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故人相見,相對無言
青嵐看著眼前這個隻有十三四的姑娘,沉思的想了一會兒:“哪裏來的故人?”
佩文淺笑:“臨安。”
青嵐聞言,倒吸一口氣:“請跟我來。”她在蔡問薇的身邊多年,可是從未曾聽說她在臨安有什麽朋友,可是如今小姐這樣。若真的是相識的,能夠讓她去見一見,勸慰一下也是一件好事。
青嵐帶著佩文進了蔡問薇的院子,她說:“妹妹在這裏等一下,我進去稟告小姐。”
佩文點點頭:“有勞青嵐姐姐了。”
青嵐進到房間,看到蔡問薇一個人呆坐在地上,肩上披著一件薄的披風。她心疼萬分,連忙走過去蹲坐在地上:“小姐,外麵有人找您,說是臨安來的故人。”
蔡問薇那雙默然的眼神看向青嵐,冷聲問:“誰。”
“奴婢也不知道,對方需要見到小姐才肯說是誰。”青嵐扶著蔡問薇坐在羅漢床上,她小心翼翼的為她穿好繡花鞋然後為她梳妝打扮好。
雖然已經上了脂粉,可是蒼白的臉還是絲毫血色也沒有。青嵐還想要繼續上一點胭脂掩蓋一下她憔悴的臉色,蔡問薇說:“就這樣可以。”
青嵐把佩文迎了進去,佩文看著敲起來瘦弱的蔡問薇心中一驚。敖家表小姐她是見過的,那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巾幗女子,可是眼前這個.……她的心被震撼了。
“你是誰?”
蔡問薇並不在意佩文的打量,而是淡淡的問了一句。
佩文收斂自己的視線,福福身子說:“奴婢佩文見過蔡小姐。”她說的是蔡小姐,而不是孔少夫人。
在她看來孔文飛壓根配不上蔡問薇,當年的事情小姐一直不允許查,若是查了,指不定就可以知道蔡小姐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找我有事?”
佩文取出了一封信交到蔡問薇的手上:“我家小姐讓奴婢親手交到蔡小姐手上。”
蔡問薇打開一看,上麵隻是寫著:綠鬆石,承諾,淩州,盼一見。
她看完後震驚的站起來,眼裏帶著不可思議:“她來了淩州?現在就在曲陽?”
佩文點點頭:“是的,她是昨天下午到的,就要等著蔡小姐,希望和您見一見。”
蔡問薇的眼裏閃過一抹激動,她說:“青嵐,趕緊為我梳妝,不要這樣憔悴去見她。”
青嵐有點不解到底是誰能夠讓小姐這樣激動?她的心裏有點期望,希望來人有能耐,可以勸一下小姐。
佩文突然說:“青嵐姐姐,你去為蔡小姐準備衣裳吧,我來為她梳妝。”她出來已經很久了,若是再繼續磨蹭下去,小姐該等急了。
“這。”青嵐有點為難。
蔡問薇立馬上:“還不快去。”
青嵐點點頭,趕緊去為蔡問薇準備衣裳。佩文是一個心靈手巧的人,很快就為蔡問薇上好妝梳好頭發。很簡單的裝扮,可是經過她一雙巧手,瞧著沒有剛剛看到時那樣嚇人了。穿著一件純白色的蠶絲束腰長裙。
“走吧。”蔡問薇有點著急的說道:“她該等急。”
佩文把蔡問薇帶到了風酒酒訂下的一間雅間裏,這裏地處比較偏僻,客棧裏居住的客人也不多。
門打開時,蔡問薇看著坐在椅子上泡茶的女子,她的眉頭深深的皺起,因為她看到的並不是自己期望想要見到的那個女子。
風酒酒知道她滿心的疑惑,她一揮手讓佩文帶著青嵐出去。隨後自己淺笑對蔡問薇說:“多年不見,你是不認識我了?”
蔡問薇聽著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她有點詫異,有點震驚:“王妃娘娘,真的是你。”
風酒酒示意她坐下來說話,兩人麵對麵坐著,中間隔開一張一米寬的桌子,看著她熟練的泡茶動作,蔡問薇有點失神了。
她就這樣看著風酒酒,眼睛一動也不動,多年未見的兩人,一時間居然是相對無言。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願意來見風酒酒,好像從心裏一直喜歡這個敢作敢為的皇族王妃。
也或許自己覺得在她的身上可以找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她就來了。來到這裏後,看到她時,突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問什麽。
風酒酒為她倒了一杯茶,淡淡說道:“嚐一嚐。”
蔡問薇聞言,瘦得剩下骨頭的手執起杯子淺嚐了一口:“有種甘涼的感覺。”
風酒酒點點頭:“這是我師門高山上野生的一種無名茶,後來我為它取了一名字叫蹊紅茶。喝起來的時候是有點甘涼,可是蹊紅茶性溫,你喝了對身體有好處。”
蔡問薇看向她,低下頭淺聲說:“五年多一直未曾有你的消息,為何突然出現在這裏?”她是希望見到風酒酒,可是她更清楚風酒酒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她更不會專程來這裏看自己。
“五年前病了,本妃身體不好,師兄也束手無策,最後隻能把我送回師門讓師傅為我看病。一直休養多年,前段時間身體稍好一點便下山了。”風酒酒看著蔡問薇,微微歎息一聲:“倒是聽說了你的事情,你是一個固執堅強有主見的姑娘,為何會嫁給孔文飛那樣的人?”
