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情到深處
陸安瑾醒來的時候,已是翌日巳時。她睜開迷蒙惺忪的眼睛,入眼的是一把古樸卻鋒芒逼人的大刀。
此刀一看便知價格不菲,但她不好武功,自然也不懂欣賞。
這是哪裏?她昏昏沉沉的腦袋總算有了一絲的清明,破碎的記憶,一點一點的拚湊起來,理智慢慢的回籠。
她猛地坐了起來,本能的低頭,衣裙完好無損,顯然昨夜她並未受到非禮。她這才舒了一口氣,七上八下的心漸漸平穩下來。
到底是什麽人意圖劫了她?陸安瑾柳眉緊蹙,她回京師不過月餘時間,並未主動招惹過任何人,也不曾和人相識過密,那到底是誰,竟對她起了不軌之心。
她環顧四周,訝然的睜大了雙眸,若非她獨占的大床十分的舒適,她還以為自己身處在兵器庫之中。
屋子夠大,隻是飾品寥寥無幾,但是各種各樣的兵器倒是比比皆是。陸安瑾不由得咋舌,爾後會心一笑,這麽“別致”的風格,恐怕也隻有那人欣賞的了。
“醒了,可有不適?”低沉的聲音驟然在耳邊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關心。
陸安瑾淺笑著搖搖頭,看著他泛著紅血絲的眼眸,甚是心疼。
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笑眯眯的說,“何時回來的?”
齊霄昀乖巧的坐在她的身邊,見她巧笑嫣兮,懸著的心這才平穩的歸了位。
“昨夜。”
陸安瑾點點頭,小手握著他滿是厚繭的大手,另一隻手若有似無的摩挲著並不細膩的手背。
她抬眸,嫣然一笑,好似三月的桃花,明豔又美麗。
“是你救了我。”她歪著腦袋,調皮的眨眨眼睛,“自我們相識之後,你好像一直都在救我。”
齊霄昀眸色深沉的看著她頑皮的小手,啞著嗓子道:“若是我晚了一步…”
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似是感覺到了他的後怕,陸安瑾輕輕的擁著他精瘦的勁腰,俏臉貼在他的胸膛上,靜靜的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
房間裏麵一片靜默。相擁的兩人,一人沉默,一人在笑。
“齊霄昀。”
“嗯?”
陸安瑾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你可知,人有兩種罪,一種是原罪,一種是本罪。本罪,是各人今生所犯的罪行。而原罪,是指人生而俱來的,洗脫不掉的罪行。”
齊霄昀濃眉微挑,不明所以。
“而我也犯了一種罪。”她突然抬起頭,直直的盯著他的眼眸,笑的是眉眼彎彎,分外妖嬈。
齊霄昀的喉結不由自主的動了動,他的聲音越發的低啞,帶著一股魅惑人心的磁性。
“你何罪之有?”
陸安瑾忽然湊向前,輕輕的在他的耳邊呢喃,“老天爺對我說,愛上你,就是我此生的原罪!”
齊霄昀一愣,未反應過來。爾後,他隻覺唇上覆蓋了一層溫熱,輕輕淺淺,卻攪亂了他的一池心水。
陸安瑾看他呆若木雞的傻樣,忍不住害羞的低下了頭。方才隻是腦袋一熱,竟然做出如此驚世駭俗的舉動來。現在醒過神來,隻覺得分外羞澀。
真真是千言萬語無盡處,情到深處自然濃。
齊霄昀呆呆的摸了摸尚有餘溫的薄唇,眼眸深處閃爍著異樣的華光。
摟在她腰間的胳膊不由得緊了緊,他單手勾起她的下巴,溫柔卻不容反抗的迫使她抬頭看著他的眸。
“瑾兒,何處飛來雙白鷺,如有意,慕娉婷。”他輕抵她娟秀的額頭,溫柔的許下諾言,“願言配德,攜手相將。”
你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往後餘生,定然奉陪到底。
陸安瑾雙眸含淚,嘴角勾起一抹微微的弧度,風華無雙。
齊霄昀似是受到了蠱惑一般,他慢慢的低下頭,緩緩的靠近,直到吻上了她嬌豔欲滴的唇。
他細細的在她唇上輾轉著,探索著,貪婪的攫取著她的香甜,渴望吞掉她的美好,獨霸這份獨一無二的美麗。
陸安瑾乖巧的感受著他的溫柔,纖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帶著一抹情動的嬌羞。
原來,愛情的樣子,竟然如此的動人。
“瑾兒,待大軍回朝之後,我便去向陸大人提親,如此可好?”
事關婚姻大事,饒是臉皮厚如城牆的陸安瑾也羞澀不已。
她的俏臉燦若煙霞,嬌嗔的瞪了他一眼,這妖媚卻又不失純真的風情,矛盾卻和諧的共存於一身,迷了他的眼,也亂了他的心。
“莫問我。”
齊霄昀淺笑,“你是我未來的王妃,不問你問誰?”
“哎呀,”這人真的是越來越不要臉皮了。小手錘了錘他健碩的胸膛,“莫在說了,不然…”
“不然你待如何?”
陸安瑾羞的掐他腰間的細肉,“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他笑著投降,“我不說了,你莫不搭理我!”
