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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燕王夏侯

  春梅吐蕊,宮中漸漸撤去了地龍。

  寒酥的內力在四處淘來的各種寶物靈藥的加持下,上升了許多。只有筋骨這一項,還是在各種棍棒的招數的嚴苛下,一點的消耗修復。

  習武外加功夫的第一門,就是在挨打的過程里強健骨骼肌肉,內里的氣血。從冬天到春天,有所增益。

  春來,事少。

  這一日她在上四院與宮中的女衛練習,極粗的棒子落下來躲閃不及,背上已經是一片淤青,下一套連環的棒子落下,躲避了掉了大半。手上的動作也靈敏了許多,春夜寒冷,配著練習的人都勞累,自去了些。她練了大半日,瘀痕已多,再多成傷,也推到后一日。

  袖子但凡短了半寸,其實也都能清楚的查看到皮膚上清晰的青紫色。

  牧七城來尋她,她已經穿戴完畢,走了大半的路。

  一頭長發恢復了從前的墨色,瀑布般散在脊背上,不著髮髻飾物,只為了更好的遮掩住脖頸上的痕迹。

  她著一件羽紗墨紋綉蘭草的披風,素色的窄袖衣衫相似,方便習武。

  牧七城折了一支初春開的辛夷,朵朵盛放。溫柔的遞給她:「城外新開的花,特地折來送你。」

  寒酥拜了一拜道:「多謝王爺。」

  行過禮才接了那花,復道:「有小半月不曾見到你了,這是去哪裡了?」

  牧七城道:「往東有個桑禹城,春來滿山野桃花,應朋友的邀請,特地去了。」

  寒酥低眉笑道:「原來是被外頭的風景吸引去了,能這麼邀請你的,想來是個趣人。我聽說城裡有位名佳人,最喜山桃遍野花。今年初春,有個好心的皇族公子買了千里香駒,邀她去了。連皇宮裡都傳遍了,邀請你去的,不會是這位佳人吧。」

  牧七城面色一凜,有些面紅,鎮定了下道:「都是江湖中人,快意四方,我們幾人詩酒為樂,年年都有一場聚會的。」

  她抿嘴笑了,嬌媚的看了他一眼,示意後頭來的太監,努努嘴道:「我瞧著是陛下派人來找你了,快去吧。我當值的時候,自然是再問你。」

  他緩然,欣喜的去了。

  寒酥等他走遠了,瞧著手裡的這支花。隨手摘下了一朵,看了一眼,臉色沉下來,一把將擼下花瓣,將枝條擲在地上,在手中撕扯了半會,全數扔掉了。

  再抬頭卻撞上一個身影。

  她瞳孔放大了一點,極快的速度里,觀察了眼前人的衣著飾物,拜了拜道:「萬書閣女官聶寒酥,拜見王爺。」

  她本也是算見過許多俊朗的人的,便是牧七城也算是少有的俊逸男子。可是眼前的人的俊俏程度一對比,卻覺得牧七成彷彿不能看了。那由內往外透出的陰寒冷漠,可謂讓人避退三舍。而這半天都未發現這個人的存在,內力深厚遠在自己之上。

  來人無隨從,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蟒紋花樣的便服,心下覺著,眼前的人倒是個聰明的人,這麼暗的夜,還能判斷出自己的身份。

  那一地的殘花與方才離去的人,半點不落的在自己的眼底,反而生出幾許玩味。

  「免禮,本王瞧著你眼生。不過你的故事倒是挺精彩。」

  寒酥站立起來,對上他的雙眼:「不知王爺覺得,下官的故事精彩在何處?」

  他進了一步道:「本王今夜暫住聽楓軒,你來伺候。」一轉頭,走入了旁邊的宮宇。

  那牌匾上,金粉做漆,赫然寫著聽楓軒三個字。

  這座宮殿往日不曾覺得,進來了卻覺得華麗的程度,堪比皇帝的宮殿。

  她沏一盞熱茶,注入青玉的茶杯里,合上蓋子端給正座上的他。

  他瞧著她,眼神彷彿能將她的五臟貫穿。

  「舍了半條命,換來了這滔天的富貴,俊美的夫婿,獨一無二的官職,手眼通天的寵信。小姑娘,你倒是個聰慧的。」

  寒酥立在下頭,低眉順眼的回答:「承王爺謬讚,下官可不敢當聰慧二字。富貴可以再有,性命卻只有一條呢。」

  他嘗了一口茶,九分湯熱,一分茶香,回味悠長。

  「是有幾分伺候人的手藝,茶,不錯。」

  寒酥四顧周圍道:「王爺是有幾分手腕,諾大的宮殿里,無人敢服侍左右。清清靜靜,也是不錯。」

  他擱下杯子道:「你這樣說話,不怕本王殺了你?」

  寒酥微微一笑道:「那麼,下官懼怕的肝膽俱裂,王爺就不殺我了?那下官倒是可以懼怕一下的。不過,王爺殺我,也得讓我死個明白,你是哪位王爺?」

  他站起來道:「本王複姓,夏侯。」

  竟然是燕王,夏侯燕。太監王爺么?她眼底閃過細微的一絲憐憫。這一點細微的變化,被他看在眼裡。

  「參見燕王爺,下官倒是聽聞燕王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權臣,深的陛下信任。短短几年時間,便立下了極多的功勞。今日瞧見王爺,的確和傳聞中,不,皇宮裡竟然不敢有傳聞,的確是和下官心裡所想的相去甚遠。」

  他道:「你也瞧見了,本王這裡可沒有伺候的人。今夜你便在這裡罷?」

  寒酥並未拒絕,只道:「下官不太會服侍人,若有差池,王爺要了我的小命,我可是對不起我這個用半條命換來的富貴榮華。」

  燈燭盞盞,露天的漢白玉池早注入了一股溫泉。夏侯燕合一件半透的衣衫浸在裡頭,取了半盞酒喝下。

  寒酥跪在一側,給他又倒上一杯。

  「下官在故鄉,曾經釀造過極好的酒。皇城裡的酒全加起來也比不上那種滋味。」

  夏侯燕擱下酒杯,問道:「手臂上的瘀傷是怎麼回事?」

  寒酥一愣,看了看道:「習武,自己打的。期望筋骨硬朗一點,撐得住。」

  「本王一個人在這池子里,實在無趣。你下來服侍。」

  寒酥瞧了一眼天上,解了披風,浸入水中。

  溫泉的水溫熱,驅散了一身的寒意。她長舒了一口氣,看著眼前的這個可說貌美無雙的男子,好奇他接下來會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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