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囂張跋扈的貴妃32
經過陳妙人的診治,楚辭的病情逐漸穩定,一日裏,雖然有半天的時間都在睡眠,可每日都能清醒六個小時,比起之前一睡兩三天的情況,可是好太多了。
確診楚辭是中蠱毒後,北容立即下旨,捉拿蜀地苗女,另外暗衛已經將皇宮內外網羅在內,隻要有人互相傳遞消息,都會被暗衛捉拿,關在慎刑司裏仔細審問。
疊香死後,她曾經接觸提拔過得,隻有兩個人,作為頭號嫌疑人掌管傳膳的桂嬤嬤,在被抓的時候很平靜,或許是自從疊香離開後,她就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桂嬤嬤,被帶到了慎刑司,就知道事情敗落了,牙齒後麵藏著一顆假牙,見血封喉,隻要咬下去,什麽罪都沒不用受,可在多雙眼睛看管下,她想死都沒那麽容易,暗衛頭子卸掉她的下巴,敲出牙齒裏藏得毒。
陛下聖旨,務必要將此事徹查到底,疊香這個凶手死了,可還有幕後黑手,北容一定要糾出這幕後的黑手出來,否則,他心中難以安穩。
在冷宮某個角落裏,死一般的寂靜,宮女的回報聲在這個空曠的地方顯得異常詭異,每一字裏都透著涼森森的寒意,藍色鬥篷下,露出一個蒼老的側臉,她身旁站著一個女子,儼然是自從上次齊王逼宮後就消失無蹤的喬可馨。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陳嬤嬤臉色陰森,一腳將旁邊的爐子踹翻,來匯報消息的宮人有些害怕,不由地往後退了一步“嬤嬤,千真萬確,陛下下旨,捉拿蜀地所有苗女,還有與桂嬤嬤和疊香有過接觸的宮人,熠辰宮全都侍衛,所有的宮女,全都被抓起來,被送去審訊”
“這不應該,他是怎麽知道的,是不是你們走漏了消息,是不是?”陳嬤嬤眼看著就要大仇得報,卻突然大夏將傾,她接受不了。
小宮女膽怯的縮了縮脖子,匆匆回道“嬤嬤,我得了消息,禦書房那邊,請來了一個叫陳妙人的神醫,那神醫親自給貴妃診斷,說不是嗜睡症,而是蠱毒”
陳嬤嬤一聽這個名字,渾身顫抖起來,咬緊了牙關,麵色發白,一下竟氣暈過去了。
“喂,你醒醒啊”喬可馨經曆了一場慘烈宮變,皇後身死,齊王謀反失敗被發配皇陵,永世不得回京,她經曆了那麽多,已經不像剛穿越過來那般單純了,現在隻希望皇帝他老人家鬼人多忘事,將她這個躲藏在冷宮度日的螻蟻給徹底遺忘的幹淨。
陳嬤嬤被掐了人中才讓醒過來,她是真沒想到,時隔十六年,竟然會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恍惚了一瞬之後,便偷偷喬裝去了太醫院,遠遠的瞧了陳妙人一眼,百感交集。
冷宮裏,喬可馨狼吞虎咽的吃著糕點“喂,咱們什麽時候出宮啊?”
陳嬤嬤喝著茶“沒想到楚辭的命會這麽大,之前,本以為皇後會是狗皇帝的心上人,便差人運作關係成了鳳儀殿的教養嬤嬤,沒曾想道,元幸池竟然那麽沒用,狗皇帝一次都沒去她的屋裏,白白浪費了我的情,蠱”
陳嬤嬤此時是真的萬分後悔了,接二連三出了差錯,懊惱道“沒想到,這個狗皇帝竟然這麽命大,幾次三分都被他躲了過去,我怎麽也沒想到,他竟然會把她給請來,這下,糟糕了”
陽春三月,戶部尚書派人上了折子,新學校已經基本上籌建完成,而這一個冬天,楚辭命學子們在弘文館抄寫的孤本,古籍,搭建了學校的圖書館,隻待將老師集齊,就能招收學生開學了。
楚辭心裏大概有個譜,頭一天訂好了計劃,第二天將早整理好的兩份有關學校管製的手稿派人分別送到昔日的國子監祭酒和戶部尚書那裏。
宮外的彩妝閣已經新開了四家連鎖店,平兒整日跟著陳妙人學習美人醉的解毒方法,安兒宮裏宮外兩頭跑,忙的腳不沾地,福來見她著實辛苦,便從禦前調配了幾個調教好的宮人過去幫她。
北容專門在宮外劃了一塊地皮,製作胭脂水粉的場子,製作衣服的場子,製作祛斑霜保健品的場子,考慮到各種藥物混合後起異的可能,楚辭又利用嫁妝裏的地產,將需要的藥材和其製作程序擬定了一個單子。
因為這一場病重,可把北容,安兒,平兒給嚇壞了,等到楚辭想要處理這些事情的時候,都被勸阻著休息。
這會起來,已經是上午,錯過了早膳,楚辭吃了些點粥,又躺在床上看了會兒書,約莫著吃藥的時間到了。
陳妙人開的方子,裏麵所需的藥材繁瑣,處理起來也麻煩,楚辭將方子看過,不由的點頭,確實對症,拿起黑乎乎的藥碗,一飲而盡。
平兒在一旁拿著蜜餞“主子,苦嗎?”
