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失而復得 下
蕭景氏思量了片刻,推了一碟子紫蘇捲兒給她道:「妹妹說話累了,嘗嘗這個。」
見寒酥嘗了一口,蕭景氏又道:「原也是妹妹說的這樣,可是高門大府,總有些人不好推脫的?」
寒酥喝了半口茶,對她道:「嫂子不必擔心,既然是親朋好友,以後多來往也就是了,比什麼都強。」
說完,便讓跟著的丫鬟夏穗取了一個捧盒來,打開了看是六樣才制的點心。
道:「這幾樣是我早上才制的點心,本來是奉給老夫人的。這一盒送給嫂子,一家子骨肉。還望嫂子,別見外才是。」
寒酥特地在一家子骨肉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便是要她放心。
蕭景氏接過了盒子,又道:「說來正巧了,我家中也託人送來了些銀針松茶,本來是想這幾日帶去宮裡,給妹妹嘗嘗,既是一家子骨肉,妹妹也莫嫌棄。」
如此,往來,二人不明言的建立了某種面上的合作。
一時丫鬟們帶人來稟報,老太君醒了,邀他們過去。
寒酥與蕭景氏穿過重重院落,見著來回話的婆子,急急忙忙的,便問道:「回什麼事兒,這樣急匆匆的。」
那婆子拜了一拜回道:「方才老夫人叫去請老爺,書房傳話,說老爺正處理軍務,請新入家的小姐不要見外。」
蕭景氏怕寒酥心底有想法,卻道:「老爺近來是為的軍中的事兒,愁苦不已。今兒又有什麼將軍來府上商議要事,妹妹總有能見著的時候。」
寒酥點點頭,陪著進了門去。
蕭老太君洗漱后在上座上等著她去,目中焦急。這幾日精神好起來了,越發的想這個丫頭。
之前雖然已經見過,又相處的親密,可是這樣的身份來拜見,也算是以一家人的名義,認祖歸宗了。
寒酥到她跟前拜見,行叩首大禮。蕭老太君與她對視,二人皆雙目含淚。
蕭老太君將她攬入懷裡,便道:「我該早些接你入府的,哪裡還用受那些委屈。我聽太醫說了,你身子也不大好。」
她已經篤定眼前這個性子和蕭秋水十分相似的女孩子,確是她的外孫女無疑。再克制,也難抵擋親人團聚的喜悅。
寒酥亦是沒忍住,眼淚不自覺的流。安慰老夫人道:「陛下天恩,寒酥也算是有了依託。以後時常在老夫人跟前盡孝。」
許多年前,常山公主性格倔強,素來於生母蕭夫人不睦。又因她行事乖張,在朝廷內外豎敵不少,二人總是說話間,便矛盾重重,總是話不到一處。
便是這十數年,寒酥也未曾想過會有相見的一日。而骨肉相連,至親骨血,到底一見面,便什麼過往都不重要了。
蕭老太君當年也是極為要強的女子,操持一家子的事務。又因出生大家,后家道中落。更是明白人們跟紅頂白,家族中一切榮華也不過權勢翻手之間的事兒。於是越發對蕭秋水存了許多不滿。
蕭景氏跟著抹了下眼角的淚,勸誡道:「老夫人,寒酥姑娘入了咱們家,便是和郡主一輩的小姐。福氣再後頭呢。」
蕭老夫人聽了她二人說的話,停了哭泣扶她坐下后吩咐蕭景氏道:「這孩子雖然未正經入宗祠,可家中居住的院子該先預備著。再挑選些好的嬤嬤丫頭去伺候。上用的布匹選出來給她裁剪衣裳。」
蕭景氏道:「一應都預備好,就是選出來的丫頭們,等著老夫人過目才是。」
而後蕭老夫人又問道:「小姐回府,你們可去城外觀里請太老爺了不曾?」
一個婆子忙匯道:「觀里來人傳話,太老爺這一個月閉關修行,是不能出來了的。」
蕭老太君拍了拍寒酥的手道:「無妨,無妨。」
寒酥讓夏穗將幾個捧盒端上來,開了排在桌上。
寒酥道:「來拜見老夫人,也沒能準備什麼。天底下什麼好東西,老夫人都見過了。我便做了幾樣點心,老夫人嘗嘗鮮兒。」
蕭老太君看著那幾樣點心,心底越發難受了,那些是自己愛吃的。卻也是從前,常山公主還在時,特地尋了江南的點心師傅,時常進獻的。
老夫人撿了一塊米糕吃了,笑道:「正是這個味道,甜而不膩。軟糯輕巧,定是你夢裡學會的吧。」
寒酥回想起許多年前,特地跟江南的廚子學做了這幾個點心。
「我家在江南,這幾樣點心是家家都會做的。寒酥身無所長,還盼著老夫人喜歡。若是您喜歡,寒酥時常做給您嘗。」寒酥陪著她道。
老太君示意下人將點心仔細收起來道:「紅豆餅,取一半給老爺送去,他自小愛吃這個。」
又吩咐諸人道:」你們都下去吧,蕁兒你去廚房讓他們準備些好菜。」
眾人才出去了,蕭老夫人便讓丫頭春霞預備著香燭。對寒酥道:「丫頭,我帶你去拜見一個人。」
寒酥答應著,陪著她上入了裡屋。又開了一個暗門,打開木作的括機的小門,裡頭是一方描金的靈位。上書,慈孝愛女蕭秋水之靈位。
蕭老夫人對寒酥道:「陛下的旨意,教你從孫女輩。我做主,在我女兒名下,名字上的母親,論理兒,是該給她上一柱香。」
寒酥看著那靈位,心裡十分難受。蕭秋水前生一意孤行,從來不慈,惶論孝順。不將家中鬧得地覆天翻,父母氣的寢食難安已經是謝天謝地,哪裡擔得起慈愛二字。
寒酥道:「寒酥聽老夫人的。」
說吧,便跪下去拜了又拜。上了一注香,才算完。
她問到:「老夫人,我聽陛下說,從前我母親常常惹您生氣,後來甚至是有家不回。想必當年,您一定很生氣吧。」
老夫人看著那靈位道:「子女是來討債的,怎麼能不生氣。你母親的性子,又不隨她父親。最是剛強不懂轉圜,若是有人看顧著還好些。這性子,也是隨著我年輕時候,不服輸。自己的孩子,生日久了,也習慣了,更談不上生氣。」
寒酥又問道:「那時候,你們不常坐下來,好生說明白么?我看得出來,老夫人一定極心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