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八章 這大莽，果然是遍地靈晶啊！
「原來皰大廚親自操刀，那就沒問題了。」賀銀樓沒往深處去想。他本來就是借題發揮，隨便能有個台階下就算了，也沒想著鬧大，聞言點點頭便打算翻篇了。
可是這時洪小寶卻不樂意了。
你說老夫是新來的，這沒毛病。可你說老夫是土鱉，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你問過我家英明神武、殺人無算、拳打洪荒、腳踢六合的殷九幽殷老魔了沒？
正要發作，忽然轉念一想，像這種高級的地方，又是賀銀樓這種貴賓級的客人，要是有個投訴的話，她應該很容易丟飯碗吧？這姑娘也是混口飯吃而已，沒必要跟人家過不去。
再說了，浪費糧食也確實是自己不對——味道不好，咱可以偷偷的吐啊，沒必要這麼明目張胆不是嗎？
於是又忍耐了下去，揮揮手道：「嗯，確實是我初來乍到，有點水土不服，不關這飯菜的事……」
誰知還沒說完，門外就忽然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哈哈哈！賀公子，你可好久沒來嘗我老皰的手藝了，今日得知賀公子大駕光臨，特意過來看看。不知今日的飯菜，賀公子可滿意？」
說著門外走進來一個長得很岳雲鵬的小胖子，境界有點高，至少也有肉胎六七八九重吧——反正洪小寶是沒看出來，一身標準的廚師打扮，面相看著就很敦厚。
見這胖子進來，那侍女連忙盈盈一福：「見過皰先生。」
「嗯。」胖子揮了揮手。
賀銀樓面色一變，忽然有些尷尬了。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這胖子恰好就是「這一列」的掌勺廚師，皰解牛。
說起這皰解牛，也算是醉仙居的重量級人物了。在十年前，他曾與藍月的陳慕安、繚月城的小夜郎等人一同競逐烹飪大典，可惜止步於八強。
雖說冠軍以下皆為陪襯，但那也是相對而言的。
相對於方圓萬里之內百分之九十九的廚師而言，皰解牛的廚藝也絕對是萬里挑一的存在，被醉仙居重金請了回來當搖錢樹，一般人還真的請他不動。
跟賀銀樓的關係嘛，也算不上是熟人，只能說是熟客，聊得來幾句的那種。
但問題是……
賀銀樓知道皰解牛——或者說天底下但凡有點風骨的廚師——都會有一個外行人看起來很奇怪的毛病：蜜汁自信。
老子做的菜，是天下第一的！
你嘗不出來，那是你的口味有問題！你浪費老子的菜，那就是看不起老子的廚藝——那好啊，咱來比劃比劃！
而如今，偏偏洪小寶就吐了一桌，還被人當場抓包了……
「要遭！」賀銀樓暗叫一聲。
果然。
皰解牛一進來見到洪小寶滿桌子的「傑作」，面色頓時就變了。
他先是不動聲色的對賀銀樓笑了笑，這才拱手對洪小寶：「這位朋友卻是面生，不知仙鄉何處？」
反正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洪小寶便如實道：「晚輩來自藍月雷音城。」
「原來是藍月，難怪難怪……」皰解牛「哦」了一聲，又問道：「看你背著口鍋，想來也是我道中人了，卻不知朋友師承何方高人？」
「師承？」洪小寶愣了一下。
自己真正的師傅只有一個，那就是殷老魔。可是名義上的師傅倒是挺多的，比如烹飪閣陳慕安啦，煉藥閣的葯骨啦，馴獸閣的那個誰啦，還有以前在世俗界的時候，父皇請來的夫子、先生、武師啦，等等……
一時間，他有點摸不準皰解牛的意思，便含糊其辭道：「高人不敢當，晚輩學藝未精，家師名諱不足為外人道也，以免有辱師門，還請皰先生見諒。」
他自認為自己說得滴水不漏了，應該是毫無破綻了。誰知皰解牛一聽「學藝未精」四個字，忽然就冷笑了一聲：「哼，你也知道你學藝未精了？」
洪小寶：「？？？」
「年輕人啊，像你這區區肉胎四重，大莽城裡吹個風也能吹飛一萬八千個，居然也敢來嫌棄我皰解牛的廚藝？簡直不知天高地厚！你師傅難道沒教過你，學藝未精就該多學多聽，虛心求教嗎？」
洪小寶：「？？？」
雖然一臉懵逼，但有人懟到殷老頭的頭上來，那就不能忍了。
就算自個能忍，殷老頭也不能忍啊！
這時，殷老頭馬上就惡狠狠的發話了：「敢質疑老夫誤人子弟？小子，滅了他！」
「好……咳，咱是斯文人，喊打喊殺影響多不好？」看在打不過皰解牛的份上，於是洪小寶冷笑回了一句：「卻不知皰前輩這『嫌棄』二字，從何說起？」
