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一章 鳥槍換炮啊這是！
「老頭！老頭！」
「師父！！」
「偉大而邪惡的殷大魔頭，拳打六合、腳踢八方、神擋殺佛、佛擋殺魔的殷大魔王！」
「這破果子怎麼摘啊？」
洪小寶不淡定了。
眼看著靈台朱果一點點的成熟，洪小寶真的不淡定了，什麼亂七八糟的馬屁都是張口就來。
殷老魔冷笑：「呵呵……」
「老頭，求你別鬧了！這果子馬上就要落地，你要是再不說，我就……」
「你就如何？」
「我……我就哭給你看！！！」
洪小寶本想著威脅一下，比如說死給你看啊、脫離師門啊之類的，可是想想殷老魔那傲嬌的性格，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於是連忙改口。
「出息！」
殷老魔恨鐵不成鋼的鄙視了一句，這才開口道：「採藥的方法，方才老夫已經講過一遍，好話不說二次，你自己好生想想吧。想不到，那就別摘果了，回去給你的小嬌妻準備身後事吧。」
「方才已經說了？」
洪小寶頓時一愣，旋即想起，他剛才還真的說過了，只是自己當時沒留意而已。
當時他好像是說……
「何為念？今下之心，是為念……若要取得靈台之果，須以當下最為強烈之意念為引……」
沒了。
後面的，真沒聽到。
念……念……念！
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洪小寶把心一橫，神念化作大手，然後對準靈台朱果一卷！
誒嘿？
有動靜了！
靈台朱果輕輕的晃了一下。
洪小寶頓時心下一喜，連忙全神貫注地操控著神念將靈台朱果一層一層的包裹了起來。一直到他所有的神念都傾注其上，才終於有了一種「抓到了實體」的感覺，而不再是一團影子。
正要將之採摘下來，突然眼前景物一變，然後洪小寶就「見」到自己變成了一隻猴子，一隻埋在土裡的泥猴子。
——是寸心猿！
自己竟然變成了寸心猿？洪小寶頓時一愣：「這是什麼操作？是幻境嗎？」
「是機緣。」殷老魔忽然出聲，「仔細感悟吧，這樣的機會可不多見，而且也不是每個人都能遇上的，能感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６６６！」
既然老頭都這樣說了，於是洪小寶連忙放鬆心神，仔細感悟。
然後他就忽然覺得自己精分了。
這種感覺……怎麼說好呢？就好像做夢一樣，自己不是自己，而是寸心猿，可是同時，自己又是自己，只是一個毫不相關的旁觀者而已。
籠統點來說，就好像擁有上帝視覺那般，一會是猴子的視角，一會又是自己的視角……
總之很精分！
這時，洪小寶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紮根，看著「自己」發芽，看著「自己」長出了血肉……
又看著自己從一隻小泥猴，變成了一隻大泥猴，然後在大地上邁出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無數步。
接著又看著「自己」如何汲取日月精華、如何將心血凝聚，轉化成靈台朱果……
最後……
他看到了自己摘下靈台朱果的那個畫面——從寸心猿的視角。
「嗯……不得不說，老夫真帥啊！」
就在短短剎那之間，洪小寶便已經歷了寸心猿長達兩百年的一生。
然後，忽然一種明悟湧上心頭。
他覺得自己好像……應該……大概……彷彿……貌似見到了那道門檻——那道橫亘在先天與後天之間的高大門檻。
門前是肉胎，門后是玄聖。
紅蓮之所以能在肉胎境界練成了術法之體，就是因為她提前跨過那道門檻。而如今，自己似乎也是如此。
但是中間還隔著一層霧，隱隱約約的，有些不太真實。
正要看仔細點，可是眼前的景象已經如潮水般褪去，待到定睛細看時，畫面已經回到了與寸心猿面對面的那一幕。
夢，醒了……
這時，紅蓮、吳弼、簫兒他們幾個還在那邊哄哄哈嘿的攔著妖獸，而眼前的寸心猿，卻正瞪著紅汪汪的猴眼看著自己。它的面容卻蒼老了許多，看上去頗有一股意味深長的味道。
洪小寶呆了呆，忽然問：「你……還有什麼遺言嗎？」
猴子一言不發。
可是頭頂上的枝葉卻輕輕晃了晃。
「我明白了。」洪小寶點了點頭。
於是猴子笑了，然後緩緩閉上眼睛，就此溘然長逝。
沒有掙扎。
沒有抗拒。
沒有反撲。
也沒有所謂的守護靈獸。
或許是有的，但那些所謂的守護靈獸，更多的應該在守護著靈台朱果，而不是猴子的本身——它們就等著猴子開花、結果、然後吃掉，如此而已。
「希望來生有緣再見吧。」
洪小寶輕嘆一聲。
歲月靜好的背後，總會有一些人在默默負重前行。寸心猿的使命，就是為這世間獻出一枚靈台朱果，如今使命完成，它也就安息了——這是他從它的一生中讀到的信息。
