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綿裏藏針
陸安瑾說走就走,絲毫不拖泥帶水。紙老虎妄想嚎兩嗓子,想給她下馬威,也得看她接不接招!
迎接的人立馬笑臉相攔,“這位公子且慢,不是我等故意怠慢,隻是今日賓客眾多,我等難免有分身乏術之時,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公子多加海涵。”
陸安瑾冷笑,“別來口蜜腹劍這一套,本人雖然不才,但也不傻,你是真心怠慢還是無心之失,你我心知肚明。”
好漢不吃眼前虧,忍一時,風平浪靜。“公子莫氣,請跟我來,我這就帶公子去喜堂。”
不過就是個管家而已,牛什麽牛!隻是賢王的人,時此特殊時期,必須得好好巴結,方才是上策。
陸安瑾麵無表情的看著他,“若是虛心假意,這飯不吃也好,這喜不道也罷!”
這位主還真是一個得理不饒人的人呐,怎麽有點像他屋裏頭的潑婦哇。
“公子且慢,我在這裏先給公子陪個不是,還請公子大人不記小人過。也是我該死,有眼不識泰山,若是讓大哥知道我怠慢了賢王府的客人,定然饒不了我!”
陸安瑾冷笑,誰說水寇都是一些目不識丁的大老粗。瞧瞧眼前這位,說話軟綿綿的,但裏麵藏的刀子可真夠鋒利的。
她若是因此不追究了,就失了骨氣;若是繼續追究的話,就有胡攪蠻纏之嫌。
“明知故犯果然比明知故問更加的愚蠢!”
陸安瑾從未承認過她是一個好人。她一向都是,別人敬她一尺,她回人一丈;別人虐她三分,她必百倍還之!
“我說你這人怎麽這麽不講理,我五哥都給你道歉了,你還想咋地。”也不看看這是在誰的地盤上,牛氣個什麽勁兒啊。“今天是我大哥大喜的日子,你是真心來道喜的,還是故意來找事的!”
要不是大哥再三交代要盛情款待,他早就一斧頭砍下去了。
“老六!”老五怒喝一聲,轉身對著陸安瑾連連作揖,“六弟年紀尚幼,口無遮攔,還請公子莫怪。”說完,虎目瞪了老六一眼,嚴厲的訓斥道:“還愣著做什麽,還不趕快向公子道歉。”
“五哥,我又沒說錯,道什麽歉。賢王的人怎麽了,這裏是南河,我們為什麽要受這種鳥氣!”
他們才是南河的霸王!就算他齊霄昀來了,也得靠邊站!
“你!”老五恨不能一掌拍暈他,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趕緊來給老子道歉,若是讓老大知道了,定然饒不了你!”
老六不屑的看了陸安瑾一眼,“五哥,你怕他們,老子可不怕。就算賢王親自看,老子照樣讓他有來無回!”
這蠢貨,老五差點沒被氣暈。
禍從口出,奈何這沒腦子的家夥一點都不懂。“來人,把六當家的給老子帶下去!”
“慢著!”陸安瑾慢悠悠的走上前,似笑非笑的看著怒不可遏的老五,“六當家的口氣不小,既然六當家信心十足,那我們也不能做那勞什子的縮頭烏龜。你的挑戰,我們應了,日後戰場相見,成王敗寇,咱們各憑本事。告辭!”
“公子且慢。”老五急忙走上前,還想解釋什麽,卻被老六拉住了。
老六一臉不屑的看著陸安瑾遠離的背影,“五哥,這可是南河,你幹啥像個龜孫子一樣,對他們這般的委曲求全。咱們兄弟縱橫這麽多年,什麽時候這麽低聲下氣過。”
老五氣的不行,他轉身就給了老六一巴掌,怒氣衝衝的說,“混賬家夥,你知不知道你闖了大禍了!回去你看大哥怎麽收拾你。”
“切,大哥才舍不得收拾我呢。”
回去的路上。
“淩右,今日的路線你可記清楚了?”
“屬下隻記得七八分,需要進一步的探察。”
陸安瑾點頭,“明日可否繪製出詳細的地圖?”
“屬下遵命!”淩右糾結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詢問,“小姐,我們是回軍營,還是去南城?”
“自然是回軍營了,”陸安瑾淺笑,“水寇尚未剿滅,如何回南城?”
未成就一番事業,如何衣錦還鄉!
雖然她表現的滿不在乎,但顯然,陸安瑾並沒有真正的放開。
一路上,她心事重重,昨日被無視的尷尬仍舊在她的腦海圍繞,雖然她不矯情,但主動追求一個男人,真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
她也不是怕失敗,隻是一廂情願總是讓人有點不自在。
“小姐,我們到軍營了。”
這麽快?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早晚都要麵對的。
“有勞。”陸安瑾淺淺一笑,下了馬車,她深吸了一口氣,抬頭挺胸,雄赳赳氣昂昂的進入了軍營。
那種視死如歸的表情,好像即將奔赴戰場的將士。
淩右刻意的和她保持了三步之遙,如今在王爺的眼皮子底下行動,他若是不想死,就得懂得避嫌。
營帳裏,桌上的書本被一片黑影遮住,齊霄昀頭也不抬的問,“吃飽了?”
