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進宮麵聖
真正的愛情像美麗的花朵,它開放的地麵越是貧瘠,看著就越是悅眼。但若愛情裏摻雜了與它本身無關的算計,那就不是純粹的愛情了。
陸安瑾眼下摸不清那善變的男人的真實意圖,對於他的忽冷忽熱也分外的不解,決定暫時按兵不動。
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她伺機而動。
是夜,天上群星閃爍,一陣陣的涼風驅散了白天的餘熱,大地一片寧靜。
陸安瑾簡單的梳洗一番,思忖了片刻,拿出那塊被她刻意遺忘的玉佩,她輕輕的撫摸著精美的紋路,眼眸深處盛滿了複雜。
他為何如此狠心,給了她希望,再讓她深深的絕望。
窗內,人影綽綽,孤獨寂寞;窗外,形單影隻,寂寞孤獨。
齊霄昀坐在樹枝上,舉起酒壇子,咕嚕咕嚕的喝了幾大口。他不勝酒力,幾口烈酒下肚,已經醺醺然了。他醉眼朦朧的看著窗紙上映出的倩影,在柔和的月光下,狼狽而逃。
翌日,陸安瑾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
她才剛穿戴整齊,就見陸母急匆匆的走了過來,一臉的焦急。
“娘親,發生何事了?”
“瑾兒,快快梳妝打扮,昨日那公公又來了,陛下宣你和你爹爹進宮。”
“娘親,莫急,我很快就好。”
許是昨日的銀子到位,陸安瑾姍姍來遲,公公也並未多說什麽,還特意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唯恐她不小心犯了錯,惹怒聖顏。
“陸小姐,進了宮,定要謹言慎行。”
陸安瑾行了一禮,“多謝公公指點,小女不勝感激。”
不愧是四國中的龍頭老大,東齊的皇宮氣勢磅礴金碧輝煌。
陸安瑾沒有過多的欣賞那分外妖嬈的美景,越是美的事物,越有毒!皇宮之內處處布滿殺機,她須得小心謹慎。
那公公雖然貪財,但所言極是,小心駛得萬年船,這絕對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她初次進宮,可不想把小命交代在這兒了。
不過是剿滅了一群水寇而已,皇帝竟然大費周章的宣他們回京覲見,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但不能否認,她嗅到了一絲絲陰謀的味道。
“陸大人、陸小姐稍等片刻,雜家這就去稟報聖上。”
父女二人急忙行禮:“有勞公公了。”
約莫站了小半個時辰,陸安瑾的腿站的酸疼無比,她忍不住磨牙霍霍,就在她快要崩潰之時,終於看到了公公那張可愛的老臉。
“陸大人、陸小姐,陛下宣你們覲見!”
陸安瑾垂著頭,忍不住的撇撇嘴,有心想要吐槽兩句這萬惡的封建社會。
但又想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變態製度,隻得強忍。
“微臣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女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威嚴的聲音自上方傳來,“平身!”
陸安瑾乖巧的站在陸父的身後,垂頭不語。
“陸卿方到陰南,就將陰南治理得井井有條。陸卿不愧是我東齊的肱骨之臣,朕甚感欣慰!”
“一切皆是皇恩浩蕩,微臣不敢居功。”
皇帝淺笑,似是漫不經心的問,“朕聽聞陸小姐秀外慧中,剿滅南河水寇,陸小姐居功至偉,不知可有此事啊?”
陸父恭恭敬敬的回,“陛下聖明,此次剿滅南河水寇,賢王殿下功不可沒。至於小女,不過是胡鬧,完全是沾了賢王殿下的光而已。”
皇帝朗聲大笑,“陸卿何故如此謙虛。陸安瑾,上前來。”
陸安瑾上前一步,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臣女參見陛下。”
“抬起頭來。”
陸安瑾回,“臣女貌似無鹽,恐驚了聖駕。”
“無妨,且抬起頭來。”
陸安瑾別無他法,隻好緩緩的抬起頭,她略微驚訝的看了一眼站在正前方的高大身影,垂眉斂目。
上方突然傳來皇帝爽朗的笑聲,“不愧是陸卿的掌上明珠,和陸卿一般的謙虛,明明是花容月貌,卻非要說自己貌似無鹽。”
陸安瑾急忙跪了下去,“臣女該死!”
“起身,朕不過是開個小小的玩笑罷了。”
陸安瑾沉默的站了起來,她這輩子寧願住在窮鄉僻壤,也不想再麵對這手握生殺大權的君王。
“陸小姐此次剿滅水寇有功,朕重重有賞!”
陸安瑾聞言,急忙說道:“陛下,臣女受之有愧。此次剿滅南河水寇,賢王殿下耗心耗力,居功至偉。陛下若要賞,賞殿下就好。”
齊霄昀不發一言,冷冷淡淡的站在那裏,好似一尊雕像。
“皇兒。”
“兒臣在。”
“陸小姐所言,可屬實?”
齊霄昀冷冷淡淡的回,“陸小姐蕙質蘭心,此次剿滅水寇貢獻不少良計。”
陸安瑾咬牙,對於他的稱讚,未有一絲的歡愉。
他是有多厭惡她,才會處處與她唱反調。
“賢王殿下不必如此自謙,若非殿下,臣女此時還在匪寨裏麵關著呢。”
皇帝垂眸,似笑非笑。
“皇兒,你怎麽看?”