默默伸手摘下猴子頭頂上的枝葉，放進口中。
本以為口感會很差的，誰知枝葉一入口就瞬間化作一股清流順喉而下，壓根就不用嚼的。
隨後一股精純的靈氣涌了上來，洪小寶不禁嘆息一聲。
好東西啊！
全是先天靈氣！
雖然沒有靈台朱果那麼濃郁，卻比銅嘴獠牙吸取來的強多了，純天然、無污染、無雜質，只要吃下去就能增長修為了，賊省事。
然後他一腳踩出個大坑，將猴子的遺體掩埋起來。
——以上，就是猴子的遺言：摘枝、埋葬。
洪小寶不知道它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遺言，只是隱隱中感覺到，應該是一種類似於枯樹除舊枝，來年又一春的儀式？
隨後想起，這傢伙是植獸。
植獸，也是植物的一種，擁有植物的種種特性，比如生根發芽、光合作用等等。
打理過果樹的人都應該知道，摘完果之後，往往會將一些老舊的枝葉一併除掉，這樣來年就會生長得更加茂盛。
大概就是這個理。
而將猴子埋下去了，其實就相當於種下了一顆種子。只要時機一到，種子就會重新煥發生機，再次從小泥猴變成大泥猴，然後開花、結果……
至於新長出來的寸心猿，還是不是眼前的寸心猿，那就不得而知了。
「還挺環保的嘛……」洪小寶嘀咕了一句。
寸心猿死後，靈台朱果就已經由虛幻轉化成實體，洪小寶收起神念，正要將之放入乾坤袋中，誰知就在這時，靈台朱果忽然晃晃悠悠的飄了起來，左一拐右一拐，跟團鬼火似的，老詭異了。
洪小寶頓時一愣：「猴子，你是死不瞑目嗎？還是說……是我埋葬的姿勢不對？要不要燒點元寶蠟燭拜祭一番啥的……」
殷老魔突然冷笑一聲：「你小子再傻愣著，明年今日就可以燒點元寶蠟燭給你的小嬌妻拜祭了。崖下有人啊，你個蠢貨！」
「哇靠？」洪小寶不由一驚。
話音未落，懸崖邊上就突然竄出一道人影，飛快的抓向飄在空中的靈台朱果。
洪小寶猛然回過神來，大喝一聲：「哪來的毛賊，竟敢敢搶老夫的朱果！老夫跟你拼了！」或許是方才摘果時經歷所致，他下意識的發出神念一卷，想要將靈台朱果搶回來。
結果卻當場把自己給嚇了一跳。
「我的神念……咦哈哈哈，老夫的神念，啥時候就變得這麼強大了？！」
洪小寶的神念原本就比同階修士強大數倍，而如今卻居然又強大了數倍。
打個不太貼切的比方，如果說普通的肉胎五重修士的神念是水龍頭，那麼洪小寶之前的神念就是１１９蜀黍的大噴頭。而如今，噴頭竟已經蛻變成了……一條河。
哪怕墓中有神念壓制，他也能感應到數里之外的動靜。
鳥槍換炮啊這是！
當下，洪小寶猛的神念一卷，頓時就感覺到，在靈台朱果周圍彷彿有一些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被卷碎了。
而那道人影卻忽然悶哼一聲，整個人的動作都慢了下來，只感到頭昏腦漲，昏昏沉沉。
他以神念牽引靈台朱果，想來個海底撈月，誰知遇上洪小寶突然大發神威，竟瞬間就將自己的神念摧毀了，頓時遭到了反噬。
趁此機會，洪小寶猛的撲了過去，不管三七二十一，舉起銅嘴獠牙就狠狠一插！
好傢夥！
吃了寸心猿的枝葉之後，不但神念變強了，就連境界也暴增了一截。洪小寶覺得，自己至少也有肉胎五重半的境界——升了半級！
那道人影暗叫一聲「不妙」，強忍著神念反噬的不適，猛的抽出一把小巧的短刀一擋。
叮的一聲。
那短刀明顯不是凡物，被銅嘴獠牙啃了一口非但沒有報廢，相反還綻放出了一詭異的黑光來——赫然是陣法，威力還相當不小。
照理來說，世界上是沒有黑色的光的，但如今卻切切實實的出現了——嚴格來說，那應該是一股黑色的靈氣，將那人影包裹了起來。
隨後二人錯身而過。
洪小寶心繫著靈台朱果，所以沒有乘勝追擊，只是將靈台朱果抓在了手中。可是就在錯身而過的一瞬間，他跟那人影打了個照面，卻忽然愣了一下。
「是你？」
「不是我！」
「就是你！我認得你，你就是那個……那個誰！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認錯人了！我從來沒來過這裡！」
那人影矢口否認，然後以袖掩面，急急的往懸崖下一跳。洪小寶連忙追過去，卻發現對方居然已經不見人了。
「洪小寶，你到底完事沒有！」這時，那邊的紅蓮又大喊了一聲，快要撐不住了。
洪小寶回過神來，連忙叫道：「好了！」
「撤！」
紅蓮大喊一聲便撲了上去，朵朵蓮花大發神威，強行逼退了一干妖獸。吳弼、雲彩簫二人連忙趁機祭出飛劍，飛過來抓住洪小寶就衝天飛起。
待他們三人走後，紅蓮才猛的抽身而退，然後踏著紅色蓮花虛空行走，轉眼間便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