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他是個好人
魚人族主城，清沐音的客房內，小公主纏著她喋喋不休，清沐音雖然有些煩躁，但沒有人能看出她有任何不耐煩的情緒。
小公主自小就喜歡清沐音，所以有事沒事就喜歡往魚人族領地跑。因為沒人見過其母親，所以海族不少人在暗地裡都說她是海皇和清沐音的私生女。
小公主當然知道這些傳聞，只要不被她撞見，否則舌頭肯定是要被割下來。如果等級高的，還會被封印穴位，不讓舌頭重生。
小公主看到清沐音表情有些黯淡，拍著胸脯說道：「沐音阿姨，沒事的，我跟父皇說了，這一次，我代替你們魚人族出戰。我一定努力戰鬥，給魚人族長臉。」
因為陸一涵逃走，原本答應讓自己徒兒，海族青雲榜上排名第十七的季康爾代替魚人族出戰的余堂潤沒有再表態。既不回絕，也不答應，讓清沐音很是煎熬。
其實只要清沐音開口，余堂潤一定屁顛屁顛地讓自己的得意門生前來魚人族。
「謝謝殿下，但這不可行。」清沐音暖心一笑，把她擁到懷裡。
「怎麼不可行，我說可行就可行。那些嚼舌根的，別讓我聽到，否則割下他們的舌頭。」
清沐音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搖頭。小公主代替魚人族參賽，那不是把整個魚人族往火上烤嗎？誰都可以不在乎，但她清沐音很在乎。如果只是她一個人，她才不在乎那些人說什麼，但是這事關係到整個魚人族的顏面。
「族長，已經兩個多月了，估計陸一涵已經死在裡面了。」一直守候在洞口的一名魚人族走入大廳，向清沐音彙報。
「死了？真不好玩，我都沒揍他，報仇呢！」小公主氣鼓鼓地說道，「不行，你們必須找到他，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他可是本公主的大仇人，必須要找到他。還有你們四個，也去找！」
清沐音趕緊攔住小公主，說道：「殿下，那地方可是死地，你別讓守護者去冒險了。」
清沐音轉頭看向那名族人，問道：「清羽出關了沒有。」
她急匆匆趕回來，就是想問魚清羽，他跟陸一涵都說了什麼，為何死心塌地維護他。可是她趕回來時，魚清羽已經閉關，說是要領悟什麼殺人之法，弄得她無比驚訝。
這個兒子他很清楚，平時柔柔弱弱，被欺負也極少還手。但只要涉及到姐姐魚清韻，他又會像瘋子一樣，拚命戰鬥。
「娘親，孩兒出關了，我聽說那個人族大哥哥陷入了絕境？娘親一定要找到他，他可是孩兒的救命恩人！」人還未見，魚清羽的聲音已經飄到大廳中。
清沐音看到魚清羽身上的氣息有些不一樣，但沒有去深究，皺眉道：「一個人族救你，也是不懷好意，這種苦肉計，是他們最擅長的陰謀詭計之一。你還是忘了這件事。記住沒有？！」
魚清羽堅定地搖頭道：「不，孩兒相信他一定是個好人，不會對孩兒有所圖謀！」
小公主伸手扯住他耳朵，喊道：「小羽，你是不是被他灌了迷魂湯，竟然替一個人族說話，還跟沐音阿姨頂嘴！」
這是小公主經常訓斥魚清羽的動作，換在平時，魚清羽一定大呼小叫地求饒。但是此刻，他眼神很堅定，也沒有解釋什麼。
清沐音看著自己孩子耳朵被扯得通紅，很是心疼，說道：「這事以後再說吧，殿下還是放了小羽吧。」
一直不說話的魚清韻看著弟弟的神情，問道：「小羽，你一回來就匆匆閉關，那個人族到底說了什麼？」
魚清羽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我沒跟他，說什麼。即使，說了，我答應過他，不能說！」
「哼！」小公主威脅道，「他那天對我做了什麼，你很清楚，你要是不說，他死定了！」
魚清羽臉色大變，說道：「公主姐姐，他是好人，你不能殺他。真的，他是好人……」
「不說，那我只能殺了他。一個小小的魂靈境低級，本公主要殺他，就像掐死一隻小蝦米那麼簡單。」
魚清羽一咬牙，說道：「那個大哥哥教我……教我怎麼用夜之吟唱序列功法殺……殺人。」
說完，他又補充道：「一個人也能殺人！」
魚清羽覺得只要不說出那是完整的序列功法，就不算是泄密。
「什麼？！」在場的幾個人全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特別是清沐音，既激動又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如果夜之吟唱序列能殺人，那就意味著，她能安排族人參加本次海族大會。
即使拿不到好的名次，至少要讓別的部族知道，魚人族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現在魚人族唯一能殺人的，只有第六重功法。但是需要至少兩百名仙靈境以上的修者一起合唱，才能有效果，根本形不成威懾力。
