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初露頭角
齊霄昀走後,陸父終於尋得時機,正準備跟陸安瑾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她明白尊卑等級的可怕性,不曾想,縣令卻回來了。
“陸小姐,方才王爺說讓小官準備,可是具體要準備什麽呀,小官一無所知!”
陸安瑾無語望蒼天,她真的不明白了,以他這近乎弱智的智商,是怎麽坐上這個位置的。
“大人可參加過科舉考試?”
縣令擦汗,“參加過。”
“名次?”
縣令汗如雨下,“舉舉人!”
陸安瑾:“舉人能升遷至縣令,看來大人能耐不小啊。”
縣令暗道一聲糟了,他就算再蠢,也知道陸安瑾這是在懷疑他了。
是坦白從寬,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兩者在他的腦海裏麵不停的拔河。
罷了罷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紙終歸是包不住火的,早死早超生。
不過,現在世道不好,人心惶惶的,知府大人現在應該沒有精力整治官吏吧。
“小官是托夫人的福。”
陸安瑾蹙眉,“夫人?”
縣令有些得意,“小官的夫人是陰南黎家的嫡次女。”
“黎家?”
縣令驕傲的說,“黎家可是陰南最大的富商。”
他說到這裏,陸安瑾算是徹底明白了。
“所以,你這官位是銀子換的?”
剛還自鳴得意的縣令瞬間聳拉著臉,就算他裝的再怎麽理所當然的高高在上,也逃不過名不正言不順的致命硬傷。
他瞄了一眼陸父,見他沒什麽表情,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微不可見的點點頭。
果不其然,賣官鬻爵,屢禁不止!許多官員都是德不配位,領著俸祿卻不幹活,百姓的意願也得不到重視,必然民怨沸騰。
“去準備火把,越多越好!”陸安瑾有些疲憊的揮揮手,突然覺得頭疼無比!
東齊的天,隻怕是要變了。
本以為遠離京城,尋得一方世外桃源,也算是一樁美事。至少沒有那麽多的爾虞我詐,沒有那麽多的勾心鬥角,日子簡單點,人也就能多開心些。
可是現在看來,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這是逃脫不了的定律。
“小官這就去。”被揭穿了老底的縣令,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走了。
陸安瑾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陸父心疼的看了她半晌,最終隻是歎了口氣,沉默的離去。
他雖為知府,可卻有太多的無可奈何。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齊霄昀回來了,他看到趴在桌子上睡的香甜的陸安瑾,嘴角微勾。
他想了想,脫下外衣,蓋在她的身上,然後靜靜的坐在她的旁邊喝茶。
陸安瑾的頭動了動,然後轉了個方向,接著睡。
看來是真的困了,齊霄昀不禁莞爾,心裏有著意想不到的輕鬆。
陸父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就是這麽一副畫麵,一人在睡,一人在笑,互不打擾,卻意外的和諧。他先是對齊霄昀行了一禮,然後踱步至陸安瑾的麵前,狠心的把她給叫醒了。
“安瑾,快點醒醒。”這丫頭,真的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爹爹,天黑了麽?”
陸安瑾一動,衣服順著她的動作往下滑,就在快落在地上的時候,被她一把抓住了。
她揉著惺忪的睡眼,看了衣服一眼,覺得分外的熟悉。
隻是她剛睡醒,腦袋還未開工,理智也未歸攏,一時之間竟然想不起來。
“王爺,百姓們已經陸陸續續的回城了,接下來要怎麽做?”
齊霄昀也在?
陸安瑾驚愕的轉頭,結果看了一眼的似笑非笑。她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這才想起來,那衣服不是齊霄昀的麽。
他竟然會給她蓋衣服,嘖嘖嘖,冷男轉性了呀。
“多謝王爺的衣服。”簡直是受寵若驚。
齊霄昀接過衣服,這才對陸父說,“這次行動的指揮是陸小姐,有何疑問詢問她即可,不必請示本王。”
這是在絕對的放權了,陸安瑾有一瞬間的怔愣。
“萬萬不可,”陸父急的不行,“安瑾年紀尚幼,孤陋寡聞,經驗不足…”
陸安瑾:……
她知道老爹是為了她好,可是能不能不要把她貶的這麽一文不值!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忿,齊霄昀淡淡的說,“大人無需擔憂,上次雲棲山剿匪,令千金也是總指揮,本王相信令千金的能力。”
“可是…”剿匪和滅蝗,怎能相提並論。
這一個處理不好,可是要被戳一輩子的脊梁骨的。
“後果皆由本王承擔!”
齊霄昀的話擲地有聲,陸安瑾猛地抬頭,美眸瞪得渾圓,滿滿的不敢置信。
“你…”凡事留一線,這樣也好給自己留個退路,這麽淺顯的道理,他不明白麽?