“我都喝完了,你幹皺著眉頭幹什麽?”楚辭好笑地拿走她手裏的蜜餞果子“我自己來吧,看你的苦瓜臉,什麽樣的火氣都能壓回去”
喝過藥後,又在平兒的幫助下,脫去了衣衫,平躺在床上,由陳妙人施針,蠱毒貼進心口,一有個不注意,就蠶食五髒六腑,隻能依靠著每日的施針來緩解疼痛。
其實有一個更加簡單的方法,隻要下一把重藥,就能一舉將蠱毒逼出來,可因為懷有身孕,藥物帶著活性,對體內的胎兒不易,楚辭和北容商量過,等十個月後,孩子出生,再將蠱毒徹底根除。
如今三個月了,小腹開始微微隆起,側躺在床上,一股異樣的美感,饒是見過多次,陳妙人還是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這次施針後,第一療程結束,以後湯藥三天一碗,施針七天一次便可”
“有勞姑娘了”楚辭側過頭,看著細長的銀針從她的身上紮進去,細細端詳著半蹲在她身旁的陳妙人“陳姑娘今年十六歲了吧,醫術這般精通,想必師從名醫吧”
陳妙人臉色未變,隻是加重了銀針的刺入“師父一介散醫,無名無號,從不在意這些身外事”
“哦,那可真是可惜了,我打算辦一個學校,裏麵網羅天下各學,儒家,道家,墨家,醫家,隻要對天下人有好處的門派,學說,我都收,不止給你們提供住宿,還未你們提供免費的教學資本,這天下的學子任你們管教,不知道,陳姑娘有沒有興趣當一名老師?廣收門徒,為天下人謀健康?”
楚辭仔細看著她的施針情況,甚至在陳妙人的眼皮子底下不著痕跡地嚐試著動了動,因為隱隱約約的酸麻,暗鬆一口氣。
陳妙人拔針的手一頓“天下人視醫家為神仙,救活了,便是上賓,治死了,便是庸醫,過街老鼠,師父閑雲野鶴半生,從未為名聲所累,妙人自當謹記”
這位貴妃娘娘話中有話,自有深意,陳妙人可不敢一腳踏進她的陷阱中,深陷泥潭,又因為她的身份,不能直言,隻好婉轉的拒絕了。
被拒絕後,楚辭也不失落,可惜的歎了口氣“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讓你們多教一些醫者出來,社會都是靠著不斷的進步,才能愈發的好嘛。”自己被避之不及,著實讓楚辭有些鬱悶。
拔掉針的傷口處擦了藥,又喝了一碗蓮子羹,古太醫準時來看診,放下藥箱,捋著下巴上那一小撮胡子給她切脈。
“娘娘今日氣色很好”
“是嘛,我也覺得自己能出門溜達一圈,可平兒怎麽都不讓,成天躺在床上,骨頭都要躺化掉了”楚辭苦笑著說道。
“咦?娘娘的脈象氣血順暢了很多,腹中的胎兒也是強健有力”麵帶驚訝的李太醫又切了指,重探她脈弦,有些納悶,看來他的醫術確實不如陳神醫許多。
禦書房中,北容傳召了幾位朝中重臣,楚丞相在離去前,看到了紗帳後的一位妙齡女子,端看她的麵像可真是和孫女有著五分相似,不由的愣了愣。
最近家族裏的弟子不成器,四處都在傳言,定北侯之所以故去,元家衰敗,是楚家陷害所致,楚家正處於四麵楚歌之際,碰巧宮裏的娘娘又生了重病,探望不得,再加之家族裏的弟子不成器,楚丞相眼角的皺紋,頭上的銀絲又多了許多,他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能撐多久。
陳妙人自己偷看被抓了個正著,倉皇的躲開,一路飛奔著,撞到了牆角的一個老嬤嬤“您沒事吧”
外麵發生的一切,楚辭都無從知曉,禦書房裏,北容難得穿上了鎧甲。
“你要去軍營?”楚辭一愣,放下手裏的書,抬頭詢問正在更衣的北容。
“嗯,我命人研製出了火藥,今天試一試威力,定北侯死亡,西北軍隊有些變故”北容穿上甲胄,身上沉重了不少。
“要去多久?”自從她中蠱毒之後,就搬到了禦書房,每每一睜開眼睛都是他,天天“黏”在一起,乍一聽他要離開,楚辭便開始心慌。