魚清羽看到大家不相信，說道：「我把大哥哥教我的第二重功法『讀心人』……哦，他說真正的名稱不是『歌頌者』，而是讀心人，我演示給你們看看。」
魚清羽站在那裡，口中吟唱的還是他原來學的歌頌者樂音，節奏略微有些改變而已，但是呈現出來的效果就不一樣了。也許是魚人族天生歌喉就好，吟唱的效果比陸一涵要強數十倍。
因為魚清羽等級低，而且大家都想看看他要怎麼「殺人」，所以沒有防禦，仔細聆聽。瞬間，所有人都被歌聲帶入自己內心最陰暗的角落。
特別是清沐音，對自己的孩子沒有任何防備，更想知道魚人族的前途在那裡。等級最高的她，被影響得反而更深。
突然，她識海出現了丈夫被殺的畫面。她內心承認，她對不起自己的丈夫，因為她從來就沒有真正愛過他。
嫁給他，只是為了擺脫海皇的糾纏，為了堵住悠悠眾口。但是畢竟一起生活了八年，還一起撫養了兩個孩子。要說沒一點感情，那肯定是自欺欺人。
其實烏魚族伏擊她丈夫的時候，她如果全力趕過去救他，一定能救回來。但她猶豫了，她不想透露自己的底牌，害怕魚人族與烏魚族陷入不死不休的局面……
那一瞬間的猶豫與思索，就與自己的丈夫陰陽兩隔……
這個猶豫無關愛恨，只是她內心的自責和糾結，深愛她的丈夫自然知道她的心不在他身上。兩人都想得到解脫，也是讓對方解脫。卻沒人說出那個字，也不敢說……
他走了，她留下。她解脫了嗎？他又解脫了嗎？她只知道自己沒有解脫，反而戴上了沉重的道德枷鎖，讓她在每一個安靜的夜晚，潸然淚下……
海皇親自出手，幾乎滅掉整個烏魚族。對別人來說，她是幸福的，有著海皇的庇護。但她知道，這不是庇護，也不是海皇泄憤。而是他要堵住她引導輿論的口，把她死死綁在海皇殿的戰車上。
這是她內心最深處的痛，隱藏得極深，極深。沒想到，被魚清羽的歌聲給牽引了出來，讓她的心很痛，很痛。痛得她幾近窒息，想要殺人泄憤。
對於心如止水的她，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如果在戰鬥中出現這樣的狀況，那不等於為自己打開通往冥界的大門嗎？
「啊……」
清沐音發出一聲悲憤而又內疚的喊聲，把所有入魔的人喚醒。她自己也清醒了過來，面色立即恢復如常，語調平靜地說道：「你們都入魔了，我只是喚醒你們。」
只有魚清韻從母親極為微弱的靈力波動猜測出，母親剛才也入魔了。而且她打開了自己內心最深處，最不願意觸碰的隱痛。
說完，清沐音對小公主說道：「小羽這件事情，還請公主殿下不要對外說起，不管跟任何人！」
「沐音阿姨放心好了，我可是最能保守秘密的。」小公主表面上大大咧咧，調皮頑劣，但是心思縝密得很。她知道清沐音說的任何人，包括他的父皇，海皇陛下。
自小他就佩服兩個人，一個是她的父皇，號令整個海族，還與上界的巔峰修者有著各種緊密的聯繫。在這個低位面的星球上，也唯有她父皇做得到。
另一個人，就是眼前的清沐音。一個讓全海族都為她動心弱女子，才王靈境修為，卻能在混亂的海底立足，能將所有的不利因素轉換成最有利於自己的利器。
連她父皇，這個海族共主都對她束手無策，欲愛不能，欲罷難休。這樣的女子，才是她心中的真正強者。
「是！」其他幾位魚人族如何不知道這件事情對他們來說，是何等重要的事情。也許，從此刻開始，魚人族歷史將要改寫。
小公主一臉興奮地纏著魚清羽，問道：「這真的是那混蛋教你的嗎？他還教了你什麼？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小羽，你知道他手中那把匕首從哪裡來的嗎？你知道他修鍊的是哪個序列的功法嗎？」
「小羽，他那麼壞，你怎麼會跟他好上的？他為什麼會教你……」
「什麼時候好上的？」眾人皆是滿頭黑線……
「公主殿下，要不讓小韻帶你去清月宮泡溫泉去，那裡新開了一個泉眼，很適合殿下。」清沐音對小公主不失禮數地說道。
「好，我還要跟清韻姐姐切磋切磋呢。」說完，她就蹦到魚清羽身邊。這也是清沐音很喜歡她的原因，從來不會給她帶來任何麻煩。
小公主等人走後，屋內只剩下清沐音和魚清羽母子。清沐音問道：「小羽，真的是那個陸一涵教你的嗎？除了讀心人，他還教你什麼？」
魚清羽說道：「就第一重和第二重功法，他說他就知道這兩重，但孩兒覺得他沒有說真話。因為孩兒修鍊時，感覺這才是真正的夜之吟唱序列，只是孩兒還不能完全駕馭。
「還有，大哥哥說的穴位，孩兒沒有找到……」
這話讓清沐音陷入了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