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噩夢驚魂
這兩個人此行的目標竟然真的是賢王,小賊的眼睛轉了轉,收起了唯唯諾諾,大義凜然的問:“你們是賢王殿下的什麽人,是敵是友?”
陸安瑾見他滿是戒備,探尋的目光大咧咧的在她身上上下流連,眸子裏是一團深沉的黑。她柳眉微挑,淡笑著問,“是友如何?是敵又如何?我給你銀子,你為我做事,我們做的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買賣,找到人錢貨兩清,甚是爽快。你要的是銀子,而本小姐要的是人!”
小賊的臉色完全沉了下來,他霍的站了起來,本就臉色不好的臉因為憤怒而變得通紅。“小的雖然隻是一個小賊,但也知曉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賢王乃我東齊的戰神,若你是敵非友,小的就算是死,也不會帶你們進牛頭山,你們且死了這條心吧!”
陸安瑾沉默的看著他盛怒的臉,小賊不甘示弱的直視她滿是探究的眸子,挺直的身軀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害怕在劇烈的顫抖著,原來膽小如鼠的人也會怒發衝冠,那凶狠的模樣好似隨時會衝上來撕咬她的餓狼,如此的凶神惡煞!她忽然莞爾一笑,“你的小命還是先留著吧。”
連日來的趕路似乎抽空了她的生氣,加之心神不寧,她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原本就不算圓潤的身軀肉眼可見的縮了一圈,纖纖細腰看著更加的不盈一握。若不是因為還未尋找到齊霄昀,若不是因為她還有心事未了,若不是她硬咬著牙堅持著,說不定她早已經倒下了。
今夜雖然看了一夜的鬧劇,但卻不是勞無所獲,至少她知曉了齊霄昀在老百姓間的威望。她看了一眼依舊謹慎瞪著她的小賊,欣慰的笑了,至少這個世界上還是有真心實意關心他的人的,至少還有人肯為了他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豁出去,至少他不是真的一無所有!
陸安瑾不欲說太多,她是真的累了。淩風心疼的看著她滿是血絲的眼,便自作主張的將小賊帶了下去,還沒忘將走廊裏的死屍處理了,省的汙了王妃的眼。這群膽大包天的賊,竟然將賊心打到王妃的身上,讓他死的這般痛快倒是便宜他了。
話聽了一半,他便被無情的趕了出來,小賊原本是不願的,奈何他武功弱的一批,不是淩風的對手,一招就被製住了,隻能乖乖的被提著領子帶了出去。
“就算你們殺了我,我也不會帶你們去的。”小賊氣急敗壞的吼,“你們要麽放了我,要麽殺了我!”
淩風本來就不是一個仁慈的人,他們殺手本來就冷情冷血,若不是這傻貨一心為了主子著想,這麽聒噪的人,他早就把他的舌頭拔了,免得他不停的嘰嘰喳喳,在他的耳邊製造噪音!
“主子若是王爺的敵人,你以為你彼時還能站外這裏?”淩風鄙夷的眼神不加掩飾,“閉上你的嘴,要是再叫,我就把你鎖在狗窩裏麵。”
“你!”小賊氣的幾乎吐血,心口窩跳著疼,“士可殺不可辱,你這般侮辱我,讓我去死!”
淩風還嫌火燒的不夠旺,甚是自覺的又加了一壺油,“你一個小賊算哪門子的士啊,”他鬆開了鉗製小賊的手,往後退了一步,為他讓出一道牆,雙手環胸,淡淡的說,“不是想死嗎?請吧!”
小賊嘴角直抽抽,如今的他好像現在峭壁邊,進退維穀。他恨恨的瞪了一眼麵無表情的淩風,見對方冷冷的看著他,眸子裏麵毫不掩飾的殺氣,忽然笑了,他慢條斯理的拍拍手,而後整理了一下沾滿塵土的衣裳,還很不怕死的回嗆了一句,“你說讓我去死,我就要去死嗎?”
他為什麽要去聽一個陌生的人莫名其妙的要求,他看著那麽像是聽話的人嗎,簡直是個笑話!“小爺我雖然混的不咋地,但是我命由我不由天,你想要我死,我偏不死!”
淩風冷嗤,對小賊的言論嗤之以鼻。“我命由我不由天,夠狂!”這天底下有幾個人能真的做到?即便是王爺,也不敢這般張狂!