陸安瑾傲嬌的瞪了他一眼,“哼!”
齊霄昀悶笑,輕柔的吻了吻她娟秀的額頭,一觸即放,滿懷虔誠。
陸安瑾麵紅耳赤,她不敢看齊霄昀的眼眸,眼睛四處亂瞄,顧左而言他,“我這是在哪兒?”
“王府。”
她掀開薄被,預備下床,“我得回去了,否則爹爹娘親該擔心了。”
齊霄昀卻抱著她的纖腰不撒手,“無妨,我已經知會過陸大人了。”
陸安瑾好奇的問道,“你是怎麽跟爹爹說的?”
齊霄昀挑眉,“我一向實誠,自然是實話實說。”
陸大人雖然迂腐了一些,但並不愚蠢。他隻不過略微提了一下,他便猜出了個大概。
“如此,爹爹娘親可能更擔憂了。”陸安瑾有些著急,奈何,身後那位臉皮一向薄如紙的男人竟然耍起賴來。
“齊霄昀!”
“不必擔憂,”齊霄昀的頭窩在她的頸窩,“我給陸大人說了,你會在王府小住幾日。”
陸安瑾的臉紅的都能滴出血來了。
“你…”她囁嚅了半天,“這樣於禮不合。”
“有何不合?”
陸安瑾掃了他一眼,含笑帶嗔道:“你明知故問!”
齊霄昀緊緊的擁著她,好似要將她鑲嵌於身體之中。
“瑾兒,這麽些日子未見,我夜夜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思你如狂,”他甚是委屈的說,“可你好像一點都不想我。”
陸安瑾拒不承認這莫須有的罪名,“你怎知我不想你?”
齊霄昀指控,“你都不願陪我。”
“我不是不願陪你,”陸安瑾頭疼的撫額,“我們尚未成婚,若是就這樣住進王府,到時傳了出去,我還怎麽在京師立足。”
那些看似高貴實則喜歡亂嚼舌根的大家小姐,定然會在背後猛戳她的脊梁骨。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她可不想被唾沫星子給淹死!
“此事隻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
陸安瑾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賢王殿下這是在向臣女撒嬌嗎?”
齊霄昀難為情的轉過頭,果斷的否定,“你想多了。”
“很想我?”
齊霄昀不想回答這種無聊的問題。
“想讓我陪在你的身側?”
齊霄昀的臉紅的像爛番茄一樣,他低著頭,不言不語。
纖纖素指勾起他的下巴,“王爺怎地不回答,莫非方才隻是在戲耍臣女?”
齊霄昀的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
“王爺既然不回答,臣女也不強人所難。如此,臣女就先行告退了。”
這任性的小丫頭。
他摟緊盈盈一握的纖腰,認命的投降:“本王對你,當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如此,你可滿意?”
“嗯,”陸安瑾噗嗤一笑,慵懶的窩在他的懷裏,笑的甚是甜蜜。“勉強過關。”
齊霄昀但笑不語,滿心的喜悅。
他現在擁著她,就好似擁抱了全世界,比他打了勝仗還要欣喜萬分。
“翟文衝如何了?”
“死了!”
陸安瑾來了興趣,“怎麽死的?”
“翟興晟殺的。”
真真是冤冤相報何時了啊,陸安瑾嘖嘖兩聲,“也罷,翟文衝並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他野心勃勃,卻沒有與之相匹配的謀略,早晚都是一死。”
“翟文衝突然黃袍加身,名不正言不順,於道義上,自然不占上風。”
陸安瑾淺笑,“不,曆史幾乎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如若他足夠的強大,天順定然也會成為名正言順的國家。”她頓了一下,“無論何時,都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
齊霄昀點頭,“言之有理,瑾兒的言論,總是那麽的與眾不同。”
“若非如此,怎能配的上你,我的戰神殿下。”
修長的手指刮了刮她挺翹的鼻子,齊霄昀寵溺的說,“調皮!”
陸安瑾調皮的吐了吐舌頭,“翟文衝先前坑殺了西林降軍,這讓他在老百姓之中的口碑直銷下滑。”
“的確,翟文衝並非無腦之人,隻怕是氣急攻心了,才會失了理智,出此下策。”
陸安瑾心安理得的把尊貴的賢王殿下當成靠枕,還樂此不疲得把玩著他的大手。
“有道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翟文衝如此暴行,有失道義,自然得不到老百姓的擁護。而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所以,天順的滅亡並不是偶然。”
這是一個必然的結局!
齊霄昀沉默片刻,這才低沉的說道:“此戰,北蕭南衛雖然未曾出手,但小動作不斷,邊境並不安穩。”
“西林此次元氣大傷,五十萬精銳盡歸東齊,西林皇帝定然咽不下這口氣,殿下還得未雨綢繆,早做打算。”
“叫我的名字。”
陸安瑾一臉的糾結,“殿下,這重要麽?”
齊霄昀點頭,鄭重的說,“於我而言,十分重要。”
“好吧,”她甚是無奈,甜蜜的妥協,“喚你霄昀,可還滿意?”
“嗯。”如此,甚好!
陸安瑾捏了捏他的手,繼續道:“北蕭和南衛也不得不防,必要之時,可以敲山震虎,雖可保一時安寧,但並不是長久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