庖丁指著桌上他吐出來的東西，冷笑不語。
洪小寶當時就笑了：「有人學藝未精，平白糟蹋了食物，所以我嘗一口就吐了，有問題嗎？」
「我學藝未精？」
皰解牛本來還滿心以為，自己當面揭穿，洪小寶就會馬上低頭認錯的，沒想到他居然會倒打一耙，頓時就氣笑了，「哈哈哈，十年前，我皰解牛競逐烹飪大典之時，你小子還在玩泥巴呢！如今你居然說我學藝未精？」
「十年前烹飪大典？巧了，當年冠軍陳慕安正是晚輩師傅，而你皰解牛，卻是榜上無名之輩，看來你還真是學藝未精了。」洪小寶牛脾氣也上來了，當即懟了回去。
「你是陳慕安的徒弟？」皰解牛楞了一下。
「之一。」洪小寶補充道。
他的意思是，陳慕安是自己的師傅之一，可是皰解牛卻理解成他是陳慕安的徒弟之一了。
這年頭……
跑過腿的也能說成是親傳啊！
皰解牛當即怒極而笑：「好！好！好！原來你竟是名門之後，也難怪敢來我皰解牛面前耀武揚威！既是如此，那還得請閣下多多指教了！」
「指教？」洪小寶遲疑了一下，「這不太好吧？畢竟你是前輩……」
皰解牛還以為他突然良心發現了，不由得更氣了：「正所謂學無先後，達者為先！我倒是要看看，陳慕安究竟教出了什麼樣的好徒弟……」
誰知還沒說完，就聽到洪小寶悠悠來了一句：「……畢竟我指教可是要收費的，你是前輩的話，你這錢，我這當晚輩的不太好意思拿啊。」
皰解牛頓時：「……」
那侍女瞪大了眼睛：「……」
這人是失心瘋了嗎？
你只是個弟子！
弟子！
就算你真的是上屆烹飪大典冠軍陳慕安的親傳弟子，那也只是個弟子而已，居然也敢向皰解牛撒野啊？
你到底是哪裡來的勇氣啊，分我一點可好？
賀銀樓：「……」
哥們，這錢還真不好拿啊……哦不，你的意思是說，你還真打算要「指教」一下皰解牛了？這這這、你這牛逼……也吹得大了吧？
氣氛一時沉默。
過了半晌，洪小寶才悠悠開口道：「不如這樣……」他指了指桌上的殘羹，道「就我吃過的這些東西，如果我能指出其中五處不足，這頓飯就免單了，如何？」
皰解牛：「……」
你的意思是，除了你吃過的這些，其他菜式也有不足咯？甚至就連你吃過的這些，其實也不止五處不足咯？
賀銀樓偷偷拉了一下洪小寶，示意他適可而止，可是洪小寶卻視而不見。
「好，這事我替皰大師允了。」
正這時，門外忽然又進來了一個老者，身穿金錢卦，境界深不可測。
他一臉和氣的看著洪小寶道，「有道是：不是猛龍不過江。現在的年輕人，真是銳氣可嘉啊！老朽倒是要看看，閣下到底有何本事，竟敢來醉仙居踢館。」
「踢你妹的館……」洪小寶有點哽咽。
天地良心，老夫只是想好好吃頓飯，安慰一下饞蟲而已，怎麼就變成踢館了？不過到了這時，他也不可能打退堂鼓的了，當即轉頭望向來人：「敢問前輩是……」
「名字不足掛齒，你只需要知道，老朽能替皰大師做主即可。」那老者道。
「那好吧……」洪小寶點了點頭，「請問前輩想怎麼賭？」
「老朽也不欺負你年輕，桌上菜式，你只需要說出其中三處不足，那麼這頓飯老朽不但給你免單，而且還送你一張至尊貴賓卡。從今往後，但凡持卡之人來我醉仙居消費，一律免費招待，不設上限。」
這老者明顯是聽了牆角的，對皰解牛信心十足——或者說，他對洪小寶信心不足，氣場十足道。
「至尊貴賓卡？免費招待還不設上限？」洪小寶頓時眼前一$。
錢啊！
吃頓飯的功夫，居然又有人來送錢了！
這大莽，果然是遍地靈晶啊！
可是想想，他覺得還是算了，因為一來自己又不打算長住，二來自己做的飯菜都完勝這皰解牛九條街，要這貴賓卡何用？於是開口道：「就算了，不如折現如何？」
話一出口，那侍女頓時又瞪大了眼睛：「……」
這人……果然是失心瘋了！
傻子也知道，一張醉仙居的無期限、無上限的貴賓卡到底有多貴重了，他居然……居然折現？
就算讓你折現十萬靈晶，那也是虧大了好嗎？！
咳，雖然贏的機會很渺茫，但怎麼說也值得一拼啊，萬一呢？
那老者卻淡定的來了一句：「也可，照桌上菜式價錢十倍折現，這是醉仙居規矩。」
「十倍，那就是多少來著……」洪小寶瞄了一眼菜單，暗自算了一下。
他對數字極度敏感，一下子就算出賀銀樓點的「這一列」菜式加上酒錢，再乘以十倍，差不多是三千到十萬之間的幅度……
三千！
也有可能是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