蔡問薇聽到孔文飛三個字,眼裏閃過了莫大的恨意:“若是可以選擇,我現在恨不得殺了他。”
“既然你想要殺了他,為何當初又嫁給他?問薇,在本妃的心中一直把你當做是好友,所以來到曲陽第一件事便是想要看望你。若是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大可以說出來。”風酒酒並沒有過度的熱情,而是淡淡的訴說著自己的一些真實想法。
這樣的話,聽在蔡問薇的心中比起那些冠冕堂皇,直接說要為她去殺了誰誰誰更要讓人覺得窩心。
蔡問薇想到自己無辜慘死的孩子,想到那溫暖自己那冰冷的心的人兒,她無奈的說道:“我嫁給他,隻是因為自己也到了成親的年齡。並不想父母為我的婚事擔心,更不想日後一直婚書隻能被困在幽深的宮牆裏就這樣過一輩子。孔文飛開始的時候待我還是不錯,尊重我所有的決定。萬萬想不到幾個月前他帶了一個女子叫淑慧的女子回來。我們夫妻之間的就徹底回不去了,二月初,那個賤人懷孕了,不知道為何孩子突然流產了。孔文飛瘋了一樣找我算賬,奶娘抱著我的念兒去勸架。孔文飛不小心打了奶娘,奶娘摔倒時直接就把我的念兒給壓死了。”
蔡問薇說完後嗚嗚的大哭起來,風酒酒看到她的樣子,心有不忍,可是她很清楚若是自己不讓她發泄一下,蔡問薇一定會出事。
她走過去直接擁著蔡問薇,低聲說道:“哭吧,哭出來會好點的,隻是不能消沉,還有很多事情要你去做。包括念兒的仇還等著你這個當娘的去報呢。”
蔡問薇抱著風酒酒的腰嗚嗚的哭著說:“我就這樣看著我的兒子死在我的眼前,我這個當娘的居然無法救他,我真該死。”
風酒酒輕輕的為她順著背,語氣輕柔:“問薇,很多事情不是你可以決定的。人家已經給你挖了一個坑,你稍有不慎隻能是往下跳了。”
蔡問薇聞言,哭聲悄然停止了。她抹去眼中的淚水,低聲問:“王妃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拉了椅子過來坐在蔡問薇的身邊,低聲說道:“問薇,其實你自己也想到了,隻是不願意承認也不敢相信,因為你覺得虎毒不食子。”這樣明顯的事情她不相信蔡問薇沒有想到。
“其實,不是所有人都有慈父之心。”風酒酒沉聲說道:“你是官家小姐,從小就應該看了不少曆代史記。父子相殘,母女成仇,兄弟敵對。誰都不會允許自己的跟前出現一塊絆腳石,若是有,隻能是想盡辦法除之而後快。”
蔡問薇突然站起來,大聲說道:“那是他的兒子。”
“如果他不相信那是他的兒子呢?”風酒酒突然說道。
蔡問薇聽了這句話忽然冷靜下來,她看向風酒酒:“這是什麽意思。”
“文軒一年前是不是來過曲陽,你們是不是見過麵?”風酒酒認真的看著蔡問薇。
蔡問薇順著她的話想到了自己一年多以前在街上偶遇了長孫文軒,後來兩人在茶樓說了一會兒話。她突然驚醒的回望風酒酒:“你如何知道這件事?”
“文軒和我家爺親近,這些事情自是從我家爺的口中得知。你剛剛告訴我孩子是被奶娘壓死的,我便想起了這件事。”這件事其實是她出門時長孫易告訴他的,還有那個淑慧據聞也是來自臨安城。
“嗬嗬。”蔡問薇苦笑起來:“原來他是如此的不相信自己。”她是喜歡長孫文軒,甚至是愛到骨子裏。可是她知道那個人不會喜歡自己,所以當年便選擇回到曲陽,後來她和長孫文軒一直未曾見過。一年以前,相見不到半個時辰。想不到這些事情居然成了害死念兒的邪惡源頭!
“蔡問薇,很多事情不要用肉眼去看,用心去看。”風酒酒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膀:“念兒的死,敖家的人一定還不知道。若是你舅舅舅娘知道你瘦成這個樣子,你覺得他們會擔心嗎?”
風酒酒臉色慎重,眼裏帶著幾分冷凝看著她說:“還有就是,敖家如今需要你來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