“快則十日便歸,慢則一個月,朝堂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內閣三位大臣輔政,若有處理不了的事情,由你全權處置”北容換好衣服,坐在床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
“一個月啊”好長的日子,楚辭忍不住撲進他的懷裏,雙手攬著他的腰,也不知道是因為病情,還是因為孕中,格外的敏感“能不能不走?”
“你還沒走,我就開始想你了”麵對阿辭難得一見的依戀,北容握住她拉住在他衣角上的小手捏了捏,看著她略帶不安的眼睛,低聲道“玉璽放在左邊第三個格子裏,學校的事情先不要忙,你主要防備我離京後,誰有異動,暗衛會聽從你的差遣,別怕,我會盡快回來”
楚辭遲疑道“你也覺得那個陳妙人有些問題吧,其實她的那我已推敲出來八分,也不是非要她不可,若她有異動,我直接捆了她,你做正事要緊”
“不是這個”兩個人逃避了大半個月的問題,總是要麵對。
北容不是拖泥帶水的人,這一趟出遠門,並不安全,他不想有什麽意料之外的事,褪下腳上的靴子,在她身側坐下,習慣性地讓她靠在他胸前,一手環過她腰側,放在她柔軟的小腹上。
“苗疆巫蠱,令人防不勝防,你這次中招,宮裏的禦醫,京都所有的名醫都沒聽說,可一個區區隻有幾個月出名的陳妙人能解,你不覺得她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了嗎?”
“我一直都相信,所有的巧合都是刻意的營造,暗衛查過她的出生,經曆,太正常,也太不正常,她父親哪一欄裏是個空白,可我總覺得她對於你,對於楚家太過在意了點”
“還有,當日齊王造反後,喬可馨莫名其妙的失去了蹤跡,我們不得不防”
“另外,藥雖然苦,可為了你的身體,還是要喝,不能偷偷倒掉”
“你不愛吃青菜,尤其愛吃烤肉,火鍋,這些都暫時停一停”
“阿辭,我不在時,你要好好的”
或許是他即將要離開了,北容突然變得格外的絮叨,無論是大事小事他都能拉出來說上一遍,胸前的小人兒沉默了一陣,突然輕聲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這次生產不順呢?”
楚辭一隻手捂著肚子,誠然她懷裏的孩子是北容這一世的一個孩子,她問過太醫,如果這一胎打掉的話,她有可能會在將來十年二十年都不能懷上孩子,而國不可一日無後,他在皇帝的位置上,本來就已經很艱難了,動搖國本,楚辭都能想象,那些固執的大臣要怎麽罵她是禍國妖妃,而當他們真正要麵對這些壓力,兩個人真的能一輩子走下去嗎。
楚辭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可就在她遲疑的時候,北容的大手在她側臉上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北容低頭在她耳朵尖上咬了咬,同樣輕聲篤定道“不會有這樣的可能”
“你怎麽知道沒有這樣的可能,現在的醫學那麽不發達,就算是難產也說不定”
北容一下子黑了臉“打掉這個孩子吧!”
他不能承受再一次失去阿辭的疼痛,宗室裏有那麽多的孩子,過繼一個兩個,也無所謂。
楚辭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側轉了上半身趴在他胸口,肩膀一抖一抖的“大明,我可真是愛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