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決裂
影片拿到卲氏院線上映，會有這麼好心？
不是葉天懷疑懷疑卲逸夫誠意，早在訓練班實習時他就分析過卲氏影業，用四個字來形容最合適，死而不僵，公司管理體制老舊，沒有大牌明星坐鎮，導演思想僵化，盯著武俠片、風月片不放，上個月上映的《楊過與小龍女》堪堪收了一百萬票房，這對卲氏來說，已經是成功的影片，和這樣的電影公司合作，葉天很擔心，必須要問個清楚。
「卲爵士，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獨立製片？」
「年輕人啊，你把電影想得太簡單了，拍電影並不是過家家，東方娛樂有什麼，據我所知除了一間辦公室，什麼都沒有，而卲氏有機器設備、規模宏大的影城、各式各樣的人才、完善的後期製作體系，還有外埠發行網路。」卲逸夫臉上帶著笑意，語氣卻顯得老氣橫秋，彷彿在說，你一個皮包公司拿什麼我比。
葉天心中哂笑，這麼好的條件，為什麼就拍不出好的影片？
卲逸夫是想把東方娛樂併入卲氏兄弟，還是單純的提供院線，如果是前者，那沒什麼好談的了，東方娛樂只有他一人，吞併公司，就是吞併他自己，與長約沒什麼兩樣，只是換了一種方式而已，葉天像是狐狸一樣打量卲逸夫。
現在的年輕人精明？
卲逸夫微微皺眉，心中浮現一抹陰暗，沒料到葉天這麼難搞，計劃一個小時，如今已經過去四十五分鐘，什麼事情都沒談成，半個小時后還有個會議要開。
「加入卲氏，你考慮考慮，我給你百萬導演待遇！」
「呵呵……卲爵士言重了，我只是一個實習生，從沒導演過影片，恐怕不足以勝任百萬導演職位！」葉天特意在『百萬導演』上面加重語氣，嘲諷意十足，現在是什麼年代了，票房已進入兩千萬時代，還糾纏百萬導演待遇，這樣的話也只有卲氏說得通，放在嘉禾、新藝城，票房百萬，不被開革才怪。
葉天表面謙遜，卲逸夫還以為他不了解百萬導演待遇，剛要詳細介紹一番，心中又察覺話音里濃濃的諷刺味道，面色鐵青，心中震怒，有種被葉天愚弄的感覺。
不識抬舉！
話到嘴邊又被卲逸夫咽了回去，對比桀驁不馴的葉天，他有更重要的對手，雷爵坤的金公主，還有嘉禾的鄒汶懷，十年前香港電影是卲氏天下，十年後的今天，卲氏卻成了旁觀者，他與嘉禾斗，結果輸了，又與金公主斗，結果又輸了，現在聯合嘉禾與金公主斗，還是輸，明明是聯合嘉禾，偏偏輸的只有卲氏，嘉禾與金公主斗賺了大錢，卲氏卻比往常還要不堪，這才是卲逸夫不能容忍的羞辱，為了面子，也為了給自己找一個借口，他增持了無線股份，躲到了電視台。
葉天覺得自己又該告辭了，卲逸夫思想還停留在五六十年代，現在稍微有點想法的人，誰會甘心為別人打工，如果鄒汶懷願意為卲氏打工，就不會嘉禾，如果麥加、石添願意為嘉禾打工，就不會有新藝城。
「葉天！」
「卲爵士還有什麼吩咐嗎？」
吩咐？
卲逸夫自嘲下了，心中苦澀，他現在吩咐你願意聽嗎？以前的威風一去不返，想要重回巔峰，只有從頭再來，當年他是出了名的平易近人。
「哈哈哈，我就喜歡年輕人這種衝勁，這樣吧，如你覺得加入卲氏讓你產生束縛，我們換一種合作方法。」
葉天沉默片刻，話說到這個份上，再隨意應付，就是不識抬舉了：「恕我冒昧，您的時間寶貴，為什麼找我一個實習生談這些，不瞞你說，前幾天我去過新藝城，麥加可沒卲爵士這樣的好耐心！」
卲逸夫認真道：「這一次，我要相信自己的眼光。」
