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5 工程師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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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華點點頭,“新的領導班子很年輕,一定會打開一個新局麵的。酒書記是一個敢想敢幹的人,馬市長又是一名專業幹部,工作起來應該能配合的很好。”
劉懷慶不置可否地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並沒有接陳華的話。
陳華直覺有異,不過他也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把目光轉向王總和熊總,“王總,熊總,看來你們已經去看過市裏麵給特種氧化鋁廠劃撥的地塊了?”
王總點點頭,“今天下午,劉書記和薛總陪著我們去看過地方了,熊總看過後不太滿意,熊總你說說吧!”
“陳博士,你也是學化工工程的,我們在選化工方麵的廠址時,有很多需要考慮的因素,首先一條就是汙染源和遠離被汙染區,對吧?”
“是的!”陳華點頭。
熊總彎腰把靠在餐椅腿上的一個大大的黑色公文包拿了起來,放到自己的腿上,打開取出一份圖紙展開鋪到了地上。
“陳博士,你來看看,這是廠址位置以及周邊的單位的位置地理圖。”熊總招呼著陳華。
陳華起身走了過去。
劉懷慶、王總、薛總、姚青陽等人全部起身圍了過來。
陳華蹲下身子,隨著熊總手指的地方看了起來。
熊總邊指邊說,“源水的西部山區因為在三線建設時,建立了幾個大型的軍工企業,所以源水的領導在六七十年代建廠時,就把一些重工業企業放到了城市的西麵,殊不知這樣做完全忽略了企業對城市的汙染問題。”
陳華點了點頭說道:“熊總,您說的非常對,城西是源水城的上風口,也是源水城的的水源地,絕對不能忽視。
這個汙染問題早在八二年春節前,我就給縣裏的領導提了出來,所以我才建議回轉窯的水泥廠應建在北麵的孔山腳下,遠離市區。而孔山上的石灰石也是生產水泥的主要原料,正好節約了原料的運輸成本。”
“你說的沒錯,當時我到孔山上考察時,也是覺得水泥廠建在那裏是最佳的選址,可惜了!
現在這個特種氧化鋁廠的選址卻是完全地不考慮汙染的問題,還說什麽要把源水的工業企業集中在源水的西部,和山裏麵的軍工企業連接起來,形成一條城西的工業走廊,這不是瞎胡鬧嗎?”熊總激動地說道。
陳華的眉毛擰了起來,“熊總,我明天去見見酒書記,一定要改變把城西作為工業走廊這種錯誤的想法,必須阻止在城西再建重工和化工企業以及所有帶汙染性的企業!”
熊總用讚許地眼光看著陳華,肚裏憋了一下午的悶氣,現在終於化解開了。剛才吃飯時,他一肚子的心思,半天都沒有吃出飯菜的味道。
“好,陳博士,你明天見到酒書記的話,就跟他說,建企業是百年大計,一定要有長遠的規劃,不是當領導的一拍腦袋,在地圖上畫一個圈就行了,一定要綜合地去考慮問題,它和城市以後的發展建設以及老百姓的生活都是息息相關的,其中包括下一代的健康成長都應該考慮進去。”
“我知道了,熊總,謝謝您老!您能為我們源水的百姓考慮的如此周到,我們都應該感謝您!”陳華真誠地感謝道。
“我們做技術工程的,眼睛不能光盯著那些冷冰冰的機器和管道,不顧所做的事情是否妨礙了這個社會發展的正常秩序。
我們工程師對社會是有責任的,作為建設的設計者,我們首先要尊重自然,維護生態平衡、珍惜天然資源、保存文化資產。這些都是我們在建廠之初首先要考慮進去的,而且時時刻刻都要記在心中。
陳博士,我們建造企業原本是為了造福一方百姓的,因為自己的玩忽職守或者不負責任,最終變成了危害一方百姓的罪人,愧對後人啊!”熊總用沉重的語氣說道。
陳華思緒翻騰,他被熊總高尚的情懷感動了,他雙眼直視熊總,雙手一個抱拳拱手,“熊總,學生受教了,我會謹記您老今天所說的話!”
熊總被陳華的行為弄的一愣,他看了一眼陳華高大魁梧的身材,方正的小平頭,眼中出現一絲恍惚,心中嘀咕道:“這哪像是一個做學問的,怎麽看都像是一個當兵的,不知道他的兩個博士學位是怎麽得來的?”
陳華看到了熊總眼中的疑惑,他不想過多地為自己證明什麽,彎腰幫熊總折疊好了圖紙。
“熊總,這份圖紙我可以先拿著嗎?明天我想帶著它去見酒書記。”
“陳博士,熊總那一份就送給你,我這裏還有一份,不耽誤事的。”薛總在旁邊說道。
“謝謝!”陳華看了一眼薛總點點頭。
“大家繼續用餐,熊總,您老剛才都沒有吃什麽東西,現在有心情了吧?我剛才給您點了一份你最喜歡吃的南瓜蒸八寶飯,快坐下趁熱吃吧!”王總很貼心地攙扶著熊總回到座位。
陳華看著王總的行為,不禁有些感慨。
……
早上,陳華和姚青陽在市賓館吃過早飯,一個開車去了新的市委大院,一個則開著213回了太行山脈北山的家中看望快一年不見的父母。
姚青陽的家是一個地名叫甕的山中盆地。甕,顧名思義,就像是一個像裝米麵的陶器,口小肚大。
解放前,這裏非常封閉,因為四麵環山,裏麵住的百姓世世代代都沒有離開過這個甕,大家以為天就是頭頂上那一片大。
解放後,政府的工作組進入這個地方,辦了學校,人們才開始慢慢走出了甕。
姚青陽是甕裏麵走出的第一位大學生。
甕是一個山青水秀的地方,甕的外麵是蜿蜒的黃河支流——沁河,當地人也稱這條河為蟒河。
……
姚青陽站在沁河的堤壩上,望著滾滾東去的沁河水,心中的渴望越來越強烈,那就是讓自己的家鄉能夠盡快的富起來。
他在海東呆了八年,看慣了那裏燈紅酒綠、晝夜喧囂的生活,乍一回到這個隻問鳥叫聲,不見人影忙的大山中,反而覺得不習慣起來。但很快,他的內心便隨著四周的靜謐寧靜了下來。
海東和這個山中的甕同屬一個國家的版塊,可是兩個地方的人們的生活差異卻是一個天來一個地。
海東是個霓虹閃爍的不夜城,而他家鄉的甕中人卻不知道電燈是個什麽東西。
他微閉著眼睛,任憑晚秋的涼風把他的衣角掀起,秋蟲在他的耳邊不厭其煩地叫著,使他想起了自己還是娃娃時唱的歌謠:秋涼,秋涼,快給娃們添衣裳……
“爹,娘,鄉親們,我回來了,再也不走了!我們董事長說了,他一定會幫著我,讓咱們甕裏麵家家戶戶的屋裏亮堂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