙睿忽然就有一種很奇怪的想法。 

  他想聽她嘴裡，叫自己的名字。 

  這麼想著，他也這麼說出來：「江曉涵，我給你把喉嚨治好吧。」 

  她什麼都用聽的，不能自己表達，有些事情，終究遺憾。 

  能夠聽見愛，他更希望，她能自己親口說愛。 

  江曉涵望著他，眼波星光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