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章 是二小姐
思及此,清陌忽地急中生智,指尖輕轉,猛地用指甲刮過一條琴弦,頓時‘嘣’地一聲脆響,弦斷曲停,她正好聽見了那裁縫錢老二的聲音“王妃,小人定會在三日之內將衣服做好送到府中。”此時他已經量好了洛子依的尺寸,並細心地做了記錄。
洛子依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清冷的雙眸看向清陌,寒聲問“這琴怎的如此經不起彈?”
清陌滿是惶恐,起了身走到她跟前下跪,慌忙機靈的解釋道“王妃息怒,是奴婢的手太過笨拙,琴藝不佳,這才折斷了琴弦,求王妃恕罪!”
“去換把好琴,本宮不希望下次再如此掃興!”洛子依不怒而威地說道,冷然轉身,喚來可因,吩咐她將剩下的布匹打賞給雲熙閣的下人,這才邁步進了內殿。
坐到鑾床邊,洛子依攤開手心,從袖中滑出一塊折疊的灰布,是方才量尺寸時,錢老二塞給她的,說是婁幽吩咐,一定要讓他親自交到她的手中。
緩緩將布打開,隻見上麵赫然畫著一幅圖,這圖好生奇怪,並不像是王府的地形圖,而且洛子依有總似曾相識之感,好像在哪裏見過。
她輕擰秀眉,將布旋轉了一下,以不同的視角去看,圖形列位間便有很大的差異。思忖片刻,洛子依這才猛地想起,這圖上所繪的,不正是上次和滄寧昊在官道裏遇上的九宮八卦陣嗎!可婁幽不是說要告訴她舜王府影子暗衛的分布嗎,為何派了錢老二來,卻隻是給她這方陣形圖?
難道,王府內影子暗衛的分布,就是按這九宮八卦陣來排列的?洛子依的眸中頓時閃過一抹精光,為何婁幽會知道這些,就算婁幽閣的情報網遍布整個龍瑞國,但是要知道舜王府的一切,那必定要潛入王府勘察,莫非除了她和仝四,舜王府中還有婁幽安排進來的人?
能逃過寒澤予的雙眼,並成功潛伏在舜王府裏,那個人一定很不簡單。
天氣越發寒冷,灰蒙蒙的天空中飄灑著細柔柔的雨,叩醒了秋季裏的寒意。連著下了好幾日的秋雨,這些天洛子依都呆在雲熙閣半步未出,南錦仍舊一如既往地來幫她調理著身子,一切都仿佛在平靜中度過,可是安逸的背後,卻往往掩藏著不為人知的波濤洶湧。
這日,天氣終於晴朗,洛子依出了雲熙閣,準備去風吟閣找南錦,問問何時可以將她體內的蠱蟲取出來。其實對於她這個死過一次的人來說,早已看破生死,不會在乎自己能活多久,可她還有未完全的事,而且一想到身體裏有那麽一條惡心的蟲子,她著實忍不住有些犯嘔。
淒美的夕陽從西邊的天跡緩緩落下,一陣涼風拂過,枯萎的葉子孤獨地從樹上飄落下來,無力地在風中打著卷兒,悵然地被卷入湖中,湖水載著一湖的葉兒,似慢慢地走向秋天的盡頭。
洛子依慢步走在青石路上,微涼的秋風刮亂了她鬢角的發絲,她抬起手指輕輕一攏,清冷的眸子裏,映滿了天邊火紅的夕陽。突然,一股濃濃的胭脂香味兒隨風襲來,有些刺鼻,洛子依輕蹙柳眉,佇足望去,隻見小湖對麵的亭中,寒澤予負手立在那裏,幾日不見,他仍舊俊冷如初,渾身散發著令人畏寒的英氣。
而他的身邊,站著一位女子,身著華貴的紅色羅裙,略施粉黛的臉蛋兒如出水芙蓉,唇角含的淺笑又如清新脫俗的牡丹,那雙鳳眸充滿了愛慕之意,緊緊地凝視著寒澤予的側顏。
“咦,王妃,那不是二小姐嗎,她怎麽會在王府,還和王爺在一起?”身後傳來可因驚訝的聲音。
洛子依麵無神色地收回目光,轉身邁步離開。
是的,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相府家的二小姐,洛雪玫!
不管是誰,洛子依都沒有興趣去猜她為何會在王府,這是他寒澤予的地盤,他想讓誰來,誰就能來。而且,想要拉攏丞相一家,討得一個貨真價實的相府小姐歡心,比哄她這個冒牌貨要有用多了。
“王妃,您來了!”洛子依剛踏進風吟閣,花芊語就歡快地笑著迎了過來,道“公子正準備要去您那兒呢,沒想到您卻先來了!”說著話,小丫頭不顧尊卑之分,熱絡地挽上洛子依的手臂,將她帶到了南錦的房間。
“他去我那兒做什麽?”洛子依漫不經心地問道。
花芊語抿唇一笑,兩隻大眼睛眯成了彎彎的月芽“公子說是剛練好了一種藥,對王妃的身子有幫助,所以正準備給王妃送藥過去!”
說話時,兩人已經進了南錦的房間,隻見他正立於桌案前,將幾粒剛從練丹爐裏取出的藥放入瓷瓶之中。
他穿著寬鬆的月白長袍,墨發隨意地披散在肩上,隻是用發帶隨意的綁起幾縷,這樣慵懶散慢的他,更加清雅至極,像極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這又是什麽藥?”洛子依隨口問道,在南錦麵前,她不用武裝警惕,反倒露出了她隨性的一麵,或許她隻有麵對真正的朋友,才會如此。
南錦抬頭,清澈的雙眼看著洛子依,咧開嘴,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分外歡喜的道“這是我按醫書新研製的藥,你每兩個時辰服上一粒,隻要吃完這瓶藥,就可以將那蠱蟲引出來了!”他不眠不休,查了整整三天三夜的醫書,才找到了這個藥方,所以現在製出了藥,他終是鬆了口氣。
見他將自己的事情看得如此重,洛子依心裏一陣暖意,可她不是個矯情的人,不會說煽情的話,隻是道了聲謝謝,又與他閑聊了幾句,便回了雲熙閣。
她真的沒有想過,來到這個國度,除了滄寧昊,還有一個南錦,會讓她覺得,人世間,還是有溫暖在的。可是,南錦和寒澤予乃生死之交,如果她殺了寒澤予,那麽,必定會失去南錦這個朋友。
想到這裏,洛子依竟莫名地覺得惆悵,連晚飯也沒有胃口吃,服了藥後,便躺在了床上。然她卻不是為了睡覺,而是在算時間,等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