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難兄難弟
北蕭王上子孫眾多,吳王的死對於他來說,本是無關痛癢的小事。
吳王本來都不得他歡心,要不是吳王妃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給他,王上壓根想不起來,他還有這麽個兒子。
本來,他隻是氣惱那賊人竟然敢在王城之中無視他的威嚴,刺殺王室中人。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然鬧到了如今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每天被一群倚老賣老的老古董纏著,這讓他無比的惱火。
是以,現下除了軍情要事,其他人想要麵見王上,統統不見。
眾人走投無路,隻好求見王太後,但王太後雖然身份尊貴,但不理政事好多年,是以,並不能幫助他們解決問題。
這些素日裏身份異常尊貴的貴族們,如今就像是個皮球一樣,被人毫不顧忌的踢來踢去,這讓習慣了追捧的他們異常的惱火。
惱火之餘,對於王上的不滿也就越發的強烈。
北蕭王上也不知那些貴族們的小九九,他之所以能坐上王位,靠的就是鐵血手腕。
誰若是敢不忠於他,隻有一個下場。
康王知曉王太後近日心情不愉,更是鉚足了勁的博她開心。
翌日,他正在給王太後捶腿,王太後半睡半醒間,突然說了一句,“聞安侯今日可來了?”
康王搖搖頭,“孫兒並未見到侯爺。”
“那鎮國大將軍呢?”
康王依舊搖搖頭,“孫兒也未見到大將軍。”
王太後歎了口氣,近段時間她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不過短短幾日,她卻像是老了十幾歲。
“王祖母,您這是怎麽了?”
王太後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幹著嗓子說道:“這天啊,恐怕是要變了。”
康王的心裏一咯噔,佯裝不解道:“王祖母此話何意?”
王太後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心裏在想些什麽,哀家心知肚明。哀家現在隻問你一句,你可想成為北蕭的天?”
康王嚇的魂不附體,立馬跪在地上,誠惶誠恐的說,“王祖母,孫兒不敢。”
“是不敢還是不想?”
康王沉默片刻,老實回答,“孫兒不敢。”
“你心地淳厚,孝心可嘉,哀家甚是歡喜。如今,王上已引起眾多世家大族不滿,若是不能快一點解決根本問題,叛亂無可避免。”
“王祖母的意思是……”
王太後忽然坐了起來,有些渾濁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康王,“若你有膽子坐上那王座,哀家就如你所願!”
康王被這驚喜給砸昏了頭,他萬萬沒有想到,幾日裏的噓寒問暖能換來如此大的助力。
他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堅定的說道:“孫兒多謝王祖母成全。”
康王自宮裏出來,幾乎迫不及待的向陸安瑾報告了這個好消息。
陸安瑾皺著眉頭聽完,暗道一聲不好,立刻對康王說道:“王爺,現下你立刻找到一處安全的地方,立刻過去,沒有得到我的消息,千萬不要出來!”
康王不解,疑惑的問,“小姐這是何意?”
“時間不多了,王爺若是不想死,就按我說的做!”
康王見陸安瑾一臉嚴肅,不敢再耽擱,急急忙忙的走了。
陸安瑾急忙命人去救康王妃,淩左前腳剛把康王妃帶出府,康王府下一秒就失了火。
天子腳下,竟然又發出如此慘絕人寰的命案,簡直是在藐視王上威嚴。
王上發了雷霆之怒,勢要將此事追查到底。
康王得到消息的時候臉色蒼白的跟那死人並無兩樣,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白天的時候他還春風得意的找到了強有力的靠山,晚上閻王便找上門來了。
“為什麽會這樣?”他像是抽幹了所有的力氣,渾身無力的癱坐在地上。
陸安瑾並沒有安慰他,隻是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神極其的冷漠。
“現下,王爺需要告知我,您進宮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康王失魂落魄的坐在那裏,沉默了半,這才啞著嗓子說,“王祖母說王上已經引起了大批貴族的不滿,問本王願不願意成為這北蕭的天,她說,她會成為本王最堅實的後盾。”
陸安瑾嗤笑,“她這是在試探你是否有二心,然而王爺卻被喜悅衝昏了腦袋,就上了勾了。”
康王的臉色愈加的難看,他痛苦的抱著頭,肩膀一抖一抖的。
陸安瑾冷冰冰的說,“王爺,我不隻一次告訴過你,皇家無親情。”
她也沒有想到,康王的隱忍會如此快速的潰不成軍,不過一句虛假的承諾,就能讓他失了分寸,理智全無。
“本王以為,她真的想要幫本王,本王等著一天,已經等了太長時間。”
陸安瑾輕笑,九皇子說他是個蠢貨,她還不以為意。如今看來,康王就是一個扶不上牆的阿鬥。
何為功虧於潰,眼下的狀況就是如此。
陸安瑾不想再理會他的自怨自艾,坐在一旁冥思苦想,如何才能挽回敗局。
康王坐在地上眉頭緊皺,垂眸不語,失魂落魄的好像一隻無家可歸的喪家之犬。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氣氛一時之間降到了穀底。
淩左將昏過去的康王妃帶了過來,康王依舊垂頭喪氣的坐在那裏,並未理會。
康王妃悠悠轉醒,就看見了坐在一旁的康王。
“王爺,”受到了偌大驚嚇的康王妃再也顧不得矜持,猛地撲到了他的懷裏,哭的傷心欲絕,“王爺,王府沒了。”
她昏過去前,那漫天的火光清楚的倒映在她的眼眸之中,紅紅的,炙熱的,絕望而窒息。
康王沉默的抱著她,未發一言。
“王爺,所有的都沒了。”
康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擦掉她的淚水,幹著嗓子說,“是本王連累你們了。”
康王妃哭著搖頭,倒在他的懷裏,哭的傷心欲絕。
安撫好了康王妃,康王走到陸安瑾的麵前,茫然無措的問,“小姐,我們現下該怎麽辦?”