齊霄昀麵無表情的回,“陸小姐低調謙虛,不驕不躁,甚好。”
“好一個低調謙虛,不驕不躁,”皇帝朗聲說道:“陸安瑾此次剿滅南河水寇有功,特封為安寧縣主,賜縣主府邸,黃金一百兩!”
陸安瑾急忙跪在地上謝恩,“臣女謝聖上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又道:“陰南知府陸靖之,滅蝗賑災,政績斐然,朕心甚悅,特賜黃金一百兩!”
陸父急忙跪地謝恩。
皇帝最後才問齊霄昀,“不知皇兒想要何獎勵?”
齊霄昀依舊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他沉默了片刻,這才寡淡如水的回,“兒臣什麽也不要。”
艱難的捱了半個時辰,陸安瑾從皇宮裏出來的時候,腿都軟了。這動不動就得下跪的規矩,也不知道是哪個變態製定的,純粹是在折磨人。
齊霄昀自宮中出來,掃了一眼前麵愁眉苦臉的女人,一言不發的準備擦肩而過。
“王爺且留步。”
齊霄昀停下腳步,並未轉身,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何事?”
陸安瑾巧笑嫣兮的走向前,細看之下,笑意並未到達眼底。
“多謝王爺在聖上麵前為臣女美言。”
“可還有事?”
陸安瑾走到他的麵前,似笑非笑的問,“為何王爺不敢抬頭看看臣女?”
齊霄昀俊臉上渲染了絲絲紅暈,他故作矜持,“男女授受不親。”
“嗬,”陸安瑾嗤笑,“王爺說這話,臉紅不?”
“若沒有其他事…”
她糾結了一下,“王爺為何不辭而別?”
齊霄昀沉默片刻,選擇繼續沉默。
“既然王爺不辭而別,為何又要在聖上麵前提及臣女?”
齊霄昀抬眸看了她一眼,因為他想見她,這個理由可成立?
對於齊霄昀的沉默是金,陸安瑾恨的是咬牙切齒。若是尋常,她定然不會自討無趣。然,此時她胸中熊熊燃燒的怒火比那豔陽還要烈上三分。
有些問題,不問個水落石出,她於心難安。她扔下平和的偽裝,咄咄逼人的追問,“既然王爺拒絕了臣女,為何還要來招惹臣女!王爺把臣女當做什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麽?”
她一口一個王爺,一句一個臣女,但是滿滿的疏離,以及滔天的憤怒!
齊霄昀濃眉緊挑,滿是不解,“本王何時拒絕於你?”
陸安瑾冷笑,“莫非王爺也和那魚兒一樣,記憶隻有七秒?”
他自己做過的事情,竟然還不承認,陸安瑾心痛的無法呼吸。
“本王未做過的事情,你讓本王如何想起!”
陸安瑾俏臉蒼白如紙,她輕輕一笑,悵然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既然王爺不承認,那便算了。王爺軍務繁忙,臣女就不打擾了。”
她轉身就要走,齊霄昀上前一步,擋住她的去路,一字一頓的說,“說清楚。”
“臣女無話可說。”
“方才你所言,本王甚是不解。”
根本就是雲裏霧裏,一頭霧水。對於她的要求,他一向都盡力滿足,何時拒絕過她?
這莫須有的罪名,他才不會認!
陸安瑾繞過他的胳膊,冷淡的說,“王爺,男女授受不親,還請王爺自重。”
齊霄昀的手一僵,臉色很難看。
陸安瑾對他微微福了福身,帶著碎了一地的芳心,轉身離去。
她自嘲的笑了笑,為她的卑微感到悲哀。因為她崩潰的發現,即便他如此的絕情、如此的不負責任,可她依舊放不下他!
情不知所起,等到發現之時,已紮根在心底。
陸安瑾痛苦的閉上眼睛,強忍的淚水終究還是潰然決堤。
愛情是個什麽東西,為何會讓人如此痛苦?
因皇帝並未允許他們離京,陸家三人隻能老老實實的呆在京城。
如今天災人禍不斷,邊境異動頻繁,京師也是波濤詭譎,人人自危。
朝堂之上更像是個戲台子,群臣你一言我一語,各抒己見,據理力爭。有用的建議沒有幾個,無用的口水仗倒是從不間斷,時常惹的皇帝勃然大怒。
陸夫人也遲遲未回清河王府,並不是不想回,而是不敢回。
清河王乃是東齊唯一的異姓王,然,皇帝的態度忽冷忽熱,令人琢磨不定。因此,清河王府向來低調,唯恐招來殺身之禍。
在這節骨眼上,她不想給清河王府帶來麻煩。
“娘親,明日我們去看看外祖父外祖母吧。”
陸母微微的搖搖頭,“不必了,娘親收到你舅舅捎來的信了,知道你外祖父外祖母身體康健,就知足了。”
“可是…”
陸母拍了拍她的手,“瑾兒,你的心意娘親領了,不必多言,娘親心意已決。”
陸安瑾無奈,隻好隨她去了。
唉,她重重的歎了口氣,京城真是個是非之地,若非必要,她此生都不想再踏足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