不,他那麽通透的人,怎麽可能會不明白。
可是,他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此時,陸安瑾的心掀起了驚濤駭浪,她的心一下子就亂了。
“王爺,”陸父嚇的是魂飛魄散,“萬萬不可。”
“陸大人不必多說,本王自有主張。”
陸父看了一眼陸安瑾,讓她去勸,務必要讓齊霄昀收回成命。
陸安瑾沉默了片刻,第一次誠心誠意的給齊霄昀行了一禮,發自肺腑的說,“還請王爺放心,陸安瑾定當完成任務。”
這一次,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陸父差點沒暈過去,他這閨女是怎麽回事,自從病痊愈了之後,時不時的給他製造點驚嚇,不讓他心驚肉跳夜不能寐,就誓不罷休。
“安瑾!”
“爹爹放心,我從不打沒有準備的仗。”陸安瑾看了看門外的天,“現在時辰也不早了,既然百姓們差不多都回城了,咱們就去田地裏看看吧。”
陸父怒斥,“你一個姑娘家,整日裏拋頭露麵,成何體統!”
“爹爹,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迂腐了。”
“安瑾,不是爹爹迂腐,而是你已經到了議親的年齡,閨閣名聲很重要,你懂不懂?”陸父苦口婆心的勸,“這些你娘親也給你講過,隻是你總是不放在心上。”
她現在依然不放在心上。
陸安瑾很無所謂的說,“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唄,正好,我就在家裏,伺候你和娘親。”
嫁人什麽的太麻煩了,反正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嫁人。
齊霄昀抬眸輕輕掃了一眼陸安瑾,淡淡的說,“走吧。”
這算是強行終止了父女倆的交談,陸父瞪了一眼陸安瑾,這才急匆匆的跟著齊霄昀走了。
陸安瑾摸了摸鼻子,無奈的笑了笑,也追著去了。
雖然被管教的感覺不是很美好,但是這種被人放在心尖上疼愛的感覺,卻很不錯。
蝗蟲經過一輪的掠奪吞食,暫時偃旗息鼓了。田地裏麵,農民們正在加緊的製作火把,真的是竭盡所能,恨不能一人消滅掉所有的蟲子。
“王爺,可有吩咐?”
縣令滿頭大汗,但燥熱的天氣阻止不了他旺盛的求生欲。
齊霄昀看了一眼陸安瑾。
“大人,你讓人在地頭上多挖幾個坑。”
縣令一臉的疑惑,“挖坑?”
“不挖坑,怎麽把他們埋進去。還是說,你準備來一場蝗蟲盛宴?”
讓他吃蟲子?那畫麵太美,他簡直不敢想。
這女人的歪點子可真多,誰娶了她,絕對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縣令決定和陸安瑾之間畫一條楚河漢界,他們之間最好是老死不相往來。
“小官這就去辦,這就去辦!”
他一邊走,一邊嘟囔道:“這活閻王也不是知道是發什麽瘋了,竟然讓一個女人在這裏指手畫腳,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約莫又過了小半個時辰,縣令又回來了,他恭恭敬敬的稟報,“王爺,火把已經支起來了,坑也挖好了,下麵該怎麽做?”
齊霄昀又看了一眼陸安瑾。
陸安瑾:“等!”
對於陸安瑾三翻四次的越俎代庖,縣令的心裏很不爽。但是活閻王都沒有說什麽,他也隻能閉嘴。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邊的雲彩偷偷的溜走了,光線抓緊的黯淡下去,大片大片的黑蔓延了整片天空,像是抹了一層厚厚的墨汁。
就是現在。
“點燃火把。”
命令一傳十十傳百的吩咐下去,燃燒的火把劃破了夜的黑,不多時,隻聽見振聾發聵的嗡嗡聲由遠及近,成千上百萬隻的蝗蟲,迅猛的飛過來了。
近了,近了,人們的心高高的懸著,都提到嗓子眼了,堵的都快不能呼吸了。
“殺!”
陸安瑾一聲令下,飛龍軍的人率先行動起來,對戰蝗蟲,就好似對戰窮凶極惡的敵軍。
農民們看捕殺蝗蟲並沒有那麽可怕,一人、兩人、三人…慢慢的,所有的人都行動了起來,包括齊霄昀。
大批大批的蝗蟲掉落在事先挖好的坑裏麵,帶著一股燒焦的味道,但意外的,並不難聞。
不知戰鬥了多長時間,直到人們累的癱倒在地上,胳膊都舉不起來了,大戰才告一段路。
陸安瑾高喊:“鄉親們,累麽?”
“累!”
陸安瑾朗聲大笑,“可是,你們看看地上!”
他們這才低頭一看,遍地狼藉,到處都是蝗蟲的屍體。
“這些都是你們的戰果!鄉親們,消滅蝗蟲,平複蝗災,指日可待!”
農民們一個二個都激動了起來,奈何體力透支,站不起來歡呼雀躍了。
“消滅蝗蟲,消滅蝗蟲!”
齊霄昀側身,看著旁邊喜笑顏開的女子,終於露出一抹愉悅的笑容。
“現在鄉親們都回去休息吧,善後的工作,就交給我們了。”
“那可不行,您是我們的恩人,我們豈能讓恩人幹活。”一個臉色黝黑的漢子大聲喊道:“鄉親們,加把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