陸安瑾冷哼一聲,沒好氣的說,“王爺,你一時高興昏了頭,就丟給我這麽一個爛攤子。本來大好形勢被硬生生的改成了困局,我是該謝謝您嘞,還是該罵您呢。”
康王自知理虧,連忙賠不是,“小姐,是本王的錯,本王在這裏給您賠不是了。”
陸安瑾的心裏是有氣的,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算心中再有氣,也於事無補了。
她長長的歎了一口子,“罷了罷了,人總是要往前看的,路也總是要走的。事已至此,所說無用,我們隻能往前看了。”
“是,是!”
陸安瑾又道:“王爺,我已命人找到了一具屍體,將您的玉佩掛在了他的身上,眼下,王城之人都以為您已經死了。”
康王臉色一白,末了,無奈的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不過,這樣也好,王爺就能好好謀略一番,韜光養晦。”
康王的臉色甚是難看,但迫於無奈,也隻能接受‘已逝’的事實。
俗話說的好,世事如棋局局新,他怎麽也沒有想到,他的好日子竟然這麽的短暫。
世家大族對於康王府的滅門慘案除了驚訝之外,並沒有什麽感覺。
康王本來都是一個若有似無的隱行人,除了前段時間深得王太後的寵愛風光了一把,其他時候都是小透明。
“王爺,除非反抗,否則,這輩子你永遠都沒有出頭之日。”
康王耳邊不停的回想著陸安瑾走之前說的話,他心如刀割,但也無可奈何。
九皇子得到康王府被滅門的消息便知陸安瑾會來,果不其然,傍晚時分,陸安瑾帶著一身的暮色走了進來。
“康王死了?”
“尚未!”
九皇子冷笑,“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陸安瑾聞言輕笑,“殿下和康王半斤八兩。”
“切,誰要和那個窩囊廢相提並論。”他沉默了一下,忍不住追問,“你知道是何人所為嗎?”
陸安瑾甚是篤定的道:“王太後。”
“王太後?”九皇子驚呼,“她不是很寵愛那個窩囊廢麽,為何要殺他?”
“殿下啊,你要知曉一句話,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越多的榮寵背後,隱藏的是致命的殺機。”
九皇子默然,他苦笑道:“我們看似身份尊貴,可都是一些可有可無的人。”
“殿下不必失落,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九皇子愣了片刻,神色隨即恢複自然,“本殿下才不需要你的安慰。”
陸安瑾心情不好,可不知為什麽,每每和這表情豐富的九皇子逗上一兩句嘴,就算再糟糕的心情,也得照進來一點點的陽光。
“那康王會不會死?”
陸安瑾看了他一眼,輕飄飄的道:“人各有命,是生是死,全看他的造化了。”
九皇子詫異的看著他,“你不是會為他出謀劃策麽?”
“路總是要自己走的。”
先是吳王,後是康王,王孫貴族接二連三的出事,讓原本就不平靜的王城變得越加的波濤洶湧。
厲王和趙王沒有得到短暫的和解,反而吵的更凶了,幾乎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王上被吵的不勝其煩,一氣之下,便廢了兩個人的王位,順帶著連吳王的王位也給收回了。
這一廢可不要緊,徹底惹火了老牌貴族,聞安侯和鎮國大將軍首當其衝,紛紛向王上表達了不滿。
“王上,你為何收回吳王的王位?”
“王上,你為何罷黜趙王?”
“怎麽?寡人還不能罷黜他們了?”
鎮國大將軍往前走了一步,不卑不亢的說,“王上,凡事都得講究證據,您無緣無故的收回吳王的王位,總得有個緣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