葉天只是點頭，卲逸夫坦誠不公，為何心中總有一絲煩躁，也許是對這種老牌大亨一種防範，又或許是因為邱家身份，邱得根收購麗的，邱家與卲逸夫就是競爭對手……
卲逸夫提議道：「我們可以像新藝城那樣合作，我用卲氏院線支持你的電影公司，提供資金設備，你拍的影片交給我發行。」
「利潤怎麼分配呢？」
卲逸夫沉默片刻，勉強笑道：「利潤可以以後再談，現在先定下合作基調！」
葉天搖頭，直面卲逸夫，堅持道：「我覺得還是談明白比較好，很多公司都因為利益不均而散夥。」
「新藝城就辦的不錯！」
「我不覺得它能長久興盛下去！」
「你就這麼肯定！」
「或許十年後，新藝城就會利益不均而散夥。」
卲逸夫皺眉，葉天毫無根據的猜測在他看來就是赤裸裸的威脅，新藝城成立短短兩年，就與嘉禾、卲氏分庭抗禮，按照這個趨勢，可以興盛三十年，怎會只存在十年？
他是暗示什麼嗎？卲逸夫盯著葉天雙眼，心中浮想聯翩，他已經很久沒有猜測別人怎麼想了，就像一個皇帝不會顧忌大臣怎麼想，這個年輕讓他破例。
「你想怎麼樣？」
葉天當仁不讓道：「電影製片由我負責，卲氏負責發行，四六分成，製作方六成，院方四成！」
「四六分成？」卲逸夫眯著眼，真是笑話，卲氏什麼時候和別人四六分成。
「是的！」
「如果我投資影片呢？」
「我想獨立製片！」
「我一定要投資呢？」
「這樣的話，可以按照資金比例分紅。」
迎著卲逸夫怪異目光，葉天讓了一步，現在的香港電影圈，導演拿著劇本求投資的比比皆是，卲逸夫一定認為他不知天高地厚吧，不過為什麼非要投資呢，到時候我隨便玩玩，讓你血本無歸。
卲逸夫深吸口氣：「電影我可以不投資，不過影片分紅要變一變，院方七成，你得三成！」
「不可能！」
葉天斷然拒絕，五五分成他都認為卲氏佔了便宜，不是他貪得無厭，而是卲氏院線口碑太差，觀眾已經習慣性走進嘉禾和金公主院線看電影，如果他把《搞定岳父大人》放在卲氏上映，按照院方一貫宣傳手段，前三天票房肯定很低，如果嘉禾上映影片受歡迎，還會提出腰斬《搞定岳父大人》，理由現成的，大家一起抵制金公主，誰的票房賣的好，就要支持誰的影片，礙於合約，到時候卲逸夫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卲氏很多影片因此腰斬，投資幾十萬港幣，卻只獲得同樣數字的票房。
卲氏院線上座率低，如果合作，葉天就必須改變這樣狀況，付出的代價有多大？卲逸夫會補償嗎？不會，他會偷著樂，讚美自己眼光有多麼准，而他眼裡的葉天，就像傻瓜一樣，花自己的錢為別人賺錢。
一句不可能，將卲逸夫不滿全都釋放出來，饒是他注重涵養，也受不了葉天這種態度，表面維持平靜，心裡對葉天徹底失望，這種失望不同於一般的帶著惱恨，當初鄒汶懷離開卲氏，他也知失望，並沒有多想，直到鄒汶懷組建嘉禾，失望演變成為對競爭對手的怒，這種怒氣沒有現在刻骨銘心，直到鄒汶懷挖走卲氏支柱翻拍《獨臂俠》，對！就是這種感覺，葉天一次就走完了鄒汶懷三次歷程，卲逸夫閉上雙眼，努力遏制那股憤怒。
這次真的應該告辭了！
出了辦公室，葉天不禁嘆了口氣，不想得罪卲逸夫，還是得罪了，華仔、偉仔、佳輝你們自求多福吧……呵呵，葉天忽然覺得卲逸夫開除他們也不錯，這樣四人又可以在一起了。
還是自覺點吧，把大老闆得罪那麼慘，還不收拾東西走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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