外麵兩個大男人的針鋒相對,陸安瑾是一丁點都不清楚,送走了淩風和小賊,她默默的研究著掌櫃的給的地圖,細細的看著每一條曲線,琢磨著每一座山峰,直到即便頭懸梁錐刺股都無法讓她的眼皮睜開,她終於妥協,和衣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空曠簡陋的山洞,深處傳來一股刺鼻的味道,好似是動物的糞便。陸安瑾右手緊握著匕首,左手則捏著鼻子,小心翼翼的往山洞深處走去。
安靜的山洞隻有風吹流石和她輕微的腳步聲,刺鼻的味道越來越重了,熏的她都快要呼吸不了了,頭昏腦脹。她挺住了腳步,鬆開了捂住鼻子的手迅速的擦了擦蓄滿眼淚的眸子,隻是這麽一瞬間,她在濃臭中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血腥味。
她的心高高的懸了起來,小手不由得將匕首握的更緊了,她按捺住劇烈的不安,終於抬腳,繼續向前。
山洞深處更加的寬大,她看到一些幹草零零落落的散落在洞邊,她的心高高的懸了起來,不自覺的咽了幾口口水,豆大的汗珠自額頭滴落,她屏住呼吸,腳步更輕了。
散落的幹草越來越多,終於她走到了山洞的最深處,一堆灰燼,旁邊還有一些未來得及燃燒的木柴,在不遠處,有一個用幹草製作的簡易床,上麵躺著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
她的心跳突然間不受控製的跳了起來,她緩緩的走了過去,那人沒有一點動靜,不知道是昏過去了還是故意不作聲引她過去。終於,她和那人僅剩一步之遙的時候,她看到了一雙滿是血汙的手。
陸安瑾愣了一下,她往後退了兩步,故意跺了跺腳,然而那人卻沒一點反應。她沉默了一下,將手中的匕首扔了過去,銀光順著那人的頭頂飛過,然而那人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她這才鬆了一口氣,看來那人是徹底暈過去了。她繞到一邊,撿起匕首,這才踱步到那人的身邊,發現那人確實暈過去了。她微微俯下身,濃重的血腥味撲鼻,顯然這人因為失血過多暈過去了。
山洞的光線不好,陸安瑾拿出火折子,將那些殘留的木柴點燃,她這才看清楚了那人的慘樣。那人顯然受傷極重,衣衫襤褸,道道血痕簡直觸目驚心。那人臉上蒙著一道麵巾,她爹自小教育她非禮勿視,但是眼下情況緊急,她也隻能特殊事情特殊對待了。
她毫無愧疚的拿下了那礙事的麵巾,下一瞬,匕首應聲落地,她本就蒼白的麵色變得更加的慘白,眼淚唰的困了下來。她壓抑的嚶嚀,男人不知道是聽到了動靜還是疼的受不了,痛呼了一聲,而後又昏迷了過去。
陸安瑾這才如夢初醒般趕緊拿下了身上的包袱,手忙腳亂的在包袱裏找瓶瓶罐罐,她的手抖得不行,有好幾次都拽不開藥瓶的蓋子,直到那人痛的忍不住連連哀嚎出生,她這才咬牙平複心跳,緩緩的揭開衣裳,顫抖的為他的上藥。
上藥之後,男人劇烈的抖動起來,本來被人極力壓抑的哀嚎聲越來越大,正在熬藥的陸安瑾聽到聲音急忙跑了過來,男人的身上盡是傷口,她不敢碰他,小手輕輕的握著他的手,哀婉又溫和的安慰他,“霄昀,忍一忍,忍過去就好了。”
原來,躺在山洞裏麵傷痕累累的男人竟然是失蹤了多時的齊霄昀。
劇痛難忍,齊霄昀的動作越來越激烈,陸安瑾怕他動作太劇烈,傷口崩開了,忙起身按住他的身子。隻是她的力氣哪有齊霄昀的大,昏迷中的他無意識的揮著手,將禁錮他的人揮到了一邊。
“霄昀!”陸安瑾顧不得理會身上的傷口,她慌裏慌張的爬了起來,急衝衝的撲了過去,果然看見方才才包紮好的紗布滿是浸染了鮮血。
而原本劇烈抖動的男人慢慢的安靜了下來,在空中胡亂揮舞的手漸漸的落了下去,陸安瑾目眥盡裂的喊:“霄昀!”
陸安瑾猛的坐了起來,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她劇烈的喘息著,小臉慘白慘白的,唯一的血色全部聚集在了眸子裏麵。
眸子掃向四周,她還在酒館裏,微弱的亮光透過窗戶爬了進來,陸安瑾抬起手,上麵幹幹淨淨,並沒有觸目驚心的血色。她這才反應過來,方才她做噩夢了。
想起夢中的情景,她再也睡不著了。她快速的從床上爬了起來,拒絕溫暖被窩的誘惑,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剛打開房門,就見淩風拿著一個托盤,抬起手正準備敲門。
“進來吧。”陸安瑾的精神委實不算好,瘦的像是個紙片人,大風一吹就能將她給吹跑了。
“王妃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屬下想,”他想起王爺和王妃明明是天作之合,奈何情路坎坷,受盡了苦難。他的聲音滿是苦澀,“王爺定然不願看到王妃為了他這般傷害自己。”
王爺那麽愛王妃,不肯讓她受一點點的委屈。
陸安瑾微微的搖了搖頭,抬起頭,淺淺的笑道:“我無事,你莫擔心。”她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小菜,然後下一瞬間,她便放下筷子,不住的幹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