“沒,氣飽了!”
齊霄昀感歎,“難得!”
陸安瑾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王爺還有閑情逸致讀書,看來心情不錯。怎地,王爺很開心我吃癟?”
“想多了。”
這位大爺,說話還真的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王爺,你預備如何?”
“何事?”
陸安瑾聳肩,“還能是何事,自然是剿滅這夥喜歡口出狂言還無比的窮凶極惡的水寇了。”
齊霄昀掃了她一眼,“嗯。”他頓了一下,“本王想先聽聽你不成熟的小建議。”
陸安瑾:……
“王爺,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調皮了?”
齊霄昀:……
“不過,這樣的王爺感覺還不錯。”
齊霄昀挑眉,懷疑她的腦袋不太正常。
“好了,不開玩笑了,你別這樣看著我,”陸安瑾不露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我沒有生病!”
他的眼神完全像是在看神經病!
“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去,這悶葫蘆什麽時候偷偷的進化了,竟然學會反抗了。
“王爺,你這樣可就太不可愛了!”
齊霄昀的嘴抽了抽,他站起來,甩了甩衣袖,準備離開。
“唉,王爺,你這是準備去哪裏呀?”
“本王尚有要事。”
陸安瑾眨眨眼,笑嗬嗬的說,“王爺現在的要事不應該是和我商量剿滅水寇的事情麽?”她好奇的問,“難道現在還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麽?”
不等齊霄昀回話,她又連珠炮似的問,“還是說,王爺千辛萬苦的來到這窮鄉僻壤,隻是為了遊玩?若真的隻是遊玩,本姑娘倒是十分佩服王爺的這份閑情逸致的!”
他就說一句,她回了他十句。
齊霄昀無奈的坐了回去,不恥下問,“講!”
誰料,陸安瑾兩手一攤,“聽不懂王爺說什麽,不知道該講什麽。”
“如何剿滅水寇?”
“不知道。”
齊霄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剛才說你有一個不成熟的小建議。”
“哦,我隻是說著玩的。”
齊霄昀:……
“王爺還有什麽吩咐麽?”
“並無。”
陸安瑾揉了揉漲疼的太陽穴,有氣無力的說,“既然王爺沒有要事,我想先休息了,可否?”
他有氣死人的本事,還是一個對感情七竅通了六竅的榆木疙瘩。
她不想被活活氣死,幹脆就眼不見為淨!
齊霄昀看她臉色不好,也沒強求,“好。”
他出了營帳,淡淡的掃了一眼淩右,後者會意,急忙跟了上去。
“王爺,今日赴約時,小姐接了水寇的戰書。”
齊霄昀幽幽的看著眼前奔流不息的南河,不言不語。
淩右接著說,“小姐聽說你在這裏,直接趕過來的。”
齊霄昀的眉頭動了動。
見麵前的人沒有回答的意思,淩右隻能硬著頭皮說,“小姐今日很不開心,屬下…屬下也不知道因為何事。”
齊霄昀的眉頭微挑,“為何?”
淩右哭喪著一張臉,他剛才不是已經給過答案了麽?
“屬下不知。”
他篤定定然和王爺有關,隻是他不敢說。
齊霄昀沒說什麽,轉身就走,隻是走到半道,突然停了下來,冷冰冰的下了命令,“莫跟!”
淩右隻好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他離開。
當營帳裏隻剩她一個人的時候,陸安瑾像是一隻泄了氣的大氣球一樣,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有這麽一刻,她為她注定多舛的愛情之路感到深深的憂慮。
每次都得不到回應,她不是沒想過放棄,隻是怕明天過後,她再回想起來今日今時做的決定,會後悔。
這天下,千金難買後悔藥,她不能如此的魯莽。
帳簾被人突然掀起,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他怎麽又回來了!
陸安瑾抬頭,不解的問,“王爺不是還有要事要辦嗎?”
“為何難過?”
陸安瑾一頭霧水。
“你為何不開心?”
陸安瑾柳眉微挑,“誰告訴你,我不開心的。”
齊霄昀才不想聽她那些冠冕堂皇的胡扯,他固執的追問,“為何?”
“我並未不開心。”
齊霄昀沒說話,眼睛微眯,深沉且壓迫。
她不開心,他看的出來。他雖然遲鈍,但並不愚鈍。
“可是因為水寇?”
不過一群小小的水寇而已,她並未放在心上。
陸安瑾沉默的搖頭。
齊霄昀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有些不情不願的問,“可是因為本王?”
陸安瑾愣住了。
“為何?”
“什麽為何?王爺不必多慮,我並未因為王爺而不開心,我隻是有些累了罷了?”
齊霄昀緊蹙的眉頭稍微舒緩了一些,但不知為何,心裏頭竟然有些微微的失落。
“歇息吧。”
說完,他大踏步的走了出去,隻留下滿懷心事滿目詫異的陸安瑾。
待她想通前因後果,她不禁無奈的搖搖頭,齊霄昀還